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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行啊杜程喉结滚了滚,故作大方地张开手臂。
    金色瞳孔中夕阳与海的温柔混合在一起,杜程迎着那脆弱的哀伤,抱住了姬满斋。
    这也是曲觞最后的心愿。
    杜程闻到姬满斋身上的味道,清冽的酒香,似乎还有草木的香气,脸颊贴在姬满斋的外套上不由自主地轻轻摩挲了一下,正在这时,静立的姬满斋忽地伸出右臂用力搂紧了他,力道大得令杜程紧紧贴住了他,姬满斋侧过脸,将温暖的脸颊贴在杜程头发上。
    杜程没有推开他,他轻轻拍了拍姬满斋的背。
    院子里安静极了,微风吹拂着变黄的树叶飘落,两人静静拥抱着,杜程只觉得心里空空的,放任所有情绪在其中涤荡。
    姬满斋呢?他此时是在为过去做最后的哀悼,还是
    忽然间,杜程耳朵一凉,有水滴落在了他的耳畔。
    他从姬满斋的肩膀上微微抬起脸。
    姬满斋竟然在哭。
    睫毛尖上一滴眼泪落下。
    慢慢地,杜程感觉到姬满斋的胸膛也在起伏。
    杜程真是难以想象,无论是丹宸子,还是姬满斋,这样强悍的人会如此失控地痛哭。
    杜程的眼睛也有点酸,大概流泪是会传染的吧?他这么想着,睫毛一眨,真的落下了一滴眼泪,眼泪顺着姬满斋的外套滑落,姬满斋一震,他松开手,双眼与杜程对上。
    杜程尴尬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哭啊。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仍在流泪。
    姬满斋抬起手,黑色手套再次沾染上了泪痕,他低低道:不要哭。
    很奇怪的是,他那样说以后,杜程的眼睛更酸胀了,他完全无法克制自己,抓着姬满斋的胳膊,边哭边道:天哪,我好奇怪啊,我为什么停不下呢
    双手紧紧地按住眼睛,温热的液体仍然透过指缝汹涌地流出。
    要命杜程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浓重的哭腔,语气却是哭笑不得,忍不住骂了声脏话,到底要怎么才能停啊
    冰冷的手拨开他的手掌,姬满斋拉着他的手,两人四目相对,金色的瞳孔里与他一样,氤氲着泪水。
    你真的很可恶,你知道吗?
    涩苦的喉咙无法控制地控诉,是亲历者,也是旁观者。
    如果喜欢,那就说出来,如果说出来,如果他知道杜程哭得泣不成声,他就算去死,他也会笑着死的
    姬满斋垂下脸,他冰冷的手与杜程的手十指相扣,那一点点温度是捧着冰冷石头的丹宸子毕生所求。
    姬满斋松开手,双手复又抱住杜程,高大的身躯如同倒塌的山,他低下头,依靠着杜程,从一开始,就是他在依赖着杜程,就是他离不开杜程,他跟在杜程身边,亦步亦趋。
    像迷了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他的家园。
    杜程放肆地大哭了一场,哭完之后,神清气爽,鼻子通红地吃一支姬满斋给他拿的香草冰激凌,坐在石桌上双脚晃荡,鼻音浓浓地问姬满斋:你现在能吃吗?
    姬满斋摇摇头。
    同样是痛哭过一场,姬满斋这张脸完全没留下痕迹。
    只有杜程,眼睛肿了,鼻子红了,你去办事吧,耽误不少时间呢。
    不了,姬满斋靠在石桌上,深深叹了口气,不想去。
    杜程舔了下边缘的巧克力,开玩笑啊?
    姬满斋看了他一眼,认真的。
    杜程哦了一声,继续低着头吃冰激凌。
    姬满斋抬手,掌心没摸到杜程的头顶,就被杜程警觉地闪开了,干嘛?
    头顶,姬满斋指了指,有叶子。
    那你说一声就行杜程嘟嘟囔囔,用力地摇头晃脑,自己把叶子抖落下来,余光看到姬满斋还在看他,咬下一口冰激凌,拔高音调,你不要乱来哦,丹宸子和曲觞充其量也是一对怨侣,更何况你我皆非原来的样子
    嗯,姬满斋温声认同,我们都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话是一样的话,但杜程总觉得姬满斋表达的意思跟他不一样,他屁股挪开一点儿,与姬满斋拉开距离,我们现在是上下级关系,对吧?
    嗯。
    姬满斋是他领导,顶多就再加上朋友吧。
    杜程瞄了姬满斋一眼,你不走啊?
    嗯。
    嗯什么嗯啊,杜程跳下石桌,那我走了啊。
    去哪?
    杜程叼着冰激凌,不自然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你刚才也问我了。
    杜程:好像是
    我去医院,叶小娟她老公送去急救了,我去看看情况,杜程边吃冰激凌边瞟姬满斋,这两个人爱过是爱过,不过既然之后不爱了,婚自然也得离。
    嗯。
    杜程:好烦啊。
    我走了啊杜程边看姬满斋边迈步。
    要我送你吗?
    杜程脚步停住,领导给员工送温暖?
    嗯。
    杜程:再嗯一次,他就打人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坐姬满斋的车了,杜程说服自己,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连残存的情绪都宣泄出去了,也没什么好顾忌吧,就跟以前一样相处啊,杜程坐下系安全带,余光看到姬满斋戴手套,黑色的手套遮住了掌心的伤痕。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道伤痕是他造成的呢。
    怪不得,他能在姬满斋身上留下痕迹,他身份高贵嘛,神兵哎。
    姬满斋系安全带,拉安全带到胸口时,动作顿了顿,脸色倏然一白,杜程注意到了,你怎么样?
    没事。姬满斋系好安全带。
    金瞳是入魔的征兆,你现在还在入魔吗?杜程担心道。
    没有。
    你在敷衍我吗?
    不是。
    撒谎的话,杜程想了想,想不出什么威胁厉害的,干脆道,撒谎的话,下辈子投胎会变成猪哦。
    姬满斋看了他一眼,金色瞳孔里隐约带着淡淡的笑意,嗯。
    杜程:是不是看不起前神兵未来的三生石?!
    第71章
    蒋文彬原本就有心脏病,叶小娟不在家,他自己不注意吃药保养,受了刺激之后一下心跳就升上去了,所幸情况不算太糟糕,抢救了半天才醒过来。
    杜程到达医院的时候,叶小娟正好从医院出来,蒋茉莉在她身边扶着她,小姑娘看到杜程倒不像之前那么敌视警惕,而是目光中写满了好奇。
    她现在的想法和当初也有点不一样了。
    一开始,像大人所说,她也觉得杜程可能就是网络上流行的那种专门骗老人养老钱的骗子,是让他们家鸡飞狗跳的罪魁祸首。
    父亲神奇的变化与奶奶叶小娟精神焕发的模样令蒋茉莉的想法产生了动摇。
    就像是生产前的阵痛,他们家在这场闹剧中没有如预料般地分崩离析,却是似乎在变得更好。
    小娟,杜程自然地叫叶小娟的名字,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叶小娟道:没事,老毛病了,修养个把月就能起来去民政局。
    那就好。
    蒋茉莉对杜程的平辈语气不敢质疑,小声地问叶小娟:奶奶,你真的要跟爷爷离婚吗?
    叶小娟拍了拍她的手,她没有像其他大人一样,用一句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来搪塞,她慈祥地解释道:茉莉,我和你爷爷已经没有感情了,婚姻是两个有情人在一起相互扶持,没有了感情,当拐棍都嫌不称手,所以只能离了。
    在身边人的耳濡目染下,蒋茉莉一直以为老一辈的婚姻就是凑数,搭伙过日子。
    在她的记忆里,奶奶就一直是奶奶,仿佛叶小娟是个没有自我的人,她身上贴满了标签,唯独没有自己真正发声过。
    现在蒋茉莉也终于懂了,即使是老人,她也有自己的感情世界。
    离婚也并不是羞耻的事情。
    孟添玉妈妈不也要离婚了吗?
    就像叶小娟说的,没有感情了,就离婚了,这是很平常的事情。
    好,蒋茉莉软声道,奶奶你放心,你跟爷爷离婚了,我也会孝顺你的。
    我知道茉莉是个好孩子。叶小娟温柔地抚摸了孙女的头发。
    儿孙的不理解在她的预料之中,她虽然受伤难过,但永远不会丧失对他们的爱,她也相信,家人们会慢慢理解她的。
    你是跟我们回去,还是杜程道。
    叶小娟: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茉莉她爸妈让我住他们那去。
    也好。杜程左顾右盼,谢天地呢,他陪的叶小娟,自己人去哪了?
    叶小娟看出了杜程的疑虑,小谢他去买水了。
    哦,杜程道,那你跟孙女回去吧,我去找他。
    根据叶小娟所说,谢天地是去一楼的自动售货机买水了。
    杜程问了医院里的小姐姐,顺利地找到了自动售货机,自动售货机的生意不错,前面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杜程一个一个找,愣是没找到谢天地。
    马上他就发现了自己的思维局限性。
    刚从远古时期回来,他还没适应现代社会有手机这样神器。
    杜程掏出手机,给谢天地发了个微信,人呢?
    微信发出去,杜程盯着手机界面,一分钟、两分钟没有回应,杜程直接锁了手机,快速地向停车场走去。
    谢天地好像不见了!杜程拉开车门坐进去,火急火燎道。
    姬满斋面色微冷,别急,慢慢说。
    我说完了啊,杜程拿出手机,我给他发微信,他没回我。
    电话打了吗?
    那倒没有
    杜程又给谢天地拨了个电话,只有接通的嘟嘟声,却没人接,杜程把电话界面给姬满斋看,真不见了。
    姬满斋皱了皱眉,有力地吐出两个字,报警。
    杜程:思维又极限了,格局小了。
    对对对,报警杜程想到什么,又问姬满斋,他有身份证号吗?
    不用打电话了,姬满斋发动车子,直接去派出所。
    派出所内,姬满斋去做笔录,杜程坐在外面等。
    满墙的二十四字真言令杜程想起不好的回忆,同时也记起了他的人生规划。
    考公务员。
    如何美满地过完这一生?
    考公务员。
    杜程看着来来往往的警务人员,目光中流露出难言的羡慕。
    也许是因为他的眼神实在太灼热,有位警察过来问他需不需要什么帮助。
    我一个朋友走丢了,另一个朋友在里面做笔录。杜程乖乖答道。
    年轻的干警安抚道:放心,现在大街上到处都是联网摄像头,人马上就能找到。
    谢谢。杜程有被安慰到,眼睛紧紧地盯着对方的警号。
    干警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你本人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
    有,杜程道,你们这的公务员好考吗?
    干警:
    不一会儿,姬满斋从里头出来了,杜程坐在长椅上,手上正拿着什么东西在看。
    看什么?
    低沉的声音把杜程吓了一跳,他连忙收起纸张,没什么,谢天地怎么样?他们怎么说?
    已经受理了。
    杜程松了口气,同时又有点遗憾,如果当初雄赳赳失踪的时候也能马上受理就好了。
    精怪管理局比起派出所,还是落后不少。
    杜程在车上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姬满斋听。
    嗯,姬满斋认同了杜程的想法,管理局的业务太单一。
    杜程:人太少了,你一个人要管那么多妖怪,怎么忙得过来呢?
    以后再打算吧,姬满斋发动车,之前我一直都有些困扰。
    困扰什么?杜程好奇道。
    姬满斋看了杜程一眼,内容不言而喻。
    杜程:后悔问了。
    谢天地怎么会突然失踪呢杜程转移话题,目光从车窗看向外面,秋天的温度降下来之后,天空中的鸟儿就多起来了,杜程撑着脸看外头,秋天是雄赳赳最喜欢的季节。
    姬满斋余光扫到杜程。
    又长开了一点儿。
    曲觞跳下剑炉的时候还是少年模样,现在杜程已经长到了青年的样子,干干净净的脸,眉心绯红的印记一点也不突兀,是任何人看到都会觉得天生该是这样,神情稍有些忧郁。
    姬满斋见证着没心没肺的小妖怪一点一点地长成现在这样,他既欣喜又担忧。
    在想雄赳赳?
    杜程转过脸,他们还有机会吗?
    他说的是他们,不单单只是他的朋友雄赳赳,而是千千万万的妖怪们。
    有。姬满斋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杜程的眼睛一瞬点亮,真的吗?!
    嗯。
    这是杜程今天听到最好听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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