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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12章
    牧野打车到了特爱会所。
    一辆漆黑的车斜斜地停在出租车前。
    姬满斋下车,正看到牧野冲进会所。
    青年跑得很快,会所前的楼梯一步跨过,跌跌撞撞,万分急切。
    姬满斋靠在车上,静默地站在阳光下,抬头直视太阳,金色的瞳孔直直地暴露在日光下,眼前又浮现出了一张模糊的脸。
    五官全都隐没在雾气中,眉心三条弯曲的红色弧线,如桃花般盛开。
    那张脸无助地仰着,对着他的剑尖。
    姬满斋闭上了眼睛。
    唐芙郁闷,这会所怎么男人越来越多了?
    我们这儿不招待男客。唐芙拦住直闯进来的牧野。
    牧野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我来找人。
    唐芙警惕,找谁?!
    该不会又是找杜程的吧!
    孟诗平。
    牧野说出这三个字,心都在痛。
    放弃,他怎么敢说放弃?他怎么舍得让她牵另一个人的手?
    唐芙:我们这里没这个人。
    保护客户隐私是基本素养。
    牧野哥,这儿!孟添玉急急忙忙地出来接人。
    唐芙:这是你哥?
    是姐夫!孟添玉道,上去拉牧野,牧野哥,你可算来了。
    牧野与孟添玉很熟,看到孟添玉后,他焦急火热的心一下像被泼了凉水一样冷了下来。
    冲动的热血逐渐消退,他一下被孟添玉从感性的世界里拉回了现实。
    他是舍不得,可他有这个资格说不放手吗?他配吗?
    牧野停下了脚步,添玉,算了
    孟添玉回头,惊讶道:牧野哥,你说什么?
    在小孩纯然的目光中,牧野感到了一种无法抑制的羞愧。
    身为男人,他竟然这么优柔寡断,早就下定决心要放手了不是吗?为什么这么犹豫再三、分分合合,比三流的电视剧还要难看。
    孟诗平都已经看开了,他凭什么还来纠缠?
    牧朗清
    一声娇喝响起,牧野整个人都僵住了。
    是孟诗平,单薄柔弱的脸孔上绯红一片,杏眼圆睁,愤怒与不甘在她脸上一览无余。
    诗平
    孟诗平步步向前,脚步略微有些不稳。
    她一靠近,牧野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他皱眉道:你喝酒了?
    是啊,我饮酒了。孟诗平无畏地点头,摇头晃脑了一会儿,似乎在努力让自己站稳,牧野要上来扶,被她强硬地挡住,她直直地看着牧野,你为什么纳妾?
    成婚的时候,你说你一生只会爱我一个人,你为什么骗我?!
    牧野呆住了。
    你说话啊!孟诗平大声道,你是不是根本就没真正爱过我!
    你究竟把我当作什么?!
    玩物?腻了就扔?!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孟诗平慢慢蹲下,她喃喃道:我是首辅正妻,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是我自作孽
    她蹲在地上,伸手胡乱摸索。
    已经完全被孟诗平的异常惊呆的牧野这时才反应过来,连忙去抓孟诗平的手,诗平,你怎么了,你在找什么?
    我的白绫呢孟诗平愣愣道,我的白绫呢
    冷汗爬上了牧野的背脊,他用力抱起孟诗平,单薄、娇小的孟诗平缩在他怀里,抓着他的衣服,声声呢喃:不,我不能死娘我好疼啊
    整个大厅都安静了。
    只有牧野惶恐的呼吸声急促、慌张,他抱着孟诗平,惶然地望向四周,她怎么了?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才几天不见,他心爱的人就变成了这样歇斯底里的憔悴模样?
    孟添玉也傻了,堂姐她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牧野哥纳妾?
    是该听不懂的,可是牧野看着孟诗平惨白的脸,心疼得像刀子在割。
    他一直以为心如刀绞是过分夸张的形容,原来是真的。
    他甚至抱不住孟诗平,单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谁能帮帮我?他艰难道。
    谢天地对情感节目敬谢不敏,悄悄后退一步,别找他,他对情侣过敏。
    唐芙和船长帮的忙,搀的搀,扶的扶,把一对小情侣送到了休息室。
    把门关上,给小情侣留空间,唐芙感叹道:现在年轻人谈个恋爱这么认真啊,这种一辈子只爱你一个的话不就是随便说说嘛。
    几道目光同时向他射来。
    杰克船长:老板,你听上去好渣啊。
    唐芙理直气壮地挺了挺胸,怎样?我实话实说啊,一辈子这么长,这种事情怎么保证。
    孟添玉不满道:如果是牧野哥说的,那他一定是认真的。
    为什么?
    因为牧野哥是个完美的好男人啊。
    唐芙:来来来,八卦八卦。
    船长摘帽子给自己扇风,讲讲讲,我也要听。
    谢天地:他先走了。
    孟添玉才不想跟外人讲。
    牧野和孟诗平在她心里就是理想爱情的存在,超越了世俗和物质,如果非要有父母的话,她希望是这样的父母。
    而不是每天吵架摔东西,事后还要说是为了她才不离婚的父母,搞得好像她要为他们失败的婚姻负责一样。
    对,她妈的确是这样说。
    要不是有了你,我才不会嫁给你爸!
    孟添玉听了暗翻白眼,自己没做好避孕措施,怪她咯?
    说的好像她很想被他们生下来一样。
    为什么大人总是这么自以为是?
    生孩子就是恩赐给孩子生命?
    拜托,别搞笑了,明明是自己想生,为了满足自己的生育欲望,把一个无辜的小孩带到世界上,然后把婚姻的失败全部怪在孩子身上,那孩子还真是有够倒霉的。
    哦,对了,那个倒霉蛋就是她。
    我不要跟你们聊天啦,我要找老师补课。孟添玉抿了抿嘴,我同学都冲着老师的课来的,老板,麻烦你正常收费就好,不要歧视我们这些未成年人,我们并不穷。
    小鬼头,唐芙叉腰,你哪来的钱,还不是你爸妈的钱?
    孟添玉:十八岁之前他们对我的开支要负责啊,我长大了会还给他们啦。
    唐芙:那也不行。
    孟添玉:看不出来你对未成年这么有爱心哎。
    唐芙举起手指摇了摇,no、no、no。
    我不收未成年人这么多钱呢,是怕麻烦,怕你们父母带记者上门来要我退钱。
    那你放心好了,我爸妈只要我不死掉,不会管我的。
    孟添玉满不在乎道。
    船长:小妹妹,你很叛逆哦,这样不好。
    孟添玉甩头,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中学女生能接收信息的渠道和你们这些老男人一样,所以请你们不要把我们的成熟说成是叛逆,把你们的幼稚说成是男人至死是少年。
    两个接近三十岁大关的青年男性被一个初三女生怼的说不出话来,目送孟添玉离开,两人团在一起瑟瑟发抖。
    老板,我们是不是真的老了?
    不、不应该吧
    那要不然我们店的生意为什么会这么烂啊?
    可恶,他有每天在网上冲浪啊,难道真的落伍了?
    谢天地听到那些爱来爱去的东西就头疼,干脆去找知己小妖怪。
    小杜程?程程?小杜?
    谢天地一路吆喝,路过初中生妹妹们的包厢,看到妹妹们一人摊了一本练习册,吓得拔腿就跑。
    脚跨过去几步,有个包厢门正开着。
    谢天地人还没走过去,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
    孟诗平喝醉了。
    那陪她的杜程呢?
    糟了!
    这样道行浅的小妖怪醉酒化原形是常事!
    杜程的原形可是一堵墙!
    这会所不得被捅个窟窿?!
    想到这里,谢天地连滚带爬冲进包厢。
    包厢内,酒瓶子倒了一地,黑色身影背对着谢天地,单腿压制住沙发上乱动的杜程。
    姬大大!
    谢天地惊了。
    姬满斋回头,来帮忙。
    他的印对杜程不仅没有起到压制的作用,反而助长了杜程现原形的速度。
    杜程下半个人已经硬了,一片灰色,白皙的脸也闪着灰光,眼看就要现原形了。
    谢天地上窜下跳地像个丢了猩猩的野猴子,这咋弄?!
    他只是个废物啊!姬大大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他有什么办法?!
    姬满斋:滋醒他。
    谢天地:?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姬满斋淡淡道:还愣着干什么?
    谢天地羞涩了,我我
    姬满斋:不要说废话。
    谢天地:耶sir!
    大家都是男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天地大义凛然地去解裤腰带。
    姬满斋余光看到,冷厉道:干什么。
    谢天地:我滋醒他啊。
    姬满斋:用水。
    谢天地:哦哦,是哦,这里有水。
    重新系好裤腰带,谢天地端了杯水过来,正要往杜程脸上浇,手上动作忽然被姬满斋拦住了。
    谢天地疑惑地收回杯子,咋了,这水不够黄?
    姬满斋定定地看着杜程的眉心。
    一抹鲜艳的红在他眉心若隐若现,几乎快要破出。
    谢天地也怔住了,他记得姬满斋的老婆,就是个眉心有桃花瓣的妖怪!
    该不会
    卧槽
    姬大大的老婆是男的!
    一股强大的无法控制的气压慢慢蔓延,姬满斋瞳孔里的金越来越深,逐渐趋向于透明,身边的一切都仿佛消失了,他眼里只有那一抹刺目的红。
    红色越来越盛,慢慢显现出了它的模样。
    隐隐约约地竟像是两个字。
    富强。
    谢天地也看到了。
    小妖怪脸上整整齐齐。
    富强。
    民主。
    文明。
    和谐。
    第13章
    休息室内,孟诗平正在混乱的噩梦中挣扎。
    先是飞上云端的快乐,随后就是无穷无尽的坠落。
    牧朗清将她捧上天,然后便将她狠狠摔碎。
    她痛苦她不甘她
    够了。
    孟诗平听到一个冷淡的声音。
    这不是你的错。
    是谁?
    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女孩。
    她穿着短裙,单薄的瓜子脸,赫然与她长得一模一样!
    孟诗平震惊道:你是谁?怎么会与我长得如此相似?
    女孩:我就是你,准确的说,是转世后的你。
    孟诗平脑子乱了,你是我?转世?我死了?
    你忘了,我倒是全想起来了。
    因为夫君执意纳妾,所以选择在他们的好日子里上吊自缢,现代版孟诗平柔弱的脸上流露出愤怒,但是你知道自杀的人在地底下投胎有多难吗?!
    孟诗平:她有种被自己指责的荒诞感。
    在地下排队那几百年我可没闲着,到处打零工,攒了好一笔钱,才投了今天这么一个好胎,你莫名其妙地又跑出来干嘛?
    孟诗平满脸荒谬,你不就是我吗?
    我是你,也不是你,我告诉你,你的悲剧不完全是因为遇人不淑。
    现代版孟诗平道:都是封建社会的错。
    孟诗平:?
    古代女性社会地位低,又不事生产,完全附庸于男子,他想捧你,你就是块宝,他不稀罕你了,你就被当成草,这是制度的落后,你身处其中,是很难跳出来看待问题的。
    坐下,我给你仔细讲讲。
    孟诗平乖乖坐下。
    牧朗清要娶妾,你很难受,你觉得他骗了你,是不是?
    孟诗平点头,眼泪一滴滴往下掉。
    他是你唯一的依靠,他骗了你,你就觉得活不下去了,是不是?
    孟诗平呜咽出了声,如果说杜程是能听懂她的话,那面前的她自己就是完全与她一体。
    现代版孟诗平看古代版的自己哭哭啼啼,不禁感叹,地府投胎真是太不靠谱了,怎么她爱哭的毛病投胎都改不了?
    但是现代社会不一样了,她对自己说,如果他变心,爱上别的人了,我就跟他分手,结婚了就跟他离婚。
    孟诗平抬起通红的眼睛,可可既已知道终会走到那一步,为何还要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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