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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小崔后当年惨败因由,贺烨更小的时候就冲江迂抱怨过,江迂的解释是:韦氏实在奸滑,主人又心慈手软更关键则是主人太过信任先帝,以为先帝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崔氏女
    于是贺烨总结,他那亲娘因为对父亲真真切切动了爱慕之心,女人一旦动情,难免天真,以为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回报,不过韦氏显然更加明白帝王心术,所以才能背水一战反败为胜。
    说到底,小崔后是错误估计了她在德宗心头地位,德宗并非无情,甚至可以说德宗是帝王当中罕见情种,然而他的情意仅只针对一人,虽然也是崔姓,但决非贺烨生母。
    可贺烨始终想不通的是,自从姨母崔后薨逝,十年以来父亲都未曾打算过再立新后,任由贵妃韦氏宠冠后宫,长兄作为唯一皇子得储继位简直水到渠成,为何父亲会突然决定再立崔氏女为新后?显然,父亲当时已对韦氏心生忌防,并没打算立长兄为储,后来到自己出生,定名时父亲甚至打破陈规,不择水字部,而取名为烨。
    这似乎是打算立嫡为储,才显得这般与众不同。
    说明当自己出生时,父亲对韦氏忌防并未打消,当然,阿耶也绝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病重,更没想到外王父崔牧会生争权夺利之心。
    后来的一切都有解释,贺烨只疑惑当年韦氏为何会遭忌防。
    攀在殿顶的少年眉心结成一个铁疙瘩,思维已经早不在霁德身上,思考得太专心,竟浑然不觉脑门上已经被日晒烤出汗湿,可是却忽然被一阵喧哗惊醒。
    刹那之间,贺烨甚至无法集中视线,因为方才不知不觉中他抬头看天,眼睛受到日光刺激再移往阴凉处只觉斑驳一片,眨了好几眨才隐约看清几个凶神恶煞的宦官正押着霁德离开,霁德尖声叫嚷着,宦官也尖声斥骂着,江迂突然蹿出阻挠,竟然挨了一个推搡,一个宦官十分跋扈:是圣人有令!
    贺烨几乎以为是亲娘在天显灵,直到这句后才又蹙紧眉头。
    长兄刚刚才归宫中,怎么立即就发落霁德?应当不是意识到霁德险些加害于他,那么又是为何?贺烨忍不住一回头,正见贵妃站在正殿后一重庭苑,微微卷起唇角,那笑意似嘲似讽。
    看来,果然是贵妃决意与太后打擂台了,但贺烨却不无忧虑。
    实力悬殊,贵妃阿姐这回就怕不能自保!
    第121章 我会归来
    好言相劝无效,肃言警告亦无效,面对视死如归的宫女霁德,天子贺衍竟然束手无策,咬牙甩下用刑二字,自己却不忍观刑,甚至于不忍在刑室外耳闻女人声声惨叫,白着脸归去寝殿借酒浇恨,贵妃眼看这样情境,心情又岂是失望二字能够概括。
    她在意的根本不是霁德能交待出什么,在意的只是天子态度。
    毒害裴后真凶已经是贵妃的杀手锏,可天子这样态度,虽则愤怒,然而始终没有到贵妃期望的程度。
    天子心里应该清楚,只是始终无能面对真相而已。
    她的计划,就不得不有所变通了。
    胜算,不足三成。
    可这其实并无所谓,贵妃冷笑,与其毫无作为等死,莫若轰轰烈烈一闹,她宁愿是那只扑火飞蛾,也不愿默默死于深宫。
    霁德受审一事当然也十分迅速传到含象殿,春莺与灵药都觉心惊胆颤,各自打探一番,给出的答案并无区别贵妃在后蛊惑,用意在离间太后与圣人母子失和!
    灵药迫不及待:太后,不能再纵容贵妃!
    纵使春莺稍微稳重一些,这时想到太后已经放了两个年长心腹出宫,用意在于垂帘听政一事,也不免谏言:倘若霁德招供,实不利太后大事。
    太后却似乎云淡风轻:霁德若真这般无用,早已不在人世,放心,贵妃玩不出什么花样。
    她很清楚自家儿子秉性,是以才根本不惧裴后之死再被翻出复审,就算霁德招供又能怎样?天子纯孝,决不会因此为难于她这个生母,更不提霁德根本不可能招供,她若不是早已掌握霁德死穴,哪里容这么个明晃晃的把柄存活于世?
    可是太后,为防万一不等灵药把话说话,已经回过神来的春莺立即喝止:休得自乱阵脚。
    眼看太后对春莺投去欣赏赞扬的眼神,灵药真真咬牙切齿,不过也不敢再多说,只恨恨瞪视春莺而已。
    事态正如太后预料一般,天子最终没有在霁德口中得到一字一句实情,三日之后,霁德终于心灰意冷,找了个空子触壁而亡。
    紫宸殿中,天子再次饮得酊酩大醉,就连最近颇得圣宠的秦桑都结结实实挨了一杯金盏掷伤额头。
    三年不曾涉足篷莱殿,这日贺衍却踉踉跄跄行来这处禁苑,喝令宫人尽避,月色如水下,没有牡丹艳丽,也再没有琴声悠扬,纵然雕栏如新玉砌洁净,然而荒芜之气仍旧一目了然。
    衣衫不整的天下至尊跌坐槛外,推开了紧闭的门扇,有灯火照亮他苍白的脸,恍惚的眼,可那空无一人的寝殿,却最终让贺衍没有勇气进入。
    渥丹。他喃喃自语,一声声,叫着这个名字却说不出继续来。
    无言以对,也是无颜以对,贺衍脑子里浑沌,酒意却让他心里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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