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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梁白玉把手表连同小盒子一起塞进袋子里。
    赵文骁弯腰靠近他点:白玉,你喝了多少酒,怎么味道这么大。
    一杯吧。梁白玉说。
    赵文骁的视线越过他,往关着的堂屋门方向扫去,试探着询问:你屋里有人?
    梁白玉一笑:要是有人,我还有空给你开门?
    赵文骁:他嗅了嗅梁白玉的气息,没嗅到一点别人的信息素。
    梁白玉把袋子还给他:礼物我就不收了,心意到了就行。
    赵文骁的面色很明显的差了一截,态度却是相反的低声下气:是不是因为不喜欢
    想什么呢。梁白玉无奈地瞪他一眼,叹口气,是手表太贵重了。
    赵文骁还想让他收下:不值几个钱。
    这谎扯的,礼物跟情谊不挂钩,你要是真想送,明儿给我搓个泥巴吧。梁白玉不等赵文骁回应,就懒懒的转移话题,杨鸣怎么样?
    睡了。赵文骁的大背头就跟定住了一样,这会儿都没乱,发蜡味挺浓,明天他就能回自己家。
    梁白玉轻笑:你让我对Alpha刮目相看。
    也有他的作用吧,他很抵触本能,一直在自我较劲拉扯。赵文骁的话里含着欣赏。
    梁白玉的唇间若有似无地溢出一声呢喃:是个好孩子,苦了他了。
    回去吧,早点睡。
    .
    梁白玉送走了赵文骁,他把院门一合,木栓从这头推到那头。
    烦啊
    梁白玉在院里站了会,慢慢悠悠的回到堂屋。
    男人还坐在板凳上面。
    梁白玉走过去:干嘛呢,裤子粘板凳上了吗?
    陈砜木讷着:你叫我不要动。
    梁白玉忍俊不禁,他摸摸男人很短很硬的头发:真听话。
    那现在起来吧,我带你去洗脸。梁白玉说困就困,精神萎靡了好多。
    陈砜撑着桌面起身。他站得很稳,没有摇晃,醉也是真醉。
    你当过兵?梁白玉看他一副下一刻就要立正敬礼齐步走的样子,好笑地问。
    陈砜点头:当过。
    梁白玉噢了声,还是朋友扯闲篇的轻快语气:那你是因为什么退役的?
    个人原因。陈砜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反射性的感受到了不舒服。
    梁白玉没趁机刨根问底,他拉了拉陈砜的迷彩服外套,把上面的褶皱拉平,抬眸笑。
    陈砜跟他对视,一向坚定沉稳的眼神因为酒精变得迷离。
    灯绳被风吹得晃了一下。
    灯泡跟着晃。
    光影在梁白玉的身上跳舞,宛如老电影里的一帧,泛着淡黄朦胧的色彩,如梦似幻。
    陈砜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喉间发出干咽唾沫的声音,像大山深处的动物捕猎时带动的腥风。
    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啊?梁白玉问出之前问过的问题,眼角眉梢浮起一抹妖媚又亲密的韵味,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好不好嘛。
    陈砜抿着的薄唇划开一个弧度,他第一次在梁白玉面前笑了。
    牙齿很整齐,笑起来很好看,憨憨的,还带着一丝单纯的孩子气。
    梁白玉愣然之际,男人用烧红的眼紧紧盯着他,抬手取下左耳上的阻隔扣。
    然后,
    对他低下了黑色的脑袋。
    你闻。
    第28章
    信息素是不能纯靠嗅觉闻出来的。
    得靠腺体去感受。
    梁白玉垂着眼,视线放在男人穿得起球的迷彩服后领上面,他:炒米味。
    你没闻。陈砜抬眼看他,眼里饱含清醒时没有展露过的执拗。
    闻了。梁白玉凑近男人挺好看的左耳,象征性地做了个轻嗅的动作,呼吸里只有酒气和汗液淌了一天干了以后,类似草木的味道。
    那两股味道,被男人砰砰有力的心跳与他手臂上的血管一衬托,就成了令人着迷的雄性荷尔蒙。
    梁白玉直起身:闻了闻了。
    那你喜不陈砜停住了,他像是在思考自己要问什么,为什么问。
    你问我喜不喜欢?梁白玉又轻又柔地笑着说,我当然喜欢啊。
    炒米我好多年都没吃过了他悠悠地叹息。
    陈砜看着梁白玉的眼神又茫然又专注。
    梁白玉伸出手,掌心朝上,指节向里弯了弯:阻隔扣给我玩玩。
    陈砜将阻隔扣放到他手中。
    阻隔扣上有陈砜的体温和汗液,很湿很烫。
    梁白玉下意识的想丢掉,他忍住不适,漫不经心的打量阻隔扣,一代代传下来的老工艺啊。
    陈砜捂住暴露在外的腺体,呼吸渐渐发沉,他有些无助地挨近梁白玉。
    寡淡低劣的信息素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
    可惜在场的是个Beta。
    戴回去。梁白玉把阻隔扣还给他。
    陈砜接了,没戴。
    他的喉头艰涩地滚动着,一下接一下,紧按腺体的手掌青筋爆起,嗓子里发出难受的喘息,渴求着什么,压抑着什么。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梁白玉蹙了下眉心。
    陈砜快速将阻隔扣戴回左耳上面。
    一滴汗从他的鬓角滑落,顺着他立体俊朗的下颌线条往下淌。
    乖嘛。梁白玉用指尖接住那滴汗,笑了笑。
    .
    陈砜洗了好一会脸,酒精对他的麻痹减轻了不少,他站在三脚架上的脸盆前,低头看手里的红毛巾,脑子里在梳理断断续续又模糊不清的记忆片段。
    感觉怎么样?后面响起梁白玉的问声。
    陈砜的背部一僵,他没有回头,耳根上有薄薄一层红。
    你的酒量好差,一杯就醉。梁白玉打着哈欠,懒洋洋的说,不要不好意思,我不会笑你的。
    陈砜半晌出声,迟疑地问道:我有没有说过什么
    嗯?梁白玉反问。
    没什么。陈砜把毛巾搭在墙边的绳子上面,他端着脸盆出去倒水。
    梁白玉抹掉眼角打哈欠打出来的眼泪,摇摇晃晃的往里屋走:我不送你了啊,你走的时候把院门带一下。
    陈砜猛地转头:你门不栓?
    我家里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梁白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陈砜的眉头紧皱,他低骂了一声,把水倒了,脸盆往架子上一扔,阔步走到青年跟前,拉着人去院门那里。
    你是不是说脏话啦?梁白玉瞥过去。
    男人的侧脸线条紧绷。
    诶,不管你要干什么,梁白玉说,你慢点儿啊,我腿还有伤呢。
    陈砜的脚步顿住,他再抬脚时,步子小了很多。
    院子不大,硬是走了好几分钟。
    好困啊。梁白玉咕哝。
    我现在出去,你栓门。陈砜松开他的手臂,把院门往中间捞了捞。
    梁白玉眯着眼睛,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迷糊表情。
    陈砜站在院里,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冷峻。
    干嘛呀,多大点事,梁白玉笑盈盈的举手投降,软着声音说,好好好,我栓。
    .
    这个月村里有两个家庭都被毁了。
    一个是刘家。最有出息的小儿子没了,当妈的一病不起,当爹的不敢对外发泄,就成天的喝酒,工也不做了。
    大儿子得照顾二老,他还有年轻的妻子,幼小的孩子要养,人又窝囊,这个家算是完了。
    另一个毁了的是张家。父子俩都死了,唯一活着的那个疯了。
    也有虽然没被毁,却也遭了难的。
    除去被张家娃捅伤,医药费都要自己掏的Alpha,就是杨鸣了,他这回的发热期简直是地狱模式。
    杨鸣一挺过来就去找梁白玉,他拿着吃了一小半的大鹅蛋,嘴里骂骂咧咧。
    我他妈竟然让赵文骁那人模狗样的家伙给临时标记了!
    我他妈竟然在他床上哭哭啼啼要死要活了好几天!好几天!
    我他妈咳咳咳杨鸣被蛋黄噎着了,咳得脸红脖子组。
    梁白玉抚他颤动的后背,慢点儿啊,弟弟。
    杨鸣蹦开:都怪你!
    梁白玉宠溺地笑:是,都怪我。
    杨鸣恼羞成怒后槽牙磨了又磨,他知道这事不能全怪梁白玉,要怪就怪他自己年少不经事,不争气。
    当然,梁白玉是他丢人丢到姥姥家的关键。
    因为他的激素之所以紊乱,发热期一再推迟,都是因为梁白玉!
    那种渴望的念头和信息素无关,不知道什么时候扎根入骨,发情的时候放大了多倍,导致他那晚的防护墙开了个口子,意识混乱的跑这来了。
    杨鸣狠狠吃了一大口鹅蛋,暴瘦了一大圈的脸颊一鼓一鼓,他一说话,蛋白蛋黄沫就往外喷:你真是个祸害。
    梁白玉窝在树下的竹椅里,他勾着红嫩的唇瓣,光影在亲吻他秀挺精致的鼻尖。
    祸害遗千年。杨鸣看他美得不真实的眉眼,你的命长着呢。
    梁白玉没反应。
    杨鸣气得跺脚:我夸你长寿,你就这样?梁白玉,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少年人元气大伤还没恢复,挺虚的,但不耽误他打嘴炮,他叽里咕噜地打了好久,打得脑子缺氧,鹅蛋也掉了,被两只鸡啄得乱七八糟。
    我只不过是发个情,村里就跟变了天一样,这个死那个死的。
    刘宽自找的,小张也是活该,不关你事,血流不到你手上。那姓赵的还知道护你,这点不错,但他的信息素是真的臭,我祖上烧高香了没跟他做
    少年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聒噪。
    梁白玉睡着了。
    .
    村里平静了一段时间,到了船出发去县城的日子。
    有些人也想去,就是舍不得路费,便让去的人帮忙捎回来。
    热闹的氛围从村这头弥漫到那头。
    梁白玉手脚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他在井边打水,杨鸣风风火火的背着个包冲进来,抢走了他手上的半桶水丢地上。
    水洒出来,打湿了梁白玉的皮鞋和裤脚,他掐鼻根:闹什么呢?
    咱一块儿去县里。杨鸣见梁白玉拢着长发看过来,他的气势立马就萎了,成不?
    梁白玉说:干嘛要我去?
    就逛啊。杨鸣兴冲冲的,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多的是。
    梁白玉唉声叹气:我都不感兴趣呢。
    杨鸣:
    白玉哥哥。他一边自我唾弃,一边扭扭捏捏地喊了声,去呗。
    梁白玉轻飘飘的改了口吻:好吧。
    杨鸣没反应过来,呆了。
    梁白玉把捅提到鸡窝那,往鸡喝水的大瓷盆里倒了不少水:当天去当天回?
    杨鸣还呆着,不自觉地回答:得跟着大部队,要待两天,住小旅馆睡大通铺,一晚上三块。
    行。梁白玉放下捅去屋里,在这等我。
    扫动的长树枝戳到杨鸣,他一个激灵,结巴着吼:真真真去啊?
    梁白玉已经出来了,他还是进去前的那身,花衬衫都没换,手上也没拿什么东西。
    西裤的口袋里倒是鼓出来个形状,是药瓶。
    里面装着好几种药,两天要吃的量被他临时放一起了,这样就只需要带一个瓶子。
    你东西呢,毛巾牙刷不带?杨鸣傻愣愣的问。
    旅馆没有吗?梁白玉眨眼。
    旅馆怎么可能有杨鸣的脸色变了变,瞪他,大城市的旅馆有那么齐全?
    梁白玉回味一般:是啊,什么都有,富丽堂皇,水晶灯亮得刺眼,地板能当镜子。
    杨鸣想象不出来,他就不接话了。
    .
    洗漱用品是小事,可以去县里买,到了再说。
    梁白玉跟两只鸡打招呼,杨鸣全程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
    对了,这次陈砜也去,他要带他爸去县里看病。杨鸣挺突然地说。
    梁白玉锁上门:我知道。
    老人家病得挺严重的,生活不能自理了已经,他把钥匙抽出来,叹了一口气,希望他们这趟不会白跑。
    杨鸣哼哼:你会去找他吗?
    唔梁白玉风情万种的挑着眉毛,不解道,为什么不是他来找我?
    杨鸣语塞。
    靠,是他想反了!
    在哪集合啊。梁白玉把头发松松的扎在起来,笑意轻散,弟弟你带路吧,我一点都不熟。
    杨鸣看他瓷白后颈上的一点碎发,自说自话:还真让赵文骁说准了。
    赵文骁告诉他,想让梁白玉去县里,只有他去说。
    他去了,一定能成。
    梁白玉最近给我的感觉,好像是在想办法补偿你。
    赵文骁的声音在杨鸣耳边回荡,他扯扯肉嘟嘟的嘴皮子,还没长回肉的脸皱成橘猫,补偿什么,搞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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