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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冬生也便从谏如流,他也担心再坐下去,脸上会露出破绽。
    晋王一走,姬妾们便少了许多拘束,先是秦霁念了声佛号:王妃本该上月临产,竟推迟了将近半月,也难怪殿下担忧,切盼王妃能够顺利分娩嫡长子,亦为我等庆幸。
    谢氏连忙附和:妾身心愿,一如秦孺人,但望佛祖庇护王妃分娩顺利,妾身宁愿茹素一载,报谢佛前。
    婷而看看秦霁,又看看谢氏,微微一弯唇角:如此看来,倒是谢媵人更加心诚,总不枉王妃一贯待你亲近。
    这便是暗讽秦霁虚伪矫情、口不对心。
    任氏自然要助秦霁,也是微微一笑:阖府之中,谁不为王妃祈愿,论来只有柳孺人,恐怕会触景伤情。
    婷而脸色一变:任姬这话,岂不是污赖我诅咒王妃?
    妾身可不敢有这想法,孺人也太多心了,让人误解做贼心虚,岂不又是妾身罪过?
    眼见争执愈演愈烈,齐氏大觉聒躁,蹙眉说道:诸位若真为王妃祈愿,便歇止口舌之争吧。
    她这话音才落,碧奴便从产房出来:王妃有令,诸位不需冒着严寒在此听候,请回各自居处吧。
    齐姬本是真为王妃挂心,但想到任氏等不安好心的人,只好摁捺关切,倒是率先奉令告辞,秦氏、任氏都巴不得王妃分娩时发生意外,胎死腹中最好一尸两命,有意留下来,却听婷而道:妾身是奉殿下之令,在此听候喜讯,不敢疏怠,少不得一场辛苦,王妃体恤秦孺人及任媵人,二位难道还要不知好歹,违抗王妃嘱令?
    碧奴奈何不得婷而,只正色再劝秦、任二位:孺人、媵人心意,王妃颇为感念,思及二位在外坐候,忧虑夜深风寒,难免挂心二位身体,二位请回居处,也可避免王妃分心。
    终于是把这两个不怀好意的人打发出了玉管居,碧奴忙请婷而入一侧厢房:虽经几番阵痛,据稳婆判断,怕是还得耗上几个时辰,王妃正担心孺人受寒凉之苦,料定又不能劝孺人回去居处,听说孺人先支离了苗郎君,又有意激怒秦、任二位,特意让奴婢助阵,她们走了,孺人也不用在廊庑下枯坐,厢房里一来暖和许多,再者孺人也可以小寐,孺人安心,王妃一切还好,精神十足,就是小世子磨人,还不肯从腹中出来呢。
    婷而刚想说干脆去产房里等候,冷不丁见房顶上跳下一人,吓得怔住,好半响才看清正是风尘扑扑的晋王殿下,连连抚着胸口:殿下到底赶回来了。
    贺烨先是潜回章台园去,听说王妃竟是今晚分娩,立即自密道过来,心虽急切,倒没疏忽必有秦霁等耳目在旁,故而藏身梁上,意图提示提示艾绿,让她将这群女人支开,不想与婷而不谋而合,此时他虽心挂十一娘,多少还是要与婷而应酬两句:我既归来,便不劳六姐,安心歇息也好。
    这话音才落,忽听产房内一声呼痛也许真是胎儿总算感应到父亲归来,终于愿意降生了。
    也不知精疲力尽后那场酣睡到底有多久,十一娘睁眼时,却听闻身旁鼾声如雷,这对她来说的确是个新奇的体验,好半响不明所以,呆怔一歇,才想起自己已经顺利分娩下长子,那顽皮的小子把她折腾得精疲力尽,自己却精神十足哇哇大哭,嗓音格外宏亮,她似乎还听见外头贺烨再一次尝试冲入产房,婷姐姐低声劝说产房血腥弥漫有妨吉利,也不知结果如何,她就忍不住疲倦睡了过去。
    难不成,她的孩子不仅哭声宏亮,刚一出生,就能鼾声如雷了?
    意识总算清明的晋王妃大觉惊诧,一侧头,才看见身边睡着的并不是新生婴儿,俨然是远道归来的晋王殿下伏在床边酣睡。
    这还是十一娘首回听闻晋王打鼾,大觉稀罕,想他自从旧岁十月筹划营救同安,绕经大漠远途跋涉,只怕回程更是归心似箭、风餐露宿,纵然天生勇武,也是辛苦疲劳,终于见她母子平安后才放心酣睡,十一娘不由心中一暖,她不愿扰醒贺烨,却不防一只手被男人抓握着,轻轻一动,竟然便将沉睡的男人惊醒。
    伊伊醒了?晋王殿下眼睛里尚还恍惚,一句话便已问了出口,见王妃似要坐起,连忙阻止:早前仆婢们才折腾了一番,替你擦洗换了里衣,你这时且管躺着休息对了,伊伊怕是觉得腹饿,抑或口干?
    见贺烨就要忙碌,十一娘拉住他:我既不腹饿又不口渴,倒是殿下,怕是不及饮食。
    我无碍。贺烨回府之后别说饮食,连衣裳都来不及更换,此时把外衣扒了,里衣倒还干净,只不过他因心急赶路,不曾沐浴,疑心身上汗臭,担心熏着了王妃,只肯坐在床边脚踏上,隔着些距离陪十一娘说话:孩子称了重,足有九斤,名符其实大胖小子,怕他吵着你,让乳媪抱去了隔壁暖房,伊伊想看,我让乳媪抱他过来。
    说着就要行动,十一娘鲜少看到晋王殿下如此冒失的模样,不由失笑:殿下先去沐浴吧,之后亦能陪我用些饮食,待休息足够,再看孩子不急。
    果然是恶息熏天了么?贺烨蹙着眉头闻了闻自己的衣袖,难得颇为羞涩:理当沐浴,否则伊伊又该犯呕,岂非小王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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