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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上龙体危重,此处不宜喧闹,请贵妃、晋王各回寝宫。太后当即立断,一声令下,虽说是请,然而那些沉默着逼近的亲卫却没有一点恭谨的模样。
    十一娘紧张地看向贺烨,深怕他这时冲动行事,然而十分意外地是贺烨并没有反抗,就这么沉默不语的被两个亲卫请了出去,十一娘才稍觉安心,可转眼睨见太后目送贺烨离开时那疑惑森冷的神色,神经又再猛地绷紧。
    看来贺烨如此温顺到底还是让韦海池生疑。
    十一娘还没想出办法应当如何打消太后的疑心,就听对方又是连串令下:这几日紫宸殿忽然禁严,还待要察明是否为不轨假传圣令,薛侍郎,你也暂且回避,众医官由窦辅安分别盘询,十一娘暂留此处侍奉,晋王侍宦江迂何在?我要亲自盘询。
    早前天子忽然又陷昏沉,贺烨几乎立即便唤医官入内诊治,导致十一娘根本来不及与众人串供,太后却果断将众人分别羁押,便更没有串供的机会,十一娘不无担忧地看向陆离,却得到了一个坚定的回应。
    放心,我明白应当如何应对。
    乌泱泱的一群人很快撤离此间殿堂,沉寂无声中,十一娘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
    轻促不安的,忽急忽缓。
    大殿深旷,冬夜萧寒,然而因为殿内设置有两根中空铜柱,底内有炭火融融,非但不会让人感觉到寒凉,十一娘甚至能清楚地感应到热汗侵湿鬓角。
    她只有靠不断的吸气,来平复紧张焦灼的心情。
    好在刚才关键时刻,已经竭尽全力规避了隐患,众医官虽知天子清醒后有话交待晋王,却没有留在殿中亲耳听闻是什么话,秦桑也被她及时支走,结合医官口供,太后必然知道秦桑不明详细,不至于刑讯逼问,贵妃与晋王无论说什么太后都不会相信,根本不需盘询,江迂原本就在殿外,甚至不知天子曾经醒来过,他的口供也不关要紧,只要自己与陆离口供一致,大有可能饶幸过关。
    只要今夜!
    今夜太后若不立即处死贺烨,那么他就能逃过此劫。
    当然前提条件是十一娘这时才正眼看向榻上无知无觉的男人。
    贺衍,你千万不能再犯糊涂,亲手葬送晋王性命,他得你庇护多年,但愿不会又因为你之懦弱愚孝而身首异处。
    而再是漫漫长夜,也总会迎来黎明,终于是在天色将明时刻,太后再度回到此间寝殿,眼看十一娘已经忍耐不住疲倦而昏昏欲睡,太后挥手示意窦辅安暂避,放轻步伐靠近龙榻。
    这个母亲,此时终有闲睱握紧病重的儿子那只逐渐冰冷的手掌。
    太后想起多年之前,德宗临终时刻似乎也是这样面色苍白手脚冰凉人事不省,昏睡时多清醒时少,和儿子此刻情形一模一样。
    看来这回,真的无力回天了,她这白头人,真的只能将黑发子送走,悲怆的情绪到底还是延着心脉一点点攀缠上来,不那么疾快,却又无比紧狠地扼住了她的喉咙,一声低泣是真的克制不住了。
    正在佯装瞌睡的十一娘不得不惊醒过来,手足无措便要请罪,却被太后阻止,食指轻竖于唇上,示意她噤声。
    太后比谁都明白,这不是悲痛欲绝的时候,自古国君临终,对于禁内中人而言都是惊心动魄时刻,尽管她这时已然大权在握,尽管这时的她再不似当年德宗驾崩一般生杀握于人手,可也不能有半分吊以轻心。
    于是放开了儿子的手,太后拉起十一娘步出这间纱幔相隔的寝卧,到了外间跽坐下来。
    这几日,伊伊辛苦了极为慈爱的安抚,这时轻靠坐榻的太后俨然一如普通妇人,甚至显露出疲惫憔悴来,与早前率众逼宫发号施令的强悍果决截然不同。
    但十一娘知道这不过是伪装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目的,一切都是出于这个妇人的日常习惯。
    十一什么忙也帮不上,怎当辛苦二字?
    你已经做得甚好了,若非你让兰婕妤赶往知会,我还不定如何心急,总算听闻圣人已然清醒,心头大石才重重放下。
    十一是因谨记太后日前嘱托,怕有奸逆擅改圣意,十一年小,不能服众,兰婕妤为圣上身边人,由婕妤出面,应比十一娘更加适当。这是十一娘早就盘算好的说辞。
    太后微笑颔首:我就知道你聪慧过人,关键时候必然不负寄望伊伊,圣上清醒之时,不知有何交待?你在殿内,应当听得仔细圣上这么一睡,也不知要等何时才会清醒,我心里实在焦急,不知圣上可曾交待过储君之事?
    来了!太后这时应当已经盘询过陆哥,迫不及待需要她的印证。
    十一当时只是听闻圣上十分愧疚不能再尽孝,嘱咐晋王代替圣上好好孝敬太后,不能违逆太后嘱令尚不及提起立储之事,便不支病痛。
    稍长的沉寂。
    虽然太后一直还握着十一娘的手,但女孩心里实在忐忑,她虽笃定陆离决不会将天子之言原话转告,可实在拿不准陆离究竟会怎么说,而她必须这么说,是因为已经察觉太后对贺烨的乖巧心生猜疑。
    衍儿果然这孩子这般孝顺,越发让我这母亲心如刀绞。太后哀哀哭泣着,也不知这时是否真的感觉悲痛,但十一娘自然需要柔声宽慰,足足过了一刻,太后才终于停止了这场感慨凄凉:忙乱一夜,伊伊也好生歇歇,这几日还得劳你侍疾,如今情势,我是真没多少可以放心嘱托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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