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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张献忠的心情毫无疑问是矛盾异常的。流寇生涯的直觉告诉他此次明军来者不善,自己凶多吉少。若是换到四年前明军到达重庆城下时张献忠就会毫不犹豫的逃到山里去。可现在的他对于舒适的帝王生活有着太多的依赖。张献忠实在是舍不得这种奢侈的生活。实在不甘心就此被打回原形。但自己又必须做出选择。过了半晌张献忠觉得还是保命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于是他终于颓然的命令道:“着令各部即刻回成都。咱们回陕西去。”
    张献忠这一道旨意带来的却是整座成都城的灾难。在接下来的三日内自知时日无多的大西官兵借着最后的淫威肆意掳掠着这座城市。打着征粮的旗帜他们象蝗虫一般抢走一切所有能带走的东西。不能带走的就很干脆地一把火烧掉。一时间成都又陷入了四年前大西军刚入川时的恐怖境地。大西兵勇们到处烧杀掳掠,强奸妇女无恶不作。不同的四年前他们是以胜利者的身份大肆淫威。而现在他们则是以失败者的身份做着最后的挣扎。无论胜利也好,还是失败也好,对于普通百姓来说都是一场难逃的劫数。
    在犹如地狱般的成都城中原本富丽堂皇的大西王宫无疑成了一座真正的炼狱。就如有些末代的风雅皇帝,在死前烧掉了祖宗或自己所搜集的书籍古董宝贝一般,张献忠也在亲自摧毁自己心爱的王宫。其实自从得知李自成进了北京城起他就知道自己是没有做皇帝的希望了。不过在四川的这四年时间好歹让张献忠尝一遍做土皇帝的滋味。但明军的进攻打破了他的美梦。于是他便疯狂的肆意破坏起来。古玩、宝物、美女以及这雕梁画栋的王宫都一样。反正这些东西很快就不是自己的了。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在同自己的手下奸杀了大量的宫女之后,张献忠心满意足地亲手点燃了大西王宫。
    在张献忠和他的部将们疯狂杀戮之时,大西的文官们也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礼部尚书吴继善的府邸当然也不会例外。此刻的吴府早就乱作了一团。太太小姐们在后院的闺房哭天喊地。家丁丫鬟们则忙着作鸟兽散,放眼望去整个吴府是一片狼籍。然而作为一家之长的吴继善此时却躲在自家的密室里同自己的马夫柱子聊着什么。只见他在房中来回渡了几步后苦着脸向柱子问道:“您说朝廷要老夫随张献忠一起走?”
    “是啊,关于张献忠会逃跑一事朝廷早就预计到了。借于流寇行踪不定,川陕又多山地,朝廷急需一个内线为大军指明方向。吴大人现在正是你将功补过为朝廷立大功的时刻。只要能消灭张献忠这伙流寇,吴大人你就是收复四川的第一功臣。朝廷已经答应事成之后这四川布政使之职非大人莫属啊。”柱子打着一副官腔说道,丝毫没有了平日里的傻样。
    “这……”吴继善犹豫着坐在了太师椅上。柱子怕他不同意又连忙补充道:“吴大人不必担心家眷的安全问题。我会派专人保护大人家眷的。难道大人现在都还不相信在下的能力?”
    “可是,老夫只是一介书生能做什么?”
    “这点大人放心。大人只需将在下带在身边就行。其他的事情由在下一手承办不用大人亲自动手。”柱子拍着胸脯保证道。
    “咳,好吧。老夫这就准备去。”吴继善苦笑着答应道。他知道自己这次是不干也得干了。谁叫人家抓了自己这么多把柄呢。况且能做隆武朝的四川布政使对他来说也算是个不小的诱惑啊。
    “吴大人有如此胆识真是让在下佩服。”柱子恭敬的朝吴继善做了个揖。转而他又想起了什么神色一拢连忙问道:“吴大人,知道张献忠何时出发吗?”
    “据说是三天后吧。”吴继善想了一下回答道。
    “哦?三天?这么快!怎么没见孙可望的人马入城啊?不是说所有的人马都要齐聚成都后一起出发吗?”柱子疑惑的问道。
    “这老夫不清楚,只知道孙可望的人马现如今已经到了龙泉。”
    “龙泉?孙可望那斯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啊。”柱子听罢不由抱着双臂喃喃自语的问道。
    强奸孙可望的葫芦里卖得究竟是什么药,估计连他最贴心的部将也无从知晓。此刻在龙泉的老营里孙可望部也同其他大西军一样在为日后的撤退征集粮饷。不同的是孙可望要求手下只收集粮草和银两至于女人或其他累赘的东西一盖不允许带。约莫将方圆百里的村庄洗劫一空后,孙可望忽然召集了所有部将来到自己的大帐内。
    “将军,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去同大王回合啊?”一个以为马上就起程去成都的部将率先开口问道。
    然而孙可望却理都没理那人而是回头向底下的白文选问道:“文选,弟兄们的粮草征集得怎样了?”
    “回将军,从各村寨征集的粮草均以打包装车。估摸算来够补给大军四、五个月的行军。就是征集不到足够的棉衣。这次大军从成都北出,由金牛道、米仓道撤入汉中所经之地地势险恶。有些山谷还常年积雪我等必须做好防寒的打算啊。”白文选出列报告道。他的一席话更是引得众位将领们纷纷点头称是。经常出入于川陕之间的将领们清楚的知道大巴山脉的凶险以及天气的多变。众人甚至都有些后悔以前怎么不早做准备,现在也不会如此的临时抱佛脚了。那知孙可望却轻描淡写着说了一句:“那没关系,反正也用不着棉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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