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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5页

    “陛下此举,不合法理祖制!”
    “请陛下收回圣命……”
    当下无需解首辅等人开口,反对之声便已是铺天盖地。
    眼看着一个个重臣出列挡在了汉白玉阶之下,王通只觉寸步难行。
    或者说,他本也不是如韩岩那等唯命是从之人,当下局面如此,孰输孰赢难以预见,如他这等小人物稍有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然而在皇帝一声声的催促下,他不得不咬牙拔出飞云刀,指向站出来的周侍郎等人:“奉命行事,还请诸位大人勿要让下官为难——”
    “事情真假未明之前,今日谁若想动太子殿下,不妨便从老夫的尸身上踏过去!”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臣走到最前面,因愤怒激动而面色赤红。
    如此风雨飘摇之际,怎能有杖杀储君之举!
    “好……反了,都反了!”
    庆明帝暴怒之下,坐在车椅内往一侧倾身而去,伸手拔出了身侧护卫腰间的长刀,颤颤巍巍指向太子:“朕今日就亲自了结了你这讨债的恶鬼!”
    看着那对自己喊打喊杀的皇帝、自己的亲生父亲,太子眼中泪水涌出,哑声哽咽道:“父皇已经杀了儿臣一次,竟还要再杀儿臣第二次吗!”
    庆明帝握刀的手一紧,一双怒目不可置信地紧紧盯着那男孩子。
    这蠢货是何时知道的?!
    “两年前,皇后娘娘诞辰宴上,儿臣被心腹近侍推入水中,幸得许家姑娘施救才得以活命——而当晚指使那内侍污蔑构陷敬王世子未果的幕后之人,不是旁人,正是父皇!”
    太子泪如泉涌,双手紧攥成拳:“……彼时父皇为了有借口发落敬王府,收回凉州兵权,便要置儿臣于死地……当下为掩盖真相,堵悠悠众口,竟还要故技重施吗!”
    他历来不是什么大胆之人,当初得知此事真相,受惊之下一病难起,若非许姑娘出手医治,他怕是根本熬不过那一关。
    他胆怯,平庸,甚至过分懦弱心软,就连此时说出此事指认父皇,心中亦有身为人子的愧责和恐惧在……
    可他要说,一定要说!
    今日之事,断无回头路在,注定要有人永远地留下——他虽力量微渺,却也必须要尽力助明御史和姑母成事!
    纵然此中有蹊跷在……他也甘愿为人利用,来促成这场“蹊跷”!
    大非之前,手段无分对错!
    一句“还要再杀儿臣第二次”,在群臣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当初太子溺水,矛头直指敬王世子,待太子醒转之后,敬王世子才得以洗脱嫌疑,而在那之后,此事却是不了了之,只是清算了几名宫人而已。
    那时,有人猜测荣贵妃才是幕后主使,碍于彼时其腹中怀有龙嗣在,方才未有深究。
    而现下思来……
    一道道视线隐晦地看过来,庆明帝恼怒至极:“张口便尽是荒唐之言!朕彼时只你一子,岂会拿你来做局!”
    这句话听得众大臣心情复杂。
    倒也并非只彼时只太子一子,而后也一直都是……
    而这句解释,放在此时来看,说服力似乎也并不大。
    ——看着皇帝手中无力提着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松开的长刀,众人心中难免有了分辨。
    如此之下,便有人重新看向了明效之。
    人总是见一思二的,当一件事于众人心中站住了脚之后,另一件相似之事的可信度也会随之被拔高。
    太子此言,无疑替明御史争取到了在一个相对有利的环境下继续开口的机会。
    庆明帝还欲再言,却难以遏制地急促咳了起来,说是咳,咳声却也分外微弱,只胸口一下下艰难地起伏着,嗓中发出干哑空洞的呼气喘息声。
    他通身微颤,忍不住躬起了身子,手中长刀也随之跌落,手掌紧紧按在疼痛难忍的心肺处。
    几名太医一阵手忙脚乱。
    围上前去的官员却只寥寥几人。
    纪栋看着比肩而立的明御史与敬容长公主,心中莫名有预感在——预感告诉他,此事至此,这两位站出来,恐怕还只是开头而已。
    这位御史大人从来不是退缩犹豫之人,此时站在那里,在抛出了那番石破天惊的话之后,却未有再急着开口说其它……
    这可不像是明御史一贯速战速决的作风。
    与其说是在观时局,静看太子和皇上对峙,倒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看似尚算平静,像是踌躇不前,然这平静之下,却仿佛有愈发汹涌的暗潮在悄然酝酿。
    四下风静物止。
    金色铜盆之内,素帛与祭文已然焚成灰烬,再不见一点火星。
    然而纪栋却仍觉得脊背阵阵发冷,悄悄往身后看去,陵殿入口处,禁军层层把守,神态肃穆全然不为此处变故所动,冰冷黑色甲胄刀鞘坚不可摧,仿佛将此处护成了铁桶,断无人能够闯得进来。
    皇帝虚弱嘶哑而可怜的咳声还在继续,好似随时都有因无法喘息而昏厥甚至崩猝的可能。
    解首辅看也未看一眼。
    他径直看向了神案前身形直立之人,定声问:“纵然都察院弹劾朝野上下,一贯无需证据,然而明御史声称陛下毒杀先皇,此事关乎甚大,已不可以寻常之事并论之——如若拿不出实证来,明御史可知要担上何等罪名与下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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