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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干等容易消耗情绪,所以上午他没去练习室。
    等下午过去,所在组的比赛开始了,他才进练习室热身。
    这时安林意倒没什么紧张情绪,他没有非要得奖的执念,等了这么久,只想快点开始。
    顾明屿陪着他:紧张吗?
    安林意活动手指,笑着摇头:不紧张。
    心态不错啊。
    安林意说:因为你在啊。
    在外不能太亲密,顾明屿不好低头亲他,只能伸手捏捏他的脸:等会儿我去观众席。
    嗯,好。
    安林意没说谎,他的勇气就是来自顾明屿的陪伴。
    没得奖也没关系啊,反正他有顾明屿,他不是一个人。
    一小时后,终于轮到安林意。
    他挺淡定地进场,但一踏上舞台,大脑开始空白,还是紧张了。
    安林意向评委席鞠躬,视线忍不住看向观众席,找到顾明屿的位置后,心里安定了些。
    脑袋好像还是空空,又好像在瞬间闪过无数想法。
    这是母亲去世后,他第一次参加比赛。
    回想这些年偷偷摸摸练琴的时光,实在辛酸,不可思议是他一直没放弃,也还好没放弃。
    现在终于有了一个能证明自己的机会。
    安林意深呼吸换气,指尖落下第一个音符。
    顾明屿在观众席,这还是他第一次认真听安林意演奏。
    平时是常听安林意练习,但他基本都在做自己的事,没仔细关注。
    现在只用看着安林意,坐姿端庄优雅,穿着定制合身的正装,侧面精致漂亮,好像不食烟火的小王子。
    安林意不会有太夸张的肢体动作,他弹琴很自然,投入真挚,富有深情,极具感染力。
    轻巧灵动的旋律拉开序幕,展示出夏日暖阳下,生命蓬勃绽放的热烈。
    曲调优美流畅,很有代入感,顾明屿一下就入了神。
    但突然调性更迭,节奏沉重急促,一场狂风暴雨席卷而来,死亡的旋律悲怆,淹没撕裂所有生命,只剩疮痍世界。
    生命与死亡的对比强烈。
    生命避不开死亡。
    可死亡也无法阻挡新的生命。
    坚韧的生命依旧在风暴中坚守。
    无论狂风暴雨如何澎湃汹涌,都无法摧毁向生的灵魂。
    等到这场可怖的风暴过去,就轻轻地,悄悄地探出来,随后变得大胆,昂扬挺胸,继续绽放,继续热烈。
    也许很快会面临下一场风暴,但生命不会向死亡低头。
    弹奏总时长九分钟,曲子在高昂壮阔中结束。
    台下的顾明屿听得入了迷。
    音乐竟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让他觉得感动,又很震撼。
    而演奏了这段乐章的安林意,此时在他眼里,更是闪闪发亮。
    无关相貌或其他,是灵魂的试探与撞击。
    这一刻安林意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感觉。
    与平时日接触的那个乖软小孩完全不同,此时的他似乎有着一样坚韧的灵魂,很有魅力,很令人着迷。
    叫人挪不开视线。
    心脏在胸腔内剧烈跳动,顾明屿觉得很不寻常,难道他真对安林意动心了?
    安林意都下台了,顾明屿才缓缓回神,快步去休息室找他。
    安林意在休息室喝水,演奏时他还是紧张,看谱子都视线模糊,有一小节全靠肌肉记忆。
    见到顾明屿,他就求安慰一样地抱了上去:刚才我好紧张啊,不知道成绩怎么样。
    顾明屿抱了抱他:你弹很好,很棒,宝贝真厉害。
    安林意觉得他这是敷衍:你不要哄我。
    没哄你,是真的。顾明屿认真地说,我的宝贝这么棒,我感到很骄傲。
    四目相对,顾明屿的眼神不像有假。
    安林意觉得哪里跟之前不一样,又说不具体,只是害羞:什么啊你
    最后成绩好得超乎意料,安林意直接拿下了所在组第一名,顺利进入总决赛。
    总决赛在第二天,举行仪式还比第一天复杂。
    前一天的比赛刷掉了大部分人,仅剩二十多个,主办方搞了一场红毯秀。
    报名时提交的获奖经历成了选手进场的旁白,但到安林意这里,履历空白,主持人都卡壳,及时改念祝福词。
    安林意挺不好意思的,走红毯时不太自信,面对镜头拍摄,也无意识躲避。
    前一天的好成绩让他兴奋过头,昨晚反而没有睡好。
    人就是这样,没有的时候什么都好,一旦有了,就会比较哪个更好,患得患失。
    安林意生怕第二天会表现失误,结果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比赛时过度紧张,弹错好几个音,最后只拿了第三名。
    如果全程无错得第三,安林意无话可说。
    可中途犯了错,安林意就很懊悔,得了名次也不高兴,颁奖典礼下来就开始反思自己。
    两人傍晚时分回去。
    回程路上,安林意一直回看比赛视频。
    顾明屿拿过他的手机:好了,就是紧张导致的失误,你不要对自己太苛刻了。多参加几场比赛就好了。
    安林意靠在顾明屿肩上:哎我知道,其实有第三名已经很好了,但就是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太贪心了啊?
    这不是贪心,是对自己有更高的要求。
    嗯但说实话,参加比赛还是很开心的,以后我都要正大光明地弹琴。
    顾明屿揉他:这样就对了。
    安林意抱住顾明屿手臂,心里还是高兴的。
    这是顾明屿教会他的,也是顾明屿给他的勇气。
    到家后,安林意给安雾晨打了个语音电话,把得奖的好消息告诉他。
    安雾晨恭喜他,但语气不对,跟昨天完全不同。
    安林意问:怎么了哥?你是不是有其他话想说?
    安雾晨叹了声气:昨天怕影响你比赛,所以我没问。爸告诉我,你在跟顾明屿交往,这是真的吗?
    安观山没有将江砚的事情告诉安雾晨,安林意怕他担心,也没说。结果跟顾明屿交往的事却被安观山抖了出去。
    但安林意相信安雾晨,索性承认:嗯,是真的。
    安雾晨顿了顿:意意,他知道你的身体情况吗?
    他知道啊。
    那对于未来,他是什么样的规划呢?
    唔,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早了,我也没规划啊。
    你年纪还小,可以不规划,但他不小了,不能不规划。
    我不知道,我们还没说过这个呢。
    那你觉得,你们会结婚吗?
    哥,你的问题好难回答啊,我们才交往多久啊。
    可你们不都同居了吗?这已经是婚前最后一步了,你不知道吗?
    安林意沉默。
    安雾晨用词不像安观山尖锐,但更加直白现实。
    意意,你才多大啊,他要是真心喜欢你,不会这么草率就跟你同居的。
    听哥哥一句劝,趁没陷太深前,赶紧跟他分开吧。
    为什么啊,他对我很好啊。爸爸跟你说了什么啊?你怎么站他那边了?
    他没有任何未来规划就要跟你同居,这叫对你好吗?
    他想玩你太简单了,男人的好是能装出来的。
    我不是小孩子,我分得清真好还是假好。
    安林意生气地说:至少他一直陪在我身边,保护我鼓励我。你甚至都没有见过他,你怎么敢断言他不好。
    意意,你跟其他人的情况不一样,万一
    不愿从安雾晨口中听到这种话,安林意打断:够了,我不想再说这件事了,我今天才得了奖,本来很高兴的。
    安雾晨道歉:抱歉,哥哥不是故意的,哥哥只是担心你。
    那你下次担心我的时候,就自己来我身边好吗?安林意说,我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啊。
    对不起,我
    安林意抽了抽鼻子:我不会怪你,因为你是我哥哥。但他是我喜欢的人,你不能还没见过,就这样说他。
    意意啊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你今天说的话,我都不喜欢。
    说完,安林意挂了电话。
    他从房间出去,顾明屿问他晚上想吃什么,既然得了奖,得好好庆祝一下。
    安林意没在他面前表现出异样,刚才那些话总不能让顾明屿知道。
    可是连安雾晨都说他们不适合,这让安林意很没安全感。
    顾明屿问他:怎么了,不是跟你哥哥打电话吗?不开心啊?
    安林意连忙挤出笑容:没有,就是这两天太紧张,现在感觉累了。
    那今晚不出去了,就在家里吃吧,吃完早些睡觉休息。
    顾明屿的体贴让安林意的委屈瞬间有了出口,伸手抱住顾明屿,语调软绵绵的:你真好。
    随后想证明什么,他问: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顾明屿反问:我不是一直陪着你吗?
    是以后,以后也会一直陪着我吗?安林意直接,你会跟我结婚吗?
    安林意的年纪,对婚姻根本没具体概念,所以问得大胆。
    可对顾明屿而言,这是个严肃的现实话题。
    他之前没想过跟安林意长久,当然没这个念头。
    现在觉得安林意特别,开始动了真心,可距离婚姻依旧遥远。
    做不到的事不能瞎给承诺。
    顾明屿巧妙避开:怎么,才多大年纪就想着结婚了?你都还没到法定婚龄呢,还是想想今晚吃什么吧。
    我
    要不要吃烤鱼,还是小龙虾?你不是一直想吃小龙虾吗,吃小龙虾怎么样?
    那就小龙虾好了。
    安林意分辨不出顾明屿是不是刻意回避,但他清楚,如果顾明屿想过这件事,刚才就会给他肯定的回答。
    现实就是这样滑稽。
    顾明屿终于用上了真心。
    而安林意失去肯定,开始摇摆不定。
    作者有话要说:  再后来,某人亲手培养独立的乖乖老婆,头也不回地跑了
    第28章
    有些事情下定决心后,就会变得简单起来。
    之前安林意很迷茫,不知道到底该怎么选,放弃现有的学业是不是太冲动,留学是不是唯一的路。
    现在确定了就是钢琴,就要留学,目标明确,一切清晰。
    因为之前语言考试的成绩作废,他又重新报了名,还在网上报个了班。
    暑假顿时变得挺忙,每天都要练琴学习,还要整理自己的资料跟作品。
    他想在正式申请学校前多参加一些活动,至少让自己的履历看上去漂亮点。
    虽然想起家人反对他跟顾明屿交往,偶尔还是会动摇,但相比之下,他更依赖顾明屿。
    从认识到现在,顾明屿为他做过那么多事,每件他都记得,实在不愿相信顾明屿会有玩弄自己感情的可能。
    安林意对待顾明屿真心,毫无保留地喜欢着他。
    所以也有那么一小部分的原因,是安林意自己不愿深究,安于眼前的风平浪静。
    现在他跟顾明屿相处得更好了。
    顾明屿出去爱带着他,他正式步入了顾明屿的交际圈。
    但富二代跟富二代的差别挺大。
    年龄代沟也是真实存在。
    安林意平日跟朋友出去,偏爱艺术展之类充满文艺气息的地方,或者室内运动,或者吃吃吃,最多去酒吧蹦个迪。除非特意买东西,不然没什么过高消费。
    但跟着顾明屿完全不同。
    这群人本就是富二代,又已经经济独立,生活纸醉金迷。
    第一次跟着顾明屿见朋友,这群人在打牌赌钱。
    说是几个朋友之间玩玩,但玩的金额大到离谱。
    安林意没见过这阵仗,一局随随便便就能抵上一辆车,所有人习以为常,眼皮都不眨一下。
    他全程没怎么开口,就安静地在顾明屿身边坐着,生怕自己表现无知,给顾明屿丢脸。
    但这群富二代不是只会败家,一边花钱一边惦记着赚钱,个个高学历,开口往来都是大生意。
    安林意知道,这大概就叫圈子,顾明屿带他进了自己的圈子。虽然他有些适应不良,也有些落差,因为更直观地看到了自己跟顾明屿的差距。
    后来一晚,顾明屿的朋友约他在xx会所打牌,顾明屿带了安林意一起去。
    等他们到时,人已经不少,还有好几个明星作陪,房间里烟熏火燎的。
    安林意娇气,进屋就觉得眼睛不舒服,于是顾明屿没多待,带他去隔壁打台球了。
    安林意不会,顾明屿就手把手教他,耐性十足。
    两人正好着,突然一道声音传来:明屿哥哥,你也在这里啊?
    明屿哥哥。
    安林意对这个称呼都ptsd了,下意识抬头,就见一个男孩朝他们走过来。
    除了周希也没别人。
    顾明屿皱了皱眉,没料到他会来。
    但他反应冷淡,没怎么看周希,只应了一声,手还搭在安林意身上,继续刚才的动作。
    周希自顾自过来,视线落在安林意身上,问:明屿哥哥,这是谁啊?
    敌意就是这么简单干脆,能令人迅速感知到的东西。
    安林意觉得,这肯定就是微信上,对顾明屿有意思的那个人。
    但顾明屿很干脆:我老婆。
    周希直接僵硬。
    安林意也被惊到,这话也太那什么了但是算了,能斩断不必要的桃花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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