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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页

    我的心很空。
    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走下去,皇子和公主不仅是张家后人,同时身上还流着李昭的血,我动不得;
    素卿与我虽有深仇大恨,但李昭还未发话,我动不得;
    张达齐一定是谋害我儿背后的那个人,可如今被贬官,又有先帝的遗嘱在,我动不得;
    今夜素卿扯出郑落云,一下子就把我打懵了,若是真的,我算计不过这女人,若是假的,我贸然出手,岂不是得罪了郑贵妃,对我有什么好?
    张家落败,我高家眼看着兴起,到时候的荣宠强盛又该如何迎接?
    盛极必衰,我家与朝中数位文武高官有关系,睦儿又会不会被有心人推着往储位上走?
    李昭素来多疑,会不会对我和高家再次打压?又会不会像对付张家和梅濂那样,早早布局挖坑,准备在几年后,十几年后对付我高家?
    而我,会不会落得素卿这样的下场?或者更惨,我连素卿都不如?
    那么我的家族子孙和袖儿呢?又会不会受到牵连?获罪被辱?
    再想坏一点,若是真有人站在暗处,谋算我和这两个孩子,我会不会死?
    种种的种种,让我心烦不已,忽然,肚子一阵剧痛,腹中频繁胎动。
    我不敢再吓自己了,忙打开小香扇,使劲儿对冲着脸扇风,试图忘却这种烦闷,果然肚子的疼痛稍稍减轻了些许。
    我转身从箱笼里拿出条素色帕子,将它平铺在腿面上,又从妆奁里拿出支眉笔,寻思了半响,原本是想写给老陈,问问他的意见,可落笔的时候,竟写了李昭二字。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在帕子上写道:
    “昭,
    这是妍华第二次给你写遗书了。
    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死了有一段日子了。
    你有没有想我呢?我猜猜,你正在哭对不对?别哭啊。”
    虽然给他写信,让他别哭,可我却先落泪了,泪珠子砸到帕子上,晕开了几个字。
    “我也不知道死了后,会给你留下几个孩子。不管是三个、两个还是一个,你一定好好好照顾他们啊,他们没了娘,就只剩爹爹了。
    今儿你接我入宫,我看到了张家如何巧言令色,看到了朝堂的惊心动魄,还看到了你的隐忍和无奈。你以后不开心了,要及时发泄出来,别堆积在心里,会难受的。
    晚上出宫,我去瞧了眼素卿。
    很奇怪是不是,面对这个毒害我的女人,我竟然很平静,没有奚落辱骂她,也没有落井下石,大概妍华也长大了,从过去的那条窄路里走了出来。
    我不想像她一样,这么多年把不满藏在心里,最后怨恨你。
    昭,看到张家落得这般地步,我真的很怕,也在想,高家以后如何走?子孙们如何自存?
    我现在回头看以前走过的路,犹记得当初管你索要爵位,没想到把八弟的疯病激了出来,伤了他们父子,也伤了咱俩。如今想想,也真是可悲可笑得紧。
    八弟和四姐、左良傅盈袖这一辈,我是不担心的,我担心下一辈的孩子们。
    你别因为我,就去刻意补偿宠溺高氏族人和亲友,别滋长了他们骄慢的心。
    你要规劝他们,多读圣贤书,懂得‘不义富且贵,于我如浮云’的道理,还要懂‘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的为人处世之道,若是他们犯了错,别因为我就网开一面,该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你是文宣帝啊,我心疼你,不想你的英名被污了。
    前些日子,我一口气给你做了十来条亵裤,你喜欢在上面绣什么呢?金龙?还是祥云纹?算了,我就自作主张绣成最喜欢的山茶花,又香又好看。
    好了,快到家了,我得去照顾睦儿了,下次再同你聊。”
    写罢这信,我长出了口气,心里的烦躁郁闷登时减轻了些许。
    就在我要将帕子折叠好,放入箱笼中时,马车忽然停了。
    我听见外头传来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没多久,车帘被人从外头掀开,来人竟然是四姐。
    四姐此时满头大汗,妆都有些花了,她搀扶住云雀的胳膊,挣扎着爬上了马车,看着我,急道:“怎么办啊妍儿,那会儿宫里传出了张致庸自尽和张达齐被贬官的消息,还传出元妃就是高妍华,今儿下午牧言来你府里探望咱俩,正好就听见了这事,这傻子一句话都不说,黑着脸往张家跑去了。我怕他闹出难看的事,紧着追了出来,恰好碰见了你的车驾,这个时候,咱可不能让他落井下石啊。”
    第138章 二十三两四钱   病根
    其实也能想来, 诏书往下一发,张达齐父子还有我是高妍华的事,势必会很快传出去。若没猜错, 紧接着就是张家进一步被踩, 而我高家则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个时候,高家必须得谨言慎行, 不能让旁人抓住把柄。
    而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八弟找张家去了。
    “牧言应该不会冲动。”
    我摩挲了下四姐的胳膊, 抬手, 帮她将发边快要掉落的绢花往里插了下, 笑着安慰:“你也别太急, 瞧,头发都跑松了。”
    虽这般安慰四姐, 可我手心却渗出热汗。
    “哎,你不知道。”
    四姐眼睛已然红了:“丽华周年那天,东宫大婚。这傻小子也跟今儿似的, 没忍住,背着家里人跑去张府……一开始我还当他又出去闲逛去了, 就没上心, 谁知夜里还不见他回来, 这才觉得不对劲。当时我央告老孙, 去张府瞧瞧, 哪知扑了个空, 张府说家里为着太子妃出阁, 忙得很,谁有空招呼无关紧要的人。老孙让人满城寻了他两日,都找不着人, 都快把我急死了,若是牧言再没了,那我还有什么活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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