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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都是零星几点记载,就是如今问起那次鼠疫,都会引起一番忌惮惶恐。
    沈清和叹了口气,“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这些路上的尸体若不尽早处置定会引起一番祸患,若引了前朝一般的鼠疫,那定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秦筠眉头微蹙,眸中只剩一抹深刻的思虑之色,浓重如雾,几乎要将他包围起来。“是该想个法子。”而后思索了一番,“该从源头上灭了祸患,这些尸体都烧了吧!而后寻个好地埋了,若死者幸有家人生存,好好补偿一番。”
    沈清和点点头。
    而后秦筠唤了苏木,“你找些人将那些尸体焚烧掩埋,尽早处理。”
    “若是不幸真生了瘟疫,立即设立隔离病坊,将病人集中安置在空房当中,不得外出。寻集附近郎中,调制汤药。对病人用过的衣物,用蒸煮的方法,进行高温灭菌。”
    “要妥善安葬亡者,救济抚养遗孤,不必担心银钱,朝堂自会下拨下来。”
    “你得记得若真生了瘟疫,一定要将瘟疫掐死在这里,绝不能让瘟疫传到其余地方,甚至是镐京。你就留在这里处理这些,处理完了再来南郡寻我。必要时传书给我。”
    苏木颔首领命,正要离开,听见沈清和道,“你去喊了南星与你一起,有什么需要的让南星去采办,处理时注意些措施,尤其是口鼻双手,不要让你们惹上了,我会传信给晏岁时,让他给你们开些预防鼠疫的药。”
    苏木顿了顿,看了秦筠一眼。秦筠颇有些哭笑不得,“我还能不让你带南星了吗?既然清和借了他的人,你就用着,算我沾了清和的便宜。”
    苏木点点头,向沈清和道谢后颔首离开。
    “每次大灾,都必伴有大疫,希望这次处理及当。”沈清和叹了口气。
    秦筠也点点头,眉间隐有愁云,“水患刚发了几天,该是来得及的……”后面的话秦筠没再说下去,那种结果谁都不想见到。
    这南郡怕是要变了天了。
    沈清和也不再说话,寻了笔墨纸砚。沈清和写得一手好字,字体遒劲肆意,颇有少年风骨,提笔间皆是大家风范。片刻后,沈清和唤来了一只信鹰,将信件系到了鹰腿上。
    沈清和摸了摸鹰的皮毛,低声道了句,“乖。”而后道,“将信送去漠北。”
    信鹰毛色漂亮,盘旋了几圈后飞向了北方。
    “晏小郎君在漠北?”秦筠随意道。
    沈清和正在用帕子擦手,闻言懒懒的瞥了秦筠一眼,语气似有些打不起精神,“前些日子传信得知的,也不知他跑去漠北做什么,有什么可医的病人。”
    “那人什么都不爱,就喜欢各自疑难杂症,也不知是什么毛病。漠北许是有什么难解的病症,这半年窝在那儿。”
    秦筠“嗯”了一声,不语。
    过了好一晌,沈清和似是想起些什么?问秦筠,“我记得你表兄林修竹也在漠北。”
    秦筠点头,眼里含了些笑意,他和表兄关系极好。“我与表兄也有两年未见了。两年前表兄及冠当日自请去了漠北,至今未回。”
    林修竹及冠当日沈清和不在镐京,没有见过那个场景。但也能想象到那是怎么一个盛大的场面。
    林府是簪缨世族,清贵之家。
    大将军林书泽唯一的儿子林修竹的及冠礼,定是宾客络绎不绝。林修竹脾气极好,与之交好的世族公子不可胜数。是镐京小姐梦寐以求的夫郎,忍着内心羞涩翘首以盼,以求林修竹能收下她们的香囊。
    为以示对林将军的敬重,皇帝亲自到场,秦筠在林修竹的要求下为林修竹加冠。
    少年温润如玉,淡雅如风。如天边的月般不灼人,耀眼明亮。将余着的光辉全献给了西蜀百姓。
    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若玉山之将崩。①
    作为主角的林修竹,对着秦筠润雅一笑,忽转向皇帝半跪了下去,少年双唇紧抿着,显得矜持而庄重,脸上有股隐约的执着和坚毅之色。“臣自请去漠北,驱赶北疆蛮野,守西蜀疆土安宁。”
    全场哗然。
    皇帝也没给出准确的答复。
    大将军林书泽走上前来笑着拍拍林修竹的肩膀,“不愧是我的儿子,有我将门风范。”而后向皇帝行了臣礼,“臣请陛下允了修竹。”
    一门父子全献给了漠北边疆。
    沈清和后来听了后半晌没说话,后来才道,“少年风骨。”
    林修竹官居正四品下的中郎将。近两年来边境无忧,想来年底会回到镐京。
    “表兄前几日还给我传信说是在漠北遇了个极有趣的人,年底回京会带着。”秦筠眼里闪着细碎的光芒,看起来愉悦极了。
    一路的繁忙,叫沈清和忘了清明,待他反应过来时竟快到了南郡。
    这几日沿途更是多了许多流民,死伤者甚重。
    临了南郡丰都县,荆江江面水位下降了许多,但一路上湿滑难走,淤泥甚多。南郡一带楼宇房屋冲刷殆尽,只留下一片虚无。路上多是倚靠在残存楼宇横垣残骸边的老弱孩提。
    城楼上雕刻出的丰都县几字也只剩个半边。木头淤泥堆在城门两侧,没人清理,又或是清理了,但数量实在庞大,清理不过来。
    南郡犹如乱葬岗般,尸臭混着淤泥的腥味。尸体横列着堆在一块儿,或许还不如乱葬岗,乱葬岗最差还裹了布匹席子,没被曝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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