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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页

    “我不喜欢太阳。”
    浮生叹口气,手一挥,用无数张画卷给祂搭了一个凉亭。
    祂仍旧坐在那里,阳光透过暖黄的宣纸,只是将那一片烘亮,留下像是旧旧的回忆一样的光。
    浮生枕着双臂,坐在一旁的躺椅上,侧首,在一摇一晃的视线里看着祂。
    “你需要心魔劫?我的心魔劫怕是没什么用。”
    冶昙安静不动,也没有看他:“你没有心魔?”
    浮生懒洋洋地耷拉着眼皮:“修真界的人提起我,都说九侍宸浮生子不像大乘期修士,但他们不知道,在我来碧落山前,别人看到我甚至觉得我不像修士,像一个凡人。我也的确是从凡间上来的,我小时候,家境不错,父亲位列公侯,母亲出身也算高贵,他们感情好,家里没有什么妻妾之争,我也不算笨,学文识字不早不晚,一直到十三四岁都顺遂平安。那一日,陪我娘亲去庙里,中途闷得慌出来走走,这一走便遇到一个人,说是修真界引路人,说我已经筑基,不能留在人间,否则将致使凡间失衡。”
    他无所事事地拧了拧眉:“来了修真界后,跟着人进了一家普普通通的宗门,当外门弟子,后来这门派的弟子要去参加什么比斗,我就跟着几个外门弟子一道护送,路上他们认识了别的人一起走,快到目的地的时候两方打了起来,等我回来一看,人都死光了。我没地方去,就接着往前走,到了目的地,就是碧落山下,来都来了,我就进了地狱道试炼,随便走走停停,出来的时候,他们告诉我,我通过了测试,以后便是郁罗萧台弟子。”
    浮生看向冶昙:“直到现在,成为九侍宸长老,我也总觉得还像是跟当年一样,我这样的人身上,能有你需要的心魔劫吗?”
    冶昙侧首,静静地望向他:“有。”
    祂看着浮生的眉心灵台,只要他见过一千年前的子桑君晏,他就有祂想要的心魔劫。
    第55章    原来世界待他,也是温柔过的……
    “没有为什么,”暄叶素来温润雅致的面容露出些微的强硬,“从这具身体里,出来!”
    冶昙不语,只是看着他,这本来就是祂的身体,祂要怎么出来?
    暄叶闭着眼睛,眉眼疏淡,唇边还有微笑:“太子殿下,要么你自己出来,要么我让你出来,到时候恐怕就不好玩了。”
    他捏着冶昙的下巴,手指微凉,神情还是以往的温和,却给人居高临下的冰冷矜傲,好像整个人从灵魂到手指都是冷的。
    冶昙的身上缠着数道半透明的天地灵气禁制,让祂只能靠在坐塌上。
    方才湔雪来,面对面却看不见祂,不是冶昙做了什么,而是暄叶的手笔。
    但,冶昙不解。
    昨夜他去见了九侍宸,也见了暄叶。
    暄叶毕竟才是天道的代理人,祂要和天道玩游戏,自然要找暄叶。
    未曾料到,在祂说出游戏玩法后,暄叶一脸恬静无害,毫无预兆就对祂下了手。
    冶昙没有反抗,祂很好奇,暄叶想做什么。
    将冶昙捆起来后,暄叶依旧一派优雅温良,矜持颌首:“得罪了,太子殿下。”
    冶昙:“你不想跟我玩游戏?你不想飞升?”
    暄叶心平气和:“两码事。我可以和你玩任何游戏,但我们换个玩法,这个小花妖不行。”
    冶昙翡色的眼眸垂敛,没有任何情绪,安静看着他,声音又轻又慢:“它不是小花妖,是游戏的关键。它的本体是优昙婆罗。我说过,只有让它开花,你才有可能飞升。而我们游戏的内容是,我给你让它开花的线索,赌,你和他们谁最终能让这株优昙婆罗开花。”
    暄叶捏着祂的下巴,却没有太用力。
    他神情微微冷凝,闭着眼睛,也让人有一种被无法理解的眼神注视着的冷凉。
    “你想怎么让它开花?”
    冶昙神情低靡,有一种散漫慵倦的从容:“我要这世界的因果。”
    祂抬眼,眼中冷清:“要所有人的因果命运。”
    暄叶:“……”
    冶昙轻轻侧首,将自己的下巴从他的手中挣开,没什么情绪,轻轻地说:“四千年前,真玉王朝设下通天大阵,埋下十八座天阶地基,收集修士死前飞升的执念搭建天阶。现在,我要活人的,要全修真界对长生对飞升的执念。”
    暄叶:“我明白了,十八座天阶是你崩塌的。也是,除了真玉王朝的圣太子,世间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了。或许不是弄塌,”他斩截,“你应当是为了十八座天阶凝聚的,四千年来死去修士的飞升执念!”
    冶昙轻轻嗯了一声。
    暄叶闭着眼睛,轻轻偏了偏头,声音清寂出尘:“全修真界对飞升的执念……生者和亡者的,可你难道不知道,一个人便有一个人的心魔劫,全修真界的因果会汇聚出怎样的天魔劫?区区一朵优昙婆罗,又如何承受得住?”
    冶昙平静地说:“承不承受得住,我说了算。一万两千年前,那位郁罗萧台尊主不也成功了吗?”
    暄叶的脸上失去了所有表情:“你做这么多,就只是为了让优昙婆罗开花?但这花应当只能度一人飞升,你与我打赌,看我与九侍宸谁最终让这朵花开……你自己呢?你难道不想飞升?”
    冶昙:“不想。”
    暄叶眉心微蹙,清醒理智:“你若不想,大可以什么也不做,隐瞒这朵优昙婆罗的存在,又为何要与我打这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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