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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云安无力地翻了一个白眼,心道:姐姐哟,是您拿了霸总的剧本啊?还是我不小心进入了契约妻的角色啊?这到底是什么虎狼开展啊?您这个你需要多少?说的还能再直白,再轻描淡写一点儿吗?我知道您有钱,但咱俩非亲非故的,你也不至于这么大方吧?没有由来的好,我会害怕的好么?
    云安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接过茶杯呲溜呲溜喝了两口,一边拿眼睛瞥林不羡,刚才那一瞬间自己的脑海里居然有画面了!
    穿着一袭剪裁得体职业装的林不羡,两根手指夹着一张支票丢向自己,说:随便填,把它给我填满。
    云安放下水杯,呼出一口气,说道:我不是你误会了。我只是好奇我那把剑值多少钱而已,我四肢健全可以自己赚,再说你娘给我的那个大红包就够我用好一阵子了。
    这次林不羡认真地思考了一番,回道:世间罕有,价值连城。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此等宝物若能寻回,你还是把它妥善保管比较好,轻易不要再让它见人了。
    我知道,我明白。等剑换回来了,我再也不打算让它重见天日了。
    林不羡颔首,觉得要是能通过这件事让云安懂的保护自己,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亦溪,谢谢你啊。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那把剑真的很重要,不能落到旁人手上。
    林不羡垂下眼眸,回道:我明白。
    云安的话彻底印证了林不羡的推断,她觉得云安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非常坦诚了。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些事情,我想我也应该告诉你。
    好,那我们回家再说。
    嗯。
    回到城南林府,林不羡和云安一同回到林不羡所在的院落,来到书房,屏退左右,林不羡请云安落座。
    云安却打量起来,问道:亦溪,这是你的书房啊?
    嗯。林不羡也不着急,任凭云安到处看看,四处摸摸,好修养的很。
    咦?
    云安快步来到一张小桌前,指着上面摆放的一座四四方方的自鸣钟,问道:你们这里已经有这个了?
    这是番邦的舶来品,叫自鸣钟。林不羡望着云安的侧脸,她从云安的表现中推断出,云安绝对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件东西。
    这件自鸣钟放眼整个燕国都是件稀罕物,燕国境内不超过十件,除了内廷,几位皇族和达官显贵的府内,民间只有林府才有,那么云安一定是在另外九处看过这个自鸣钟了?就算不是这九处的人,至少也是有些亲厚关系的。
    林不羡看似随意地问道:只不过上面的字符很奇怪,你可认得?
    不过是一些罗马数字而已,云安当然认识,但在即将出口的一瞬间,云安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林不羡在套路自己!
    云安不太明白林不羡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不禁感叹这个女人是何等的聪慧,她一定是看出了什么端倪,才会试探自己。
    不认识,我也没见过这玩意。说完云安坐到了林不羡的对面,问道:你要和我说什么事儿?
    林不羡轻笑一声,对云安的话并不信,却也不再提了。
    此事,关系林府的辛密,我考虑了几日,还是决定将这件事的原委告知于你,毕竟你我虽是名义夫妻,在外人面前便是一体。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一场祸事在不久之后可能会降临林府,到时候还需要你我同心协力度过难关,等这件事平稳解决以后,我会找机会还你自由之身。
    好,你说吧,我全力配合,并且保守秘密。
    你可知,林府为何如此急迫地招婿入赘?
    作者有话要说:  今儿的更新到了,希望大家喜欢,谢谢啦。感谢在20200730 21:06:42~20200731 06:39: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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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一诺万金
    不是说那个玄苦大师说, 你在双十生辰的那天会遇到一场天赐良缘吗?云安想:这个天赐良缘说的应该就是李元吧,不过李元好像并不想要这场婚事,最后关头抓了自己顶包。
    封建迷信这些事儿, 听听就算了。
    虽然云安也觉得那位玄苦大师有些本事,不过在这个时代,所谓的玄学都是为了有权有势的人服务的, 比如皇家,比如林不羡或者李元那个阶层的人。
    林不羡回道:我曾经订过亲。
    啊?云安愣住了, 既然林不羡订婚亲为什么还要弄这么一出啊?在这么一个保守的时代悔婚真的可以吗?
    你听我说。
    好。
    林府自百年前先祖白手起家创立至今,传到这一代如你所见, 我父亲年过半百,膝下无子唯有我这一个嫡女,对此旁支已经颇有微词。四年前上元节的时候,族亲长辈曾向我父亲提议, 从旁支中选择一位血缘较近, 出身高,品行良好的男丁,过继到我父亲膝下, 入府顶梁。不过这件事被我父亲当场拒绝了, 一年后父亲又召集宗亲,宣布将林府的大权交到我的手中。
    林不羡的话虽然在这个时代的人来看, 是合情合理的,在云安看来林府旁支的那些亲戚吃相真难看。这偌大的家业人家辛辛苦苦走到今天, 凭什么便宜别人,又不是林老爷没有孩子,不就是没有儿子么?林不羡哪里比男子差了?
    顿了顿林不羡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已经十七岁了,这个年纪还没有嫁人的女子已经很罕见了。既然父亲决定把家业交给我, 我的婚事也就被提上了日程,不过在这件事上父亲和母亲的意见产生了分歧,母亲觉得应该招赘婿入府,而父亲则比较坚持让我出嫁,但要求我的孩子必须要有一个男孩随母姓,继承林府的家业。
    我觉得以你这种情况,林嗯,娘亲的提议比较好。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的。林不羡的表情依旧淡淡的,却透出了一股无力和感慨。她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初掌家业,不得要领,每天都忙到筋疲力竭,事情也做不完,没有什么心力去思考这个问题,但后来父亲对我说,并非他一定要我出嫁,也不是他心狠。我母亲的想法不过是妇人之见,虽然是一心为我考虑,却没想到以后可能发生的事情。父亲说,但凡有功名傍身,出身高贵者,都不会行入赘之举,若林府真要招婿,很可能只能招到一个商贾之子。他们二老的年纪大了,注定无法护我一世周全,若是在我未诞下子嗣,或是在我的孩子没有长大成人,独当一面之前他们便撒手西去,林府偌大的家业必会遭到多方觊觎。到时候凭一个这样的赘婿,是无力与那些人抗衡的。但是我出嫁局面就不同了,以林府丰厚的嫁妆,我至少也能嫁给一位小士族做正妻,婚后父亲就可以把林家积攒的人脉慢慢过度到我的夫君那里,若是再好生运筹一番,我的夫君想在朝廷平步青云并非难事,到时候自然不敢再有人打林府的注意,父亲和母亲也就可以放心了。
    云安皱着眉,努力地理解林不羡的话,问道:你父亲既然连家业都交给你了,为什么不把手中的人脉一同交给你?靠旁人保护到底不是个办法,自己保护自己才最安全。
    我父亲手中的人脉,大多是朝廷或者地方的官员,这些人以我女子的身份不方便见,更不方便结交。堂堂朝廷命官,怎会屑于与外姓女子为伍?
    云安嗤之以鼻,这些官可真有意思,一边堂而皇之的拿人家的好处,一边还要嫌弃这个嫌弃那个,真是毒瘤。
    后来,通过一位授业师父的引荐,我认识了一个人,他叫钟萧廷,算是我的同门师兄,洛城人士,出身寒门,我可怜他才华满腹却凑不出路费,资助他盘缠用以科考,很快他就博得了举人的身份,回到洛城提着礼物登门拜谢。父亲见他一表人才,家世清白,如今又有了功名,便生出了将我嫁给他的想法。因为这是父亲一直都在寻找的女婿人选,父亲觉得:钟萧廷没有背景,比较好控制。寒门出身更懂感恩,林府帮他平步青云,他日后感念这一点也不会对我太差。父亲与他谈过以后,他也答应了,日后我与他的第二个儿子随母性,继承林府的家业。至此,我便再无反对的理由了。
    后来呢?钟萧廷去哪了?
    他不负众望,在殿试中被圣上钦点为探花郎,琼林宴上,又把他指给了尚书府的千金。
    这怎么行呢?指婚之前难道不问一问人家有没有订婚亲,结婚了没吗?
    林不羡平静地看着云安,笑了笑。
    云安懂了,这钟萧廷就是个燕国版的陈世美!
    所以,你一怒之下就宣布嫁人了?我,只是你垫背的凯遮羞布?
    林不羡轻叹一声,回道:是父亲接到了可靠消息,钟萧廷娶了尚书府的小姐以后,还欲趁回乡祭祖之际,纳我为妾。
    听到林不羡的话,云安坐不住了,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云安虽然不是国学系出身,但也明白妾是怎样一个地位,看《石头记》就知道了,里面的赵姨娘,但凡一个得宠的大丫鬟都不把她放在眼里,自己生的孩子也只能管她叫姨娘。
    这个钟萧廷也太无耻了吧?要是没有你,他现在可能在家种地呢,不感恩也就罢了,还想耽误你一辈子?有这么报恩的吗?他以为他是谁啊?我的天你不用怕,你现在已经嫁给我了,虽然咱俩是名义夫妻,我肯定不会让他得逞的,我倒要看看他多大的一张脸,他要是不出现还则罢了,他要是敢来提这件事,我肯定要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什么东西?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总之,你现在已经嫁人了,他没戏了。云安愤愤道。
    说完还没到五秒钟,云安坐下,双手托着下巴问道:你对他没有感情吧?云安觉得,刚才自己说的那些,都是建立在林不羡对钟萧廷没有感情基础的前提条件下的,如果二人情投意合,自己就不好多管闲事了。不过云安感觉应该不至于,虽然她还不是很了解林不羡,但她应该是个心有傲骨的女子,断不会为了一点感情如此屈就。
    云安一片好心,谁知林不羡听完脸色都变了。用一种羞愤的目光盯着云安,白皙的脸庞憋的通红,问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一个不守妇道的女子?
    云安惊呼道:这哪儿跟哪儿啊?我什么时候说你不守妇道了?!
    云安!你我虽只是名义夫妻,但我要告诉你,我与钟萧廷绝无私情,我与他是见过三面,可每次都有长辈在场,而且我也从未摘下过面纱,我
    看到林四小姐的眼眶都红了,云安所有据理力争的念头当即烟消云散,林不羡似怨似怒地看着云安,表情羞愤不已。
    云安愣住了,感觉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凿了一下,那力道并不重,后劲却很绵长。
    因为云安看到,一滴饱满的泪珠溢出了林四小姐的眼眶,刚好划过那颗朱砂色的小巧泪痣,顺着光洁的脸庞快速滑至下巴附近,滴落。
    云安的身体晃了晃,她本能地做出拥抱安慰的念头,又硬生生地用理智阻止了自己的行为。她想说些什么,却感觉如鲠在喉,心里更是酸胀的难受。
    自己今天才刚想过:林不羡这样的女子也会落泪吗?结果就成了始作俑者。
    男女,女女之间互生情愫在现代那还叫什么事儿吗?可在林不羡眼中,未婚男女生了情,原来是这样罪恶的事情。
    自己,该如何是好呢?这样的林不羡,在自己离开以后,即便守宫砂完整无缺,她真的有勇气寻找真爱吗?她这一辈子真的还能如自己所想的那样,拥有幸福吗?
    原来没有因为找了个女子入赘而寻短见,就已经用光了林不羡所有反抗时代的勇气。
    是心疼,是震撼,是无法理解,亦觉得或许这就是这个时代所有女性的缩影。
    云安垂下了头,此时的她连林不羡的半片衣角都不敢去拉扯,她的激烈是如此地不可侵犯。
    对不起,你听我解释好不好?云安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委屈。
    到底是好教养的千金小姐,林不羡虽然被气的发抖,却还是努力维持风度和礼貌,故作平静地答道:你说。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你才能明白,我向你保证,我对你绝对没有半分恶意,更没有一丁点儿羞辱你的意思。我,我只是你就当我不懂礼教,胡言乱语吧,你别哭了,好么?
    沉默良久,林不羡浅浅地呼出一口气,回道:我信你。
    云安为林不羡倒了一杯水,二人重新落座,林不羡整理好思绪又给云安讲起了入赘背后的隐情。
    自鸣钟敲响,二人已在书房谈了一个多小时。
    云安也知道了,林府目前情况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光鲜。
    钟萧廷的那位尚书岳父,是贵妃的亲兄长,是当今圣上非常倚重的肱骨,而林府世代商贾,朝中并无亲属,面对尚书府这样庞大的势力,那些所谓的人脉又能出多少力呢?
    而且,林府的旁支也对这份家业虎视眈眈,如今的林府,外有权臣垂涎,内有宗族觊觎,这一切的危机,都落在了林四小姐一人肩上。
    见云安不语,林四小姐粉拳暗自攥紧,说道:名义夫妻,许你黄金万两。
    云安看着林不羡,她看到了林不羡的故作镇定,也看到她的心酸与无奈,其实自己刚才没有说话,并不是在想脱身之法,而是在思考林府的处境,以及凭现在的自己能做些什么。
    成交!云安爽快答应,眼底划过一丝暖意。或许只有利益上有了牵扯,林不羡才会真正安心吧。
    你放心,在林府危机度过之前,我不会离开的,不过我最多还有两年的时间,时间一到我必须走,够么?
    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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