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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的妻子的确大度,甚至宽慰:夫君与秋山观主本为知己,若对观主不闻不问,坐视观主郁郁而终,夫君残生亦会长怀愧疚,还是当予安慰,事实上,若非观主不甘为妾,妾身也不是不能容纳。
    孟飞笛在妻子的宽容下,虽然的确不曾与秋山再有肌肤之亲,但还是偶尔谈见。
    可万秋山却逐渐不满足,甚至在孟飞笛面前诋毁孟妻狡诈,颇多怨言,这才是造成孟飞笛与秋山绝裂的根由,但斯人已逝,飞笛君自然不会再提这些旧事,为自己开脱。
    罗君责我寡情薄义并非诋毁,对于秋山,我的确是负义之徒,便是对内子亦多有亏欠,可孟某如今,也只能弥补内子,无论罗君再多挑衅,孟某也不会去秋山坟前拜祭,只有一句,我还得提醒罗君,今日罗君来酒肆寻孟某吵闹,恐怕是被人利用,罗君应当小心身边人。孟飞笛说完这话便离席而去,丢下罗六郎一个人久久发呆。
    这日,罗六郎去了秋山坟茔。
    临终之前,秋山还望飞笛君能来面见,然而他今日却亲口承认早已移情,秋山,你是否早便知道了?所以,才有那句当死心?秋山,罗六对你赤诚相待,可你临终之前,却未曾看我一眼,那时,只有罗六在你身边你当真引我为知己?那么为何隐瞒孟九郎移情之事?让我误以为你与孟九郎一直两情相合但有缘无份?秋山,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我那时直言求娶,被你拒绝,我一时恼怒,声称已为你和离,并与家长争执,你如何说?你说,一切非你所愿,你说六郎,若我早知你竟这般固执,必定劝你莫负妻室。
    可是秋山,我这才怀疑。
    你那时竟半点不觉惊讶。
    当时传言纷扰,都说九郎与嫂嫂苟且,蛊惑嫂嫂与我这兄长和离,我对你说那是我真情实愿时,你根本不觉惊讶。
    甚至连孟九郎,也知道厚弟是受无妄之灾。
    秋山,你曾说我是个莽夫,我的确如你所言。
    你根本,就是想用我这莽夫刺激孟九郎。
    秋山呀,你对孟九郎用情至痴,我对你,也是如此。
    直到如今,我才想明白,我对你而言,不过如是罢了,知己?
    你是知我,我却是今日才知你。
    秋山,我们当真永别了,罗六今后,再不会烦缠。
    一壶冷酒,洒于黑泥。
    罗六对那坟茔长长揖礼。
    他没有太多感伤,也不存愤恨。
    他与妻子和离,万秋山的确是根引索,但说到底,根由还是与妻子一直不和,罗六郎其实确实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但不得不说女子对于他吸引力,其实还是容貌优先,若非当年秋山观主将他引为知己,他也不会对之一往情深。
    可直到此时方才醒悟,原来是受人利用而已。
    他将秋山看作至爱,当为知己,所以不愤孟飞笛凉薄寡情,屡屡寻衅,也是为报答秋山知遇之情。
    哪里知道,原来自己被才智不俗的秋山观主愚弄。
    人家至始至终,都没有将太谷罗六重视。
    也是我自找。独自下山的罗六郎,摸了一摸后脑勺,再是重重一拍:看你今后还敢好色,这些女人,可没一盏是省油灯!
    然而如梦初醒的罗六郎,下山之时却打了重重好几个喷嚏,险些没有滑了一跤,他不由嘀咕:谁在背后诋毁我不成?
    不是诋毁,是议论。
    罗六郎与万秋山之间的纠葛,原就是满晋阳人人皆知,十一娘当然明白家观里住着那位何娘子,必定也不会与罗六郎陌生,故而特别授意张五,把罗六郎来访之事泄露给了何氏。
    罗六郎来拜会晋王妃,可罗六郎为何拜会晋王妃?何氏甚是震惊,紧声追问。
    这奴婢便不知详细了。张五受了人家那大好处,眼下也自称起奴婢来。
    何氏默默不语,神色甚是怅惘。
    张五便问:娘子识得这位?
    有过几面之缘,秋山观主生前,罗六郎是常客,甚得秋山观主友重。
    可何氏那怅惘的神色,却并非与罗六郎泛泛之交而已。
    张五自然将这蹊跷上报,十一娘当时正与婷而一处,笑着说道:看来,秋山观主当初有意撮合罗六郎与门生何氏之说,并非谣传。
    竟有这事?婷而奇道。
    万秋山对孟飞笛情有独钟,罗六郎却对万秋山一片挚诚,秋山观主当年,可有不少爱慕追求者,然而能为她和离,并正式求娶者,唯独罗六郎。这些事,十一娘当然没有特别观注,只是何君兰施展美人计后,十一娘才遣探子摸察了个清楚:秋山观主虽然才貌双全,一来是因身体因素,二来也是她交游太过广泛,世族子弟尽管对她甚是推崇,许多也是抱着露水姻缘之想,没多少甘愿为她违逆家族,秋山观主虽然也没有攀贵企图,然而未免也存虚荣,她与众多男子交往,甚是享受众星拜月之优越。
    十一娘对秋山观主说不上好恶,但对何君兰便大有区别了:何君兰却与秋山不同,她是直奔富贵去,秋山众多拥趸中,倒也有些被何君兰美貌所迷,可这些人,连对秋山都是逢场作戏,更何况何氏?如罗六郎一般莽直之人,在豪贵子弟中,可是少之又少,故而何氏一眼择中了罗六郎,当为首要目标,可惜,罗六郎却对秋山死心踏地,看也不曾多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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