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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周琰把另一半种子也塞进嘴里,照原样喂进骆浮屠口中。
    这本是一个可以悄悄结束的救治过程,只要他不说,完全可以告诉骆浮屠自己是用针管给他喂的。然而或许因为周琰口中染上了番罗花的味道,要退回时,却忽然被骆浮屠咬住了舌尖。周琰微微睁大眼睛,刚要退开,下一秒后脑勺就让人压住了,天地瞬间倒转,周琰被骆浮屠直接按进被子里。
    !
    周琰后半截话被骆浮屠粗鲁地吞进口中,然后在他唇上凶狠地辗转,直到周琰快窒息了,骆浮屠才喘着粗气松开。他用额头抵住周琰,声音暗哑道:夜袭?
    袭你妹啊!
    周琰用力推骆浮屠的胸口,喘着粗气想爬起来,但是立刻又被骆浮屠拉了回去,他重重压着着他,嘴唇在周琰颈侧缓缓地蹭,口中自言自语道:上次为了骗我,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他指的是在浴室里发生的事。
    周琰用力推着他,道:跟人工呼吸一个性质放开!
    周琰快速地说了一句,正准备躲开,结果再次被骆浮屠捏着下巴吻了上去:不放。
    骆浮屠说完便急切地撬开他的牙齿,抵着他的舌尖然后深深纠缠住周琰,比起第一次充满阴谋的吻和第二次为了给骆浮屠喂药而发生的吻,这次的吻竟然很像接吻本身该表达的意思。周琰听到骆浮屠急促的呼吸声,心里十分微妙,好像他们两人之间真的有点什么似的。
    骆浮屠怎么能对着他这么投入真叫人不可思议,而且因为他的投入,周琰也不能避免地受到了影响,这暧昧的氛围让他产生了错觉,再加上刚做了很奇怪的梦,周琰再次迷惑了,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接吻真的十分神奇,周琰确定自己对骆浮屠毫无性或者爱这方面的想法,但是当他们如此毫无保留地吻在一起时,他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些激素反应。周琰虽然是个性冷淡,但是那只是心理方面的,生理上该有的反应他都有,而且他们现在的状况十分尴尬,骆浮屠是Alpha,他是Omega,这样吻在一起怎么可能没感觉周琰一时被迷惑住,下意识捧住骆浮屠的脸,微微仰起头咬住他的唇,骆浮屠好像得到了什么信号,直接将周琰抱紧
    等等,什么时候他开始产生Omega意识了?
    周琰猛地回过神,用力推了骆浮屠一把,然而后者并不想就此罢休,他紧紧抱住周琰,让他不能逃走。随着这个吻的进行,那种异样感让周琰觉得十分不安,乃至惊恐,他胡乱地在床铺上摸索着,手指碰到枕头下冰冷的金属,周琰立刻把它抓在手里。
    咔。
    紧接着,骆浮屠的脑袋就被一支冰冷的金属指住,他的动作微微一顿,周琰则干脆用手(和谐)枪将他的脑袋戳开。他抬起头时两人嘴唇间扯出了一道银亮的丝线,周琰脑子里嗡得响了一声,想杀人灭口。他紧紧皱起眉头盯着骆浮屠,胸口因缺氧大幅度起伏着,只是他被吻得眼角微微泛红,虽然表情很凶,却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只能靠手中的枪。
    周琰的动作已经清楚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愿骆浮屠再敢乱动,就请他吃枪子。
    他必须打破那种氛围,周琰说不清楚为什么,他甚至有点害怕。
    骆浮屠忽然笑了笑,然后握住周琰的手,将枪口移到自己额心的位置,他盯着周琰被啃得有些红肿的嘴唇,喉结上下滑动一下,眼睛里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十分兴奋,骆浮屠的声线有些暗哑:你总是想杀我,就这么讨厌我?
    周琰盯着他,下意识吞了吞唾沫,然后硬着头皮用枪顶了顶他的头,低声呵斥:还不快滚。
    骆浮屠却没有滚,他甚至没松开手,反而低下头盯着周琰,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直直地看进他的眼底,他的视线像一支蛮横粗鲁的箭,射出去,将属于周琰的地盘都直直地打通了。又像是温顺的月光,让他产生一种他的眼神十分痴迷的错觉。周琰以为自己面对任何状况都可以冷静处理,却没想到,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让他手足无措。
    是因为他太好看了吗?不至于吧,他不至于这么颜控,更不会被他的容貌迷惑
    那你杀吧,反正我是你救的。
    你!
    骆浮屠太奇怪了,他的眼神很奇怪,行为很奇怪,说话也很奇怪,周琰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周琰用力挣了挣手,没能挣脱出来,他皱着眉头低声道:你是不是不清醒?你在做梦是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骆浮屠被那两个灵师伤到了,所以思绪混乱周琰觉得此时这样的表情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脸上。
    可是他伤到的不是手臂吗?又不是脑子。
    骆浮屠微微勾着唇角,他用力握住周琰的手,将手(和谐)枪的扳机卡住,然后拉高周琰的手腕压在头顶一旦错失了开枪的最佳时机,就再也找不回来,就算周琰现在后悔,也因为一时之间的优柔寡断失去打死这狗东西的机会。
    骆浮屠
    嘘其实,我一直都想
    骆浮屠低声自语着,周琰听不清他后面的话,只见他垂着那琉璃色的睫毛盯着他,另一只手的拇指在他嘴唇上重重揉抚而过。周琰下意识握紧手里的枪,但是他的手被骆浮屠紧紧握住,根本没办法动,骆浮屠的手抚到周琰的侧颈,腺体边缘被重重摩擦着,周琰忍不住发抖,但是他并没有进一步侵犯他的动作,只是因为他的腺体生得靠前才被他摸到,他原本只是想摸他的脖子骆浮屠没有恶意,周琰只能用力握住他的手,阻止他继续,骆浮屠却已经低下头来,贴着他的唇十分温柔地撬开周琰的牙齿。周琰再一次体会到被多巴胺和激素共同主宰是有多么被动,好像有一阵微小的电流,瞬间沿着脊椎爬遍全身,让周琰僵在那里。
    可恶,他竟然也会有被多巴胺主宰的一天
    正当情况变得逐渐失控时,骆浮屠却忽然皱了皱眉,一下子倒在他身上,好像终于耗光了电量,他再次失去意识。
    周琰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喘了好久,终于慢慢回过神,安静的黑暗里只有他一个人呼吸的声音。周琰忽然猛地推开身上那人从床上爬了起来,他用手(和谐)枪狠狠顶住骆浮屠的脑袋,气急败坏,几乎想立刻打死他。
    然而骆浮屠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琉璃色的睫毛安静地盖在眼睛上,显得十分乖巧,无辜,没有杀伤力。
    他是真的昏死过去了。
    周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半天,终究还是没有扣下扳机。
    他可能只是脑子不清醒。
    周琰只好用这种理由来说服自己,至于骆浮屠是不是真的脑子不清醒,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经过这个小意外,周琰再也不想用那个办法给他喂种子了,他看起来暂时死不了,情况也不是很紧急,周琰去厨房拿来石臼,又将两粒番罗花的种子捣碎,然后用勺子刮那些泥往骆浮屠嘴巴里填。
    这个办法还是挺好用的,骆浮屠还能自己吞东西,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冷得发抖,两颗种子吃光之后,骆浮屠的脸色终于变得好看起来。
    这个办法是有效的。
    周琰把骆浮屠推到一旁,后者陷入深度睡眠,周琰却睡不着了,更没办法继续躺在骆浮屠身边睡觉,他从床上爬起来,一把抓起番罗花的种子从卧室里冲出来。
    他要让大脑冷静下来,也想尽快让这些种子发芽,他要尽快把骆浮屠治好。
    周琰不想再经历一次他发疯。
    这一夜有人在楼上睡得昏天黑地,有人却忙了一整晚,试图用工作转移注意力。
    第二天早晨骆浮屠醒过来时,发现周琰不在身边,他疑惑地坐起身,然后发现双腿的知觉重新回来了。
    骆浮屠便下床去找周琰,其实因为他的房子被毁得差不多了,视野变得开阔许多,骆浮屠转了两圈就在主楼后面的一间屋子里找到了他。
    骆浮屠还没来过这间屋子,这是周琰的实验室,里面灯光明亮,十分温暖,还摆放着一些他从未见过的奇怪物品。只不过走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间屋子的整个东南角都被毁掉了,一大块墙皮和砖头断面露了出来,看上去十分凄惨,自然,这面墙下摆放的某些水晶一样的器材也碎了一地。
    骆浮屠是见过这些水晶器皿的,有几个被做成玻璃杯的样子,放在周琰卧室里面。这是骆浮屠推测周琰是个有钱人的依据之一,不是所有人都能使用水晶的,更何况周琰还显得对它们毫不珍惜。
    周琰脚边就散落着很多这样的碎水晶,他身上穿着白大褂,闭着眼睛伏在桌上,手掌底下压了一张写满奇怪符号的纸。一大丛藤蔓从他身边一个花盆中疯长出来,每枝顶端都生着一朵艳丽的红色花朵。这些藤蔓没有被扶正,全部压在周琰身上,因为太密,像一床被子似的盖在周琰身上,不仔细看还以为这花是将周琰当作肥料生出来的,火红的花瓣映着周琰的脸,有种绝望的美感。
    骆浮屠伸出手捏住其中一朵花,轻轻抚着它的花瓣,他低头看向周琰,心里感到十分惊讶他是怎么做到能让番罗花的种子一夜之间便长出枝叶并且开花?
    周琰原本就睡得很浅,骆浮屠的靠近让周围光线产生变化,导致周琰很快便醒过来了,他一睁眼,正好对上骆浮屠的视线,周琰微微愣了一下,之前他昏迷期间发生的事便一下子浮现在他的眼前。
    有点尴尬。
    骆浮屠的反应却十分自然,对他笑了笑: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睡了。
    周琰沉默地盯着他,见骆浮屠好像对几个小时前的事毫无印象,心中隐隐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就几乎能确定骆浮屠之前是真的脑子不清醒才那样的,那就太好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周琰抬手撩开身上的藤蔓,道:如你所见,在种花。
    这一晚上周琰确实一直在研究怎么把这番罗花尽快种出来,试了好多种激素,终于成功了。
    有时候周琰也会想,享受了太多科技文明带给他的便利,是不是在某种程度上,他会变得过于依赖科技,变得懒惰,失去耐心,对于任何东西都想要通过人工干预的方式改变它的生理进程。
    番罗花之所以会得到众人的青睐,也是因为它生长速度十分迅速,就好像童话故事里面的魔豆,种子种下去之后,它可以在半个月的时间内迅速生根发芽开花成熟,只要温度和湿度达到一定要求,种植番罗花比种粮食容易多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周琰才可以利用植物激素将它的生命进程压缩在一晚上之间。
    如果番罗花只是普通的植物,就算用上激素也绝对不可能做到这么快。
    骆浮屠掐下一朵花,指尖轻轻一碰,那花朵立刻萎顿融化,然后被他的指尖完全吸收,骆浮屠微微眯起眼睛:你是怎么做到的?
    周琰朝他挑挑眉:科技的力量。
    周琰平时总是冷着张脸,偏是每次说到科学这种东西,就会变得眉飞色舞,神采飞扬。骆浮屠朝他勾了勾唇角,伸手拿起桌上那张纸,指着那些符号问道:这是什么?
    周琰往身后的椅子上靠过去,微微扬起头:这是干扰素的化学方程式,是某种植物激素,我试了好多种激素,发现只有干扰素和干扰素对番罗花的生长开花起作用,其他几种的作用微乎甚微。
    他说完将桌上那盆花推过来,示意道:你先用这些,最好别再半夜发病了。
    骆浮屠疑惑道:我半夜发病?什么情况?
    提到这件事,周琰倒是首先产生了不好的联想,梦里面那些场景好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里面过了一遍。周琰皱皱眉,直接转身留个后脑勺给骆浮屠:没什么。
    骆浮屠察觉到周琰不对劲,不过他现在已经学会了不去追问,周琰的性格十分倔强,逼问他是逼问不出任何结果的,只能旁敲侧击,引诱他自己说出来。
    骆浮屠想了想,回忆道:我只记得昨天晚上魂火的力量忽然增强,我几乎压制不住它,经历了一番博弈但是后面发生了什么就记不清了。怎么,出了什么意外?
    周琰拿起桌上的笔在指间焦躁地旋转着:是么,那可能就是这个原因,你冷得像具尸体一样。
    骆浮屠嘴上道:哦,看来是你救了我。
    心里却在琢磨,周琰似乎有些急躁。
    如果不是恰好有包种子,我也救不了你我给你吃了两颗。
    骆浮屠恍然大悟:种子确实跟花朵有相同的效果,但是因为种子很少,没有花用得便利,又不能很快长出来,所以使用并不普遍。
    已经考虑不到那么多了你那时候好像快冻僵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骆浮屠看着他微微叹息:我的体内其实一直有两股力量在打架,一是托马斯的魂火,一是我自身的灵力,现在我的力量占上风。这真是很幸运的改变,原本我与魂火对抗十分吃力,有了那两颗种子,就忽然突破了。原本这种较量就是势均力敌的,一点细微的优势已经能决定结果。
    周琰过有所思地点点头,面露犹豫,他这时才试探似的问道:对了,你们有没有一种魔法,可以让人做梦。
    骆浮屠十分敏锐地捕捉到问题的关键:难道你做了什么梦?
    周琰表情毫无波动,淡定扯谎:噩梦。
    骆浮屠看着他勾起唇角:怪不得你大半夜跑到这边,原来是做了噩梦。攻击类的法术都是为了产生伤害才会施出,单纯让人做噩梦,好像没太大效果,还会浪费灵力不用担心,应当不是受到了攻击。
    哪里没有伤害,明明伤害很大!他现在都不想看骆浮屠这张脸了,希望他赶紧恢复灵力,把他那张假脸给做回去,他现在如果是丑的,对自己的冲击性还没那么强。
    但是也不排除你被我身上残留的恶意灵力影响,进而做噩梦的可能性。
    他之前接了那两个灵师的法术攻击,虽然勉强靠自身的力量压制着那种攻击,但是周琰是普通人,他们两个睡一张床,说不定会受到影响。
    周琰一听,便立刻联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不过他更愿意用电波和磁场解释这种现象那两个灵师的能力或许是一种磁场,残留在骆浮屠身上,而自己因为跟骆浮屠靠得很近,脑电波便受到了这种磁场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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