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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听小九问道:十一妹,今日我那僮仆往上清观送信,你为何不给回音?
    萧行辄一愣:僮仆显然是因自己令下,没有将信送去上清观,这事只怕会露馅了,依九郎的性情,还不定怎么闹腾,真让人头疼。
    阁内十一娘也是一怔,但心念一转间就猜测到了实情,微笑说道:这事怪我,因为用心于功课,交待不能打扰,碧奴才未及时将九哥书信交托予我。
    竟是轻描淡写便把事情掩盖了过去。
    萧行辄不由拈须沉吟,并未再留下旁听,只走出老远之后,还是没忍住驻足回望。
    如此聪敏女子,可惜生在了柳家,这要是生在其余显望之族,倒还真是小九良配。
    第289章 新科状头
    励新六年省试开考当日,虽然险些闹生显望子弟于内郭被掳杀的恶性案件,却因为荣国公府与毛维之间的息事宁人而未广为张扬,除了事涉其中的人之外,闲杂人等皆不得知,自然也不会有议论纷扰,整个二月,京都大众的关注仍然集中在新科举试结果上有太后肃正科场一视同仁的旨令在前,今春省试尽管仍由礼部侍郎主持,但评卷判第的工作甚至惊动了尚书令王淮准,这也使得进士科状头花落谁家越更引人嘱目。
    这年京兆府等第的士子,长安五子固然风头正劲,勇夺万年县榜首的徐修能无疑也是呼声甚高,便连柴取这个出身寒微首次应举的普通人,也因为牵头策议冯党渎奸、质疑曹刚舞蔽两桩事件而奠定声名,各大赌坊中也不乏押买他这个冷门夺魁。
    长安五子希望不大。有自以为聪明的人断言:五子交好有如莫逆,灵沼公这回倘若没有参与评卷也就罢了,却偏有王相国担当评审,倘若状头为五子之一,世人岂不会质疑王相不公?状头应为五子之外,极大可能为徐、柴之一。
    也有人持不同意见:五子才华不庸质疑,王相国固然为王七郎祖父,按赋策优劣评判有甚不妥?一昧避嫌难道就能示明公正?
    因为市坊间争论不休,到二月十三揭榜这日,朱雀门前金光、春明两条横街上,相较往年更是观者如堵,甚至有不少显望早早预订朱雀门外兴道、兴禄两大首坊内的酒肆包厢,也特意来等最终结果。
    那张贴黄榜的告示牌下,早有禁卫武侯设下栏障,除了今科应试士子之外,不允闲杂靠近,如此警戒,也是空前唯一了皆因今日看热闹的人太多,倘若不设栏障,只怕应试者们反而挤不进来,误了巳正礼部交验,导致好容易考取的功名革除,那就真成了新闻。
    大周这时还未设殿试,故而也没有金殿传胪的程序,公布成绩的方式就是在朱雀门前张贴黄榜,中榜者必须在巳正前往礼部交验籍证领取功名薄,往年民众们虽也关注举试结果,也只不过是在曲江杏园宴时追捧探花郎而已,帖榜当日朱雀门前,前来围观者不过是应试者及其亲朋,喧闹程度远不比今日盛况。
    这就形成了独一无二的奇观
    巳初张榜,栏障内白衣士子们一拥而前,栏障外各色人流汹涌,看不清那张黄榜,只好观注着士子们的神情。
    看!都向薛六郎举揖道喜了,必是薛六郎夺魁!
    五子携手进了皇城!
    有甚值得大惊小怪,五子才华出众,中榜理所当然!
    那是柴郎君,柴郎君也中了!
    不会吧,郑郎竟然黜落?他可是同州榜首!
    随着少数士子意气风发踏入皇城,多数白衣摇头叹气散去,栏障移开,障外万众蜂涌上前,居然有不少壮汉在黄榜前排开人墙这些都是各大赌场聘请的护院,目的是保护各自的帐房先生近前誉抄榜单。
    周人好赌,不分君臣贵贱。
    就连当年奠定盛世的武宗帝,也颇为嗜赌,闲睱时常与自家嫔妃怡情,甚至将某贵妃资财赢尽,导致贵妃为了偿还赌债,不得不将饰物变卖,引得富贾争抢,相传贵妃一支凤簪,折卖出三十万贯的天价,这也成为一桩笑谈周武宗当年对异族用兵,多数军饷,都是从妃嫔手里赢取。
    今年举试结果扑朔迷离、万众瞩目,自然也会成为民众们聚赌标的。
    但平民百姓识字者不多,就算拥去黄榜跟前也看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因而虽然围观甚众,倒也默许了庄家率先誉抄的便利,并未发生冲突。
    巳正过后,皇城之外的喧闹情境才达到沸反盈天的程度。
    明德门直通朱雀门的那条宽约四十余丈的天街两旁,首座市坊分别名为兴道、兴禄,这日因为新科揭榜,其间不仅酒肆早被贵族富贾预订占据,甚至坊间街道上,也有不少平民布衣拥候着,就为了及时探知结果。
    中了!中了!天不负我,终于中了!随着这声欣喜若狂的呼嚎,毗邻兴道坊北门一家位置绝好的酒肆内,二层包厢里,红衣浓妆的贵妇媚眼一斜,却见一身着破夹袄满脸胳腮胡的壮汉,疯魔一般仰天大笑。
    也太荒唐了吧,如此粗蛮竟也能高中?贵妇竖起手掌,指尖稍掩着涂得鲜红的樱桃檀口,微瞪着一双杏眼,眉梢却高高挑起。
    与她隔几而坐的蓝衣妇人略微探身,往外张望了一眼,也是震惊莫名:妾身只听修儿说起过旧岁京兆府解送,有个考了三十年未中之落魄士子,好歹还算大姓庶支出身,怎么连此等粗鄙竟然也能考中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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