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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权高而虚,相权低而实。这本就十分迎合中国“明君良相”的政治文化传统。虽然自唐宋之后,相权一再地被削弱。直至明朝,朱元璋彻底废除了丞相一职。可就算废除了丞相,明朝仍旧出现了张居正那样的强势首辅。正所谓贤者在位,能者在职。贤者未必皆能,能者未必尽贤。像朱元璋那般什么都想要包揽的帝王,最终只能适得其反。因此就目前来说,大多数人对这样的改动很是满意。至少眼前的议会在许多人看来总算是符合了天朝的体统。
    虽然帝国上下已然渐渐适应了议会这个泊来品。但它终究是一个贯穿朝野的机构。无论是对帝国的士大夫,还是对贩夫走卒来说,他们的生活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虽说距离下一界国会召开尚还有两年的期限。可不少府县已经开始为地方议会的选举忙活了起来。七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两次国会的召开,至少让东南地区的缙绅们摸到一些有关选举的注意事项。虽说帝国国会五年才召开一次。但帝国疆域广阔,别说是西南西北等偏远地区,就算是与帝都南京毗邻的东南地区交通也不是很方便。万一因为突发事件,而错过国会,那可不是谁都能担待的。
    此外,地方议会可不像国会那样形式大于内容。由于甲申之乱和东虏入关,使得整个中原常年处于战争状态下。加上之前的弘光朝政府昏庸腐败,政局混乱。至使中原地区的不少府县一度陷入过无政府状态。在这种关键时刻建立的地方议会恰恰填补了这些府县的权力真空。这使得地方议会从一开始就掌握了一定的实权。而孙露在军政管制时期,也一直对地方议会扶植有加。因此,比起由皇帝赐权的国会来,地方议会中气明显要足很多。也正是这些带有“中国味”的地方议会垒起了整个帝国的议会制度。
    此刻,在松江府嘉定县张家村村口的“申明亭”。雪白的告示墙上,整齐地贴着三张告示。远远的看上去与普通的排门告示并没有什么差别。可就是这么一个寻常的小亭子,却代表了帝国议会系统中最基础的环节。告示栏上的告示大致是通知村民在指定期限在此选举出本村的代表前往县议会参加选举。如此重要的告示当然引来了不少乡民驻足观看。一旁的一个读过私塾的后生,正起劲地为他那些不识字的邻居们念着告示。
    告示的内容对于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乡民来说并不陌生。类似的告示在这里已经贴过三次了。每一次都要求他们从村里选两个德高望重,乐善好施者去县城代表村里请愿。据说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去府里、省里见大官。甚至还能到京城见到女皇帝呢。对于这些淳朴的乡民来说选举可是一件大事。有谁不想有这样一个机会去县城露露脸呢。当然他们也清楚这种好事可轮不到自己这样的穷鬼。因此候选人的名单便成了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嘿,你们说今年谁会去县城啊?”
    “这还用问,那当然是张员外咯。他既是族长,又是村长,还是个举人呢!”
    “什么举人。他那是举人缺,是个科贡官。顶不了事的。”刚才还在念告示的后生,满脸不屑地说道。前明的科贡官大多靠依靠钱财通路。不但地位与进士官无法相比,而且升迁机会极渺茫,即使少数能进身为大僚也常遭进士官的排挤。当然唬唬这些没见过多少市面的乡民还是绰绰有余的。
    “张员外都顶不了事。你这韩半瓶就行?”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顿时就引得周围的乡民们一阵哄笑。眼前这个被称做韩半瓶的后生,本姓韩,据说读过几年书,却始终没能考上廪膳秀才。加之其家境贫寒,最终只能来张家村投靠自己的姑父务农。由于他没事喜欢酸上几句打油诗。时间长了村里人便给他取了个“半瓶”的诨号。
    “就是,就算你真能考上一个秀才,半个举人的。在咱们村也轮不到一个外姓人当选啊。”村口的张木匠大声嚷嚷道。
    这句话无疑是说中了韩半瓶心中的痛处。村镇之中最讲究宗族血源。韩半瓶乃是张家村里的外姓人,就算在村里待再久,也是一样。自知无法改变现状的他也只好酸溜溜地反驳道:“朝廷要咱们选有贤之士为民请愿。又不是让你选本家。”
    “该是有钱之士吧。像是那郑瘌俐,既不是张姓人,为人又刻薄。就他妈的,有几个臭钱。”一个倚着锄头的乡民愤愤不平地说道。
    “张老三,你可别在这里嘴硬。郑瘌俐家有权有势,咱们村一半的田产都是他们家的。你现在种的还不是他家的地。农闲时去县城里找差事,搞不好搬的还是他家的货呢。”另一个乡民跟着起哄道。
    “哼,有钱又怎样。该他天生瘌俐头,老天爷罚他呢!”张老三说罢,便学起了郑瘌俐的怪像。
    “对!最好选他进京城。他那副怪模样一定能把女皇帝吓个够呛!”
    “可不是,女皇帝给他这么一吓,一定会派人剁了他那个烂脑袋。”其他几个给郑家佃农也跟着起哄起来。虽说如今中华朝有的是赚钱机会,但多数农民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还是不会轻易离开生养自己的家乡。他们情愿留在老家给地主种地,也不愿意冒险出海南洋淘金,或是举家迁徙辽东、四川等偏远地区谋生。就算东家为人刻薄,他们也总是能找到自己的方式,求得心理上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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