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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才吼完这句,便闻冷冷一声让开。
    原本活泼矫健的幼豹这时有气无力地倒卧在地,咽喉底下被拉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距离要害只有半个拇指的长短,伤口的深度也十分骇人,而虽然有小九一直用手掌压堵,却没有办法真正遏制流血,幼豹四肢已经开始无意识地抽搐,似乎是感觉到主人熟悉的气味,挣扎着张开眼睛,幽蓝的瞳孔似乎散发着哀凄绝望,低低呜咽一声,更是让人切身体会它这时正在经历的痛楚。
    贺烨只觉心都抽痛起来,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先是十分温柔地抚摸了一下踏雪的头顶,这才飞快将一个瓷瓶取出,把那救急止血的灰褐色药粉不管不顾地倒在踏雪的伤口上。
    直到兽医闻讯赶来,急救后终于宣告踏雪虽然伤势甚重,好在没有伤及咽喉,只要逢合伤口阻止失血过多,当无生命危险时,晋王这才有了闲心追问事发经过。
    他早看出踏雪是被利匕所伤,这不是意外,显然是有人存心想要加害,好在猎豹倚仗天生灵敏躲开致命一击,否则大罗神仙降世也回天乏力。
    我们正在这里嬉玩,原本太平无事,哪知踏雪忽然扑向花篱,险些误伤谢六娘,谢六娘身边随从护主心切,这才作为踏雪的新主人,薛昭虽然这时也十分害怕晋王那张冷肃的面孔,但依然挺身而出担当了解说人。
    误伤?贺烨冷哼一声,眼睛里的寒意有若刀光一掠:踏雪虽然顽皮,还不如追风、如电那样驯服,可若无驯师指令,亦不会恶意攻击,除非是感觉到有人藏伏,才会激发猎豹警觉之天性。
    薛昭沉默谢六娘人在花篱后,当然是在偷窥,他虽与谢六娘不怎么熟识,却知道这人是十一阿姑的表妹,并不忍心因为踏雪受伤,便害谢六娘被晋王惩罚,想到人言议论殿下以往的暴戾阴狠,薛昭实为谢六娘捏一把汗。
    就连柳小九,虽然因谢莹似乎对萧小九心生不轨而心存不满,也想到谢莹今晚鬼祟行径怕是在暗中偷窥她与小九言行,但到底是表亲姐妹,也不愿眼看谢莹承担晋王的雷霆之怒,这时也连忙转圜:六娘应是心生促狭,打算在暗处吓一吓咱们,哪知被踏雪察觉,因而才发生这番意外。
    谢莹人在何处?
    原来当贺烨急怒离席,莹阳真人品度着那句被人重伤,料到有人会遭责难,立马嘱咐了沉钩跟去打听,沉钩彼时因莹阳特许,没有在席面侍奉,却是与几个地位较高的婢侍也坐一席饮乐,其中便有扈氏。
    沉钩奉令后,扈氏因为也甚担心踏雪伤势,默默跟着她来了这处花园,倒比贺烨还要更先得知踏雪因何受伤,固然对那出手伤豹的随从格外愤怒,可因身份所限,不便多嘴,只是怒目相向。
    这下便惹恼了谢莹,原来早前饮宴时,晋王兴致颇高,而莹阳真人也对扈氏的剑舞印象深刻,为助兴,晋王便嘱扈氏当众献艺,谢莹这才知道扈氏就是传言中颇得晋王宠爱的伎子,一见扈氏果然生得冷艳逼人,打翻了一坛子酸醋,对扈氏格外妒恨。
    她可是相府千金,显望嫡女,区区一个伎子,连名份都没有的侍妾,居然就敢对她怒目相向!
    大胆奴婢,竟敢不敬贵者,伤了殿下猎宠固然应当罪责,但我自会前往领罪,还轮不到一介奴婢责备怪罪。
    其实谢莹也知道她这时没有立场教训晋王的姬妾,更不说意外惹出这么一场风波,还不知如何善后,但她就是难以忍受扈氏的挑衅,她既有高贵不同寻常的出身,在这个尊卑分明的社会,维护贵族应有的尊严也是理所当然。
    沉钩暗暗叫苦,心说这谢小娘子平日看上去倒还聪慧,怎么这时竟如此呆愣?她先伤晋王猎宠还不知怎么收场,眼下居然又对晋王宠妾出言不逊,换作旁人,固然不会因此便责难相府闺秀,晋王可不会顾及这些人情世故,这位殿下脾气一上来,论你祖父是国相还是王公,被他一顿鞭子抽得体无完肤的贵族可不少,想当年卢国公何等跋扈?孙女还不是照样被这位当众责打!
    眼看着晋王就在那头花篱下,正为踏雪的伤势焦急不已,沉钩连忙阻止再生争端:小娘子,真人甚是关心此事,特意嘱令鄙下前来探问,这事既与小娘子有关,还请小娘子随奴禀复真人。
    所以谢莹这时已经回到了中堂设宴处,正将自己情急时刻盘算好的说法用作辩解:原本是想着这几日多亏有护从携助,儿纵然不谙弓马,却也体会了狩猎之趣,今日殿下与真人恩赏,赐宴护从于鞠场,儿便想着前往敬酒一盏略尽感激之意,哪知路经花园,却远远瞧见九表姐三人正在玩乐,儿是想躲在暗处趁他们不备吓唬他们一惊,哪曾想会被猎豹袭击
    韦氏听得心惊胆跳,拉了谢莹的手上上下下看了几个来回,确定女儿毫发无伤才吁了口气,不免抱怨道:九娘怎么会这样顽皮,明知猎豹凶猛,亦不好生拘束,若是伤了人可怎生是好!
    她一时还没有从惊惶中回过神来,不去担心暴戾的晋王殿下怪责谢莹,这时倒埋怨上了柳九娘不识大体。
    而谢莹也暗暗觉得晦气,她分明是瞅见萧九郎与柳九娘一齐离席,以为柳九娘会行为什么暗度陈仓的坏事,心急如焚地打算跟去阻挠需知要顺理成章地搬除柳十一娘这个莫大威胁,萧九郎可至关重要,千万不能让柳九娘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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