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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正在林湘妮一把抓住刑珹的手臂,挣扎着想将面前人往吊灯的底下推,她的脸上突然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落地窗外,一颗子弹无声地划破夜空,将林湘妮背后的整道玻璃墙面倾数射碎。办公桌后已经没了阻挡的屏障,寒冷夜风呼啸着吹上两人的脸颊。
    不远处的江面上,一架警用直升机朝着宝林大厦徐徐逼近。直升机敞开的舱门前,举着枪的特警狙击手屏息凝神,将瞄准镜对准了顶楼办公室的方向,在心里默默计算着下一次的射程。
    目标持枪伤人,予以击毙。这是他收到的指令。
    整个人失去了平衡,林湘妮一只脚踩空,在大风中摔出了窗外。
    右手仍在紧紧攥着面前女人手中的枪,随着林湘妮突然往后倾倒,刑珹的面色微微一变。
    似乎完全没有意料到会发生这样的状况,林湘妮在仰倒的过程中缓缓瞪大了眼睛。
    大脑一片空白,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突然间意识到什么。
    自己的手臂被人抓住了。
    围在肩上的披肩被风刮走,手腕间传来一阵剧痛。半个身体悬吊在窗台外,她在冷风中仰着头,看到刑珹从窗台前伸出一只手,拉住了自己。
    脚底就是万丈深渊,求生的欲望刹那间压过了其他的所有念头。她的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只能睁大着恐惧的双眼,对着窗台前的人艰难地做口型:
    【救救我】
    看到窗台前的男人面无表情,她一动也不敢动,只能在半空中堪堪伸出另一手,拼尽全力地嘶哑出声:
    拉我,刑
    她在苦苦恳求这个男人,自己曾经的未婚夫,救自己一命。
    夜幕低垂,浮云散了。
    刑珹盯着她,瞳孔里却没有她的影子。只有天上那弯明月,倒映在他的眼睛里。
    警车将整座写字楼围堵得水泄不通,警队的谈判专家还没到位,华临光临时给路当归开了后门,让他跟着警队一起上楼,必要的时候及时上前劝阻,以防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跟着几名特警匆匆搭上电梯,路当归一直屏着呼吸,低着头,看着警方记录仪上直升机实时传输回来的画面。
    电梯在中转层停下了。走出电梯门,跟着警官们一起往楼梯口跑,路当归突然僵在了原地。
    屏幕上的画面里,刑珹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被探照灯的巨大光斑笼罩着,他在风中缓缓抬起头,对着悬停在半空中的直升机露出了笑容。
    那抹微笑真挚无比,是发自内心的欢欣与愉悦。
    看着吊在窗台前,满脸泪痕的女人。他一边笑着,一边一点一点松开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可爱们,正文要完结啦~~
    感谢在20210718 01:56:35~20210719 08:59: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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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
    像我这样的恶人, 难道就没有给自己判死刑的机会吗?
    独立人格与自由意志,如果注定要舍弃一个,你会选择前者还是后者?
    这是他在生命中最黑暗的两个时刻, 对路当归问出口的话。
    第一次, 小医生大声地质问他, 怎么就觉得自己没救了。第二次, 小医生说他长不大,幼稚。
    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人教过他什么是善, 什么是恶。善的人从楼顶一跃而下, 从未获得过上天的眷顾。恶的人坦然地活在这世上,披着道貌岸然的外皮,却在背后做着龌龊而又见不得人的交易。
    如果杀了林湘妮,或者放任这样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那自己到底是善, 还是恶?
    刑珹发现自己心里没有答案。
    只要能为小医生报仇,他可以将世界上的一切罪恶都亲手扼杀。却也因为脑海里想起小医生曾说过的话, 而产生那么一瞬间的犹疑。
    就在他失神的瞬间,悬吊在半空中的林湘妮有了动作。
    察觉到头顶的人试图松开手,让自己从几十层高的大厦活活摔死, 她两眼瞪圆, 眼眶睁得几乎快要裂开。
    心中刹那间迸发出极为强烈的求生念头, 她摇晃着, 在半空中伸出一只手, 忍着剧痛抓住了铺满玻璃碎屑的窗台边沿。
    就在她刚刚找到一个支撑点,另一只手反握住刑珹手臂,准备咬着牙往上爬的时候, 一直在天花板上摇摇欲坠的钻石吊灯,突然从半空中轰然坠落!
    特警人员破开门看到的第一幕,就是残缺了半边的大吊灯从空中掉下来,正好砸中了窗前男人弯下的脊梁。
    后背传来一阵熟悉的剧痛,刑珹的身体被重物压得往前一倾。
    随着他的上半身失去重心,窗外传来一声异常凄厉的尖叫。
    嵌进肉里的指甲在手背上留下了几条醒目的抓痕,那只紧紧攥住他的那只手,在半空中松开了。
    林湘妮最后还是没抓住他。
    尖叫声被风吹散,破碎而又冗长。女人的身体从高空中往下坠,他听到头顶传来了一阵呜呜的风声。
    咽下喉中血腥,刑珹一时间只觉得两眼发黑,却转过头,对刚进门的一群人缓缓笑了一下。
    抱歉警官。他嗓音嘶哑,语气带着淡淡的遗憾,没拉住。
    话音刚落,窗前的人在原地踉跄了几步,踩着玻璃渣往后倒,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在呼啸风中跌出了窗外。
    看到窗台前的男人受伤后不慎失足,几名刚破门而入的特警队员反应非常迅速,马上将配枪插进腰间,朝着往后仰倒的男人扑了过去。
    众人没想到,会有人比他们更快。
    满地玻璃碎屑使大理石地板变得很滑,双脚踩上去走路不稳。距离敞开的落地窗只剩下一米,路当归将半个身子探出了窗外。
    刑珹!!!
    一只手猛地抓住办公桌的椅脚,他单膝跪在布满玻璃渣的地面上,朝着窗外伸出手。在那人掉下高楼大厦,摔成一团烂泥之前,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
    顶楼的风呼啸着吹过脸颊,冷风穿过鼓动的衣料,一阵阵袭上路当归的领口。
    肩膀的重量越来越沉,手肘处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
    不要死。
    别离开。
    他想让疯子回来。
    在路当归伸出手抓住刑珹的下一秒,几名特警也已经匆匆上前,开始了营救行动。
    有人上前给路当归搭一把手,有人朝窗外扔出固定绳,还有人朝着停在半空中的直升机比手势,让飞行员驾驶着直升机靠近窗台,在半空中扔下紧急吊梯,能让半身吊在窗外的人伸手抓住。
    我们来吧!
    一名特警在风中扬高音调,对跪坐在窗台边的年轻医生喊道,您可以松手了!
    他们即将展开专业的救援。这位医生身子那么单薄,力气也不够大,留在这里其实起不到什么太大的作用。
    更何况,他的裤子已经被玻璃扎破了好几处,估计膝盖部位也受了刮伤,需要去旁边处理一下才行。
    听到背后传来警察的声音,路当归怔然了数秒,却并没有任何动作。
    他的手臂动弹不得。
    即使已经被固定绳绑上腰背,不会再有掉下去的危险了。窗外的人一直紧紧抓着他的手,怎么都不松开。
    疯子把他抓得那么紧,仿佛怕自己一松手,他就会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想告诉刑珹,让他先松开自己,配合警方的工作。自己就在这里,现在不会走,以后也不会走。
    等路当归微微张了张嘴,才发现被风堵住了嗓子眼,明明能开口,却怎么都没办法出声。
    字不成句,说不出话来。
    于是,他只能将刑珹的手腕握紧了些,指尖轻轻使了点力,告诉他不用担心,很快就能上来了。
    直升机朝着顶楼窗台慢慢逼近,螺旋桨卷着风,掀起了窗外人的一片衣角。
    咬紧牙关,路当归抬起头,喉咙里终于发出了一丝断断续续的声音:
    没事了,刑珹
    一滴黏湿的液体从半空中落下,滑过他的手背,却在顷刻间就被大风吹了个干净。
    路当归半跪在窗前,看不见窗外的情形。不知道疯子流下的是汗,血还是眼泪。
    【路医生,我心里什么也没有,唯一能意识到的感觉,只有我还没有解脱。】
    【路医生,绑住我。】
    【路医生,我在努力好起来。】
    精神分裂症,伴随重度述情障碍及轻度妄想症状,一个无药可救的疯子。
    刑珹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病人。
    满打满算,这是他和刑珹认识的第五年了。
    路当归的脑海中突然产生了一种非常强烈,却又不知从何而来的念头。
    他好像真的把一缕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游魂,带回了这车马喧嚣的人间。
    长达半个月的升职考核期,路当归在医院里忙得脚不沾地。
    由于中途出国读了几年博,他申请晋升主治医生的时间比其他同事要晚一些。不过加上平时的各项考核和这几年发表的学术成果,整个考核流程还算顺利。
    通过考核不久,刚毕业时工作过的S大附属医院就再次向他抛出了橄榄枝。考虑到附属医院是三甲综合大院,自己也总不能一直在原地打转,路当归深思熟虑了一番,最终还是答应了附属医院的聘任邀请。
    办理完入职手续,在路边水果摊买上几个新鲜的桃子,他熟门熟路地走进附属医院的停车场,掏出车钥匙,坐上了蓝色MINI的驾驶座。
    前段时间,把自己的宝贝代步车从交警支队领了回来,他就再也不让刑家的人开专车接送自己上下班了。
    车载广播里,女主持人正在和嘉宾聊近几个月动荡的股票市场,路当归在里面听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其中就包括刑珹的妹妹刑醒。
    湾海集团最近正在大张旗鼓地进行整编重组,这位集团新上任不久的女掌门人,最近经常出现在各大报纸和电视台新闻的头版头条。
    自从宝林集团遭到破产清算,湾海以惊人的速度收购了其旗下的多家子公司,涵盖了酒店、房地产及重金属等多条业务线。
    刑总每次出现在公众视野,都是一副精干女强人的派头,妆容精致穿着利落,给公众留下了雷厉风行的深刻印象。
    很少有人知道,刑家的这位四小姐每天几乎愁成了一根苦瓜。
    远远看到蓝色MINI车朝医院驶来,停车场门口的保安连忙打开升降杆,迎接下班回来的路医生。
    没等路当归停好位置下车,留守在私家医院门口的保镖已经按下了对讲机。
    收到手下的信息,刑十轻咳了两声,大步来到走廊尽头,按响了病房的门铃。
    房门自动朝两侧缓缓打开。病房内,刑醒手中捧着平板,靠在病床前的沙发上,听着大哥复述并购新闻发布会上应对媒体的发言,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捂着嘴不停地打哈欠,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
    大少,四小姐。
    用指节轻叩了两下病房门,刑十匆匆开口,路医生已经下班,到楼下了。
    看到靠在床前的主子停下话音,缓缓转过头看着自己,刑十只能坦诚道:
    没带花。
    自从路医生上次带了一束康乃馨来医院,主子便每天都让人把病房里的花瓶洗好清空,就等着路医生下班回来,一束一束剪好枝桠,把花当着他的面插上。
    结果,路医生那天只是路边看到顺手买的,后来嫌买花还要包装修剪太麻烦,就再也没有带来医院过。
    察觉到主子眼中浮上一层淡淡的失落,刑十连忙补充:但是听停车场的那几个人说,路医生今天好像买了一袋桃子。
    听完自己说的话,主子的嘴角不经意地往下一压,随即放松双肩靠回了床前。
    果然,听到路医生带了来探望的礼物,主子的心情明显变好了。
    刑醒从来不敢打扰大哥和路医生的二人世界,和大哥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抱起堆在床头的厚厚一沓会议资料,溜得比谁都快。
    下午要回集团开两个会,还要拍摄《商界经略》的杂志封面。拍完以后可以回家补一会觉,接着就要应对明天的连续三场并购新闻发布会。
    想到这里,刑醒只觉得欲哭无泪。
    比起忙得脚不沾地的自己,大哥的小日子过得实在是太滋润了。
    借着自己是病号,在病房内从早躺到晚,三餐都有人亲自送到床前,还可以吃到路医生亲自切好的水果。
    不仅如此,每次只要路医生一到,大哥就会开始毫不客气地赶客,就为了能和路医生两个人关在房间里唧唧我我!
    果然,刚跟着保镖离开病房,她便听到门内隐隐约约传出大哥的声音,一口一个宝宝,和刚才那副不近人情的冷淡嘴脸截然不同。
    刑醒离开后,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两个人。
    把塑料袋放上床头柜,路当归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桃子,正要转身去洗手间洗,就被病床上的人从身后环住了腰。
    箍在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坐在背后的人将额头缓缓抵上自己的后腰,然后,轻轻蹭了蹭。
    早就猜到了身后人的举动,路当归站在原地翻了个白眼,脸上写满了无奈。
    一只手拿着刚熟透的桃子,他开始使劲扒拉挂在身上的人:别闹,放手。
    将头在自己的腰窝里埋得更深了一些,刑珹低低出声,嗓子又闷又哑:想做。
    被这人说的话结结实实地噎了一下,路当归身形一顿,张嘴就开始瞎扯:医生说了,还没到一个月,你不能随便乱动。
    在一个月前宝林集团顶楼的那场风波中,疯子被天花板上掉下来的钻石吊灯正正砸中了后背。本就脆弱的脊椎受到两次重击,新伤覆盖旧伤,差点损伤到了脊神经,让他下半辈子半身不遂。
    幸好,在现场警察和医务人员的配合下,刑珹被及时送到了医院救治。虽然还是落下了新的伤,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但幸好没有伤到要害,在背部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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