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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狸的魂魄竟然是人形。”伏传深为惊讶,“它究竟是阴魂还是阳魂?怎能在阴界中隐形?”
    凡人在阳世看不见魂魄,开了阴界就能看见各种神神鬼鬼。妖物的神奇之处,在于她们能在阴阳交界处施展迷障,使阳间看不见,阴界也看不见。伏传身上掖着长明灯,能照见阴阳二界,竟然也看不见偷偷逃遁的胡钟钟——难怪谢青鹤也说古怪。
    胡钟钟的魂魄被炁诀所伤,影影绰绰各处流离,又被魂锁所扣,花容扭曲:“你……好狠心肠。岂能不问情由,下手伤我?我纵然诱了几个男人交配,何曾亏待过他们?你们做人的难道就不曾奸过猪羊牛马?”
    伏传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还有这事?
    谢青鹤左手抱着小黑豹,右手拉着伏传,委实不怎么方便。
    云朝见状提着高生奔了回来,拎起胡钟钟的狐身,失去魂魄的狐身软绵绵地垂下,皮毛鲜亮蓬松,非常漂亮。云朝把它的后腿拉着卷了一下,说:“做围脖挺好。”
    胡钟钟气得魂都要裂开了:“找死!”
    她被魂锁扣住,竟在瞬间涨出八丈恶煞,生生将伏传的魂锁挣断。
    魂锁与真元相继,伏传受了震动,偏头喷出一口逆血,竟觉得浑身经络都隐隐发痛。
    他是个从不服输的凶蛮性子,别处受了委屈都能忍,唯独不能在打架上让人。莫名吃了这么大亏,慕鹤枪倏地飞入掌中,人就扑了出去。
    谢青鹤拉了他几次,始终没拦住他。现在伏传又扑了上去,谢青鹤也很无奈。
    那狐狸现身郇城未必多长久的年头,狐身也就十八、九岁,论肉身年纪,是比伏传小一点。可她既然是妖物,得此人身来到现世之前,不知道修行了多少年,百年千岁也未可知。积年的老妖孽,元魂强悍无比,伏传和她打架还能勉强占个上风,斗法只怕要一败涂地。
    果不出谢青鹤所料,胡钟钟生出八丈恶煞之后,魂魄透出冲天血光,泛着奇异诡香。
    伏传以枪驭魂,噗地捅穿了胡钟钟构建的血海屏障,却不料被穿破的血海零落溃散,像是浪花般拍在了伏传身上。伏传早有所料,以真元屏障护体。然而,胡钟钟的血海浪花带着诡魅的异香,隔着老远嗅见了一丝香气,伏传沉静白皙的脸色瞬间变得潮红。
    谢青鹤一直盯着场中变化,他知道伏传可能会吃亏,但,还不到出手营救的时候。
    伏传还能反击。
    这些年伏传在入魔世界都是仗着修为见识一路碾压,没遇见过像样的对手。谢青鹤也太过溺爱保护他,轻易不肯让他涉险。今日护了几次都没拦住伏传的暴脾气,谢青鹤自觉能控制住局势,便决定再等一等。
    云朝也神色严肃地盯着朝中,一只手缓缓捏住狐身的脖颈,稍微用力就能捏断。
    谁也没想到的是,一直龟缩在谢青鹤臂弯里的小黑豹,偷偷看着伏传与胡钟钟斗法。
    她看着伏传一次次险象环生,看到胡钟钟的血海脓雾落在伏传的身上,将他衣袖烧得斑斑点点,露在外边的头脸胳膊也似要脱皮……
    小黑豹终于忍不住了,宛如离弦箭矢一般射了出去——
    谢青鹤大吃一惊,悬在天外的寒江剑环倏地落下,将高耸入云的八丈恶煞钉在半空。
    云朝咔嚓捏断了狐身的脖子。
    伏传将慕鹤枪一横,一把抱住了扑上来的小黑豹。
    小黑豹却在此时恢复成人形,浑身血肉沸腾,伏传只抱住她半个身子,眼睁睁地看着她双手与半个肩膀化作血箭骨矢朝着八丈恶煞飞了出去,那本该腥臭的血肉隐然透着一缕金光。
    “老……阿寿。”伏传整个人都懵了,小半个身体的骨血都飞出去了,还能活吗?
    阿寿顶着一张诡异的兽脸,看着被寒江剑环钉住的八丈恶煞,看着胡钟钟因失去肉身发出惨叫声,这才迟钝地意识到危机解除了。她也只在乎这个。她浑身沸腾的血肉恢复正常,很快就重新变成兽形——她竟然变成了一只体型羸弱的奶猫。
    “大师兄。”伏传把她捧在手心里,下意识地去看谢青鹤,“她……变小了。”
    伏传知道寒江剑环悬在头顶,他敢去找胡钟钟打架,也是仗着有大师兄兜底。
    谢青鹤和云朝都在旁掠阵,监看着伏传与胡钟钟斗法的一举一动,但凡伏传有一丝无以为继的疏漏,他俩都会马上救援。
    唯独昨夜才刚刚跟随他们的阿寿,不熟悉他们的相处之道,也不知道伏传没有真正的危险。
    她拼尽全力去救伏传了。
    谢青鹤近前两步,阿寿燃烧血肉化作的血箭骨矢,还钉在胡钟钟的八丈恶煞之上。
    凡人有魂,死后化煞。胡钟钟掌握了主动化煞的本事,挣脱魂锁之后,煞高八丈,不可一世。现在云朝杀了她的肉身,她魂魄化成的恶煞也被寒江剑环钉着不能动弹,阿寿射向她的数百根血箭骨矢密密麻麻地扎在了她的恶煞之上——血海屏障竟然被烧穿了。
    谢青鹤看了片刻,伸手拔出一根血箭。
    箭上隐见金光,一视同仁地撩着谢青鹤的手指烧,滋滋作响。
    “有趣。”谢青鹤不再手持,以真元虚摄。
    他稍微研究了片刻,大袖卷过,八丈恶煞身上的血箭骨矢都退了出来,重新融合成血肉。
    伏传捧着阿寿关心地看着,被谢青鹤揉在一起的血肉却始终无法恢复成原状——偶尔恢复成双手与肩膀的模样,很快又各自分开,不肯长成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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