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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慌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也就在这时,外头传来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灯影恍了几恍,乌压压进来数人。
    有大福子、四姐夫孙储心、孙学礼父子,我侄子鲲儿,前夫梅濂,武安公和他孙子何道远,世子爷何寄和羊羽棠没来,因五军营驻扎在城外百里之处,何寄要督军,非诏不得随意回京,羊羽棠说要在家里找一个至关紧要的东西,让人带话,说不论这回怎样,他死生都站在睦儿这边。
    除此之外,该来的都来了。
    我坐在最上首,睦儿站在我身后,几位长辈们自坐在圈椅上,鲲儿他们三个后辈立在门口。
    众人在来的路上,已然知道今晚胡马被撤去掌印一职之事,都是在官场厮混了几十年的老妖精,不傻,皆知目前虽平静,可石子儿已经惊破一池春水,若不提前商量好对策,那就只能任人宰割。
    闷雷声乍起,骤雨又至。
    我喝了口温水,用帕子轻擦了下唇,扫了圈众人,皱眉道:“诸位今儿都在勤政殿,亲眼目睹了李璋和梅鉴容是如何抨击本宫的,后陛下苏醒,让本宫先行回府,他去处理镇国公之事。”
    四姐夫双手捅进袖子里,容色凝重,看向武安公和梅濂,点头道:“不错,臣等担心陛下龙体,一直等在勤政殿外侍疾,倒是听见陛下厉声呵斥过镇国公,后面蔡居从里头出来,说陛下有点事问兵部尚书海明路,诸臣不必逗留,自行出宫。”
    我手指点着桌面,皱眉道:“也就是说,那时候宫里还剩下陛下、海明路、李璋、抚鸾司黄梅、杜仲。”
    说到这儿,我朝大福子望去,问:“你有没有联络到黄梅?”
    大福子摇摇头,眼里明显含着担忧:“没有,宫门紧闭,这会儿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如今沈无汪上值,臣、臣不知黄梅现在是死是活。”
    众人沉默,不安慢慢地爬上每个人的脸。
    我虽拼命告诉自己别慌,可手心还是渗出了汗。
    又一声闷雷响起,雨似乎更猛烈了些,加上风大,直接将雨从外头吹进来,灭了好几盏灯。
    我低下头,手无力地放在腿面上,让秦嬷嬷给我腰后边再垫两个软枕。
    “我原是想着陛下遭了不测,可蔡居分明拿着陛下亲笔所书的手谕来提人了,上头还有玺印,说明陛下无碍。”
    我拳头不禁攥紧,接着道:“可胡公公一席话又点醒了我,笔迹玉玺皆可造假,这并不能证明手谕一定出自陛下之手,本宫的意思是……陛下的手谕来得实在太快,胡公公斥问蔡居,以何理由拿他,当时有个太监没搂住,脱口而出说杜仲毒害陛下,还扯出当年梁元之事。”
    我的心跳得越发快,以至于口干舌燥起来。
    我双手捅进袖子里,指甲狠狠地抓自己的胳膊,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皱眉分析道:“首先,诸位都是经历过十几年前那场巫蛊案的,当时梁元死无对证,能查出的是此人去勤政殿伺候前,是在御药房当差的,他也正是在御药房的藏书楼翻到杜朝义四十多年前撰写的《毒经》,依法下毒。这样,就把杜家父子扯进来了。
    其次,梁元因为一手好按摩功夫,被胡马提拔到勤政殿,胡马今晚被手谕撤职查办了,最后……”
    我伸长脖子,看向坐在最底下那个白发苍苍的七旬老人杜朝义,接着道:“最后,本宫当年未回长安前就与杜老父子相熟,那时本宫身子有恙,无法生育,多亏老爷子悉心调养,后来才有了睦儿他们兄弟。倒不是本宫危言耸听,自己吓自己,若是杜家、胡马栽进去后,紧接着就是当年一手承办此案的梅尚书、路大人,最后怕就是本宫了。”
    我的话说完,众人陷入了沉默。
    梅濂更是脸色煞白,他一言不发,俊脸逐渐阴沉下来,让秦嬷嬷去给他拿了壶酒,一杯接着一杯地喝,他虽未抬头,却偷偷望向我和睦儿,眼里含着抹愧疚,更多的是政客对于风雨将来的那种敏锐和忧惧。
    “臣同意娘娘的看法。”
    梅濂打破沉默,脱口而出,他又闷了杯酒,恨道:“老子当时就不该心慈手软,就该早早宰了福宝那孽障!”
    说到这儿,梅濂手上青筋暴起,竟生生捏碎了酒杯,他盯着自己足尖,冷声道:“臣不认为陛下会做出这事,重提巫蛊案,势必牵连甚广,如今朝局稳定,新政蒸蒸日上,陛下怎么可能重生事端,毁了太平!再则,陛下之前从未有过半点算旧账的苗头,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要给张素卿翻案,陛下又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决策推翻!想都不用想,定是李璋那党控制了陛下!臣建议,由瑞王牵头,带兵连夜闯宫。”
    四姐夫孙储心素来沉稳老练,手握住冒着热气儿的茶杯,竟也说了句粗话:“真他妈的邪性!”
    四姐夫不顾茶烫,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蹙眉道:“梅尚书乃陛下肱骨,所言极是。但咱们也得考虑最坏的可能,若是陛下是被挟持了,可如今宫里消息闭塞,咱们并不能知道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强行闯宫,容易给陛下造成伤害。可若是陛下无碍,那闯宫可是等同谋反,生生给瑞王和娘娘平添祸患!”
    武安公反应过来,身子前倾,问道:“所以娘娘夜里宣臣等来,是想让臣等找个合适的理由进宫面圣,一探究竟?”
    “对。”我斩钉截铁道:“若是陛下真有事,那咱们什么都不必说,如梅尚书所说,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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