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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是啊,一群怪树,会动,树枝也都是活的,长着很尖很长的牙齿,一根根的在我身上绕,我怎么都逃不掉,疼死我了。梁白玉像是真的感受到了疼,眉心痛苦的蹙了起来。
    陈砜的呼吸沉了沉,他弓起腰背,手掌拍几下被子,生疏的安抚着:只是梦。
    对啦,只是梦,幸好我醒了。梁白玉牵起发白的嘴角,露出笑脸。
    我身上都湿了,你帮我拿一下干净的衣服,就在柜子里。梁白玉掀开被子,让闷在里面的热气散掉。
    陈砜去给他拿了。
    梁白玉又叫陈砜去厨房帮他打盆水,他要抹澡。
    陈砜做事很利索,很快就把梁白玉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他往外走。
    梁白玉叫住他:别走啊,我后背不好擦,你帮帮我。
    不行。陈砜一口回绝。
    那好吧,你开窗户,帮我喊一下小赵总。梁白玉用一根手指卷着毛巾,在盆里划拉,我让他给我擦。
    走到门口的人掉头回来,立在他面前,阴影罩住他。
    梁白玉笑吟吟地仰起脸。
    脖颈拉出诱人又脆弱的线条,有滴汗珠顺着他的青色血管往下滑落,让看到这一幕的人很想凑上去,把它吮走。
    怎么不说话?梁白玉笑。
    陈砜:脱衣服。
    这就对了嘛。梁白玉一颗颗的解着衬衫扣子,他受了伤,娇劲比平时还要大,扣子没解完就不想解了,要陈砜帮他。
    陈砜看过去,背部肌肉蹦出如临大敌的紧度:我是个健康的,没有伴的,成年Alpha。
    我知道呀。梁白玉抬抬秀美的下巴,快点嘛,水要凉啦。
    陈砜阔步出去,他检查了一下左耳上的阻隔扣,确定戴好了才回屋,同手同脚的走到床前坐下来。
    梁白玉懒懒洋洋的张开手臂。
    陈砜的上半身往青年那凑了凑,低着头去碰他的衣扣,眼睛落在被子上不看他露在外面的雪白胸口。
    指骨僵硬,心跳比夏天的蝉鸣还要吵。
    第25章
    潮湿的花衬衫慢慢褪下来,陈砜眼前是一片白光。
    青年太白了,就那种均匀细腻的白,皮肤没有一点暗色和细纹疤印,二十多年的成长没在他的皮囊上留下岁月痕迹,他像一个摆放在玻璃框里的假人。
    桃花开在这片圣洁芬芳的春色里。
    细细闻,能闻到花香。
    有哗啦水声擦过陈砜的耳膜,他的太阳穴猛地一跳。
    发什么呆啊,赶紧给我擦擦。梁白玉半拢着湿衬衫转过身,把后背对着他。
    两片莹白泛粉的肩胛骨突起,犹如一对振翅的病蝴蝶,轻轻颤动着,既灰败,又鲜活。
    陈砜看见了什么,体内不安分的信息素瞬间沉底:背上怎么也有伤?
    石头硌的。梁白玉把头发拨到一边,发梢贴着他锁骨,他打了个哈欠,说话带着点鼻音,湿湿软软的很亲昵,哥,你快一点擦好不好,求你了,我都困啦。
    陈砜看他那处硌伤,没处理,结痂了,伤口周围有点肿。
    你为什么,陈砜顿了下,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哪有,我是防不胜防。梁白玉揉鼻尖,都是意外啊。他回头看眉头紧锁的男人,好啦好啦,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体质特殊,不管是被烫了还是被利器划了,只要伤一好,那块皮肤就能恢复原样。
    陈砜眉间的纹路不但没减轻,反而更深。
    不信?梁白玉屈指摸一下自己左肩,就去年啊,有一回晚上我洗澡,淋浴坏了,温水变热水,我这儿烫得可严重了,现在你看看,是不是一点疤都没了,神奇吧!
    不神奇。陈砜对上他炫耀的眼神。
    你这个人好没劲,不好玩。梁白玉把脑袋转回去,玩起了自己的头发,明天你什么时候有空就什么时候过来,过时不候。
    知道了。陈砜捞起盆里的毛巾,拧得半干,每种不合常理的现象背后,都连着一个黑洞。
    洞里不知道有什么。
    一个人吃那么多药,却是一副轻松健康神态,这有多离奇不用杨玲玲告诉他。
    究竟付出了多少代价,又经历过什么
    .
    陈砜给青年擦好后背就起身走了,他没有出院门,只是蹲在堂屋的门头底下,球鞋抵着高高的木门槛,低头掰扯手上的倒刺。
    一掰就飙一串血。
    蹲了会,陈砜去鸡窝里,把鸡蛋捡了,放在厨房的扁篮子里,他正要走,身子停住。
    篮子里的鸡蛋跟他上次来时看的相比,多了很多。
    那个人是不是一个都没吃?
    鸡要留到过年吃,鸡蛋也要攒到那时候?
    陈砜抹了把脸,他把锅洞前乱糟糟的松毛扫到一边,又将灶台擦了一遍,忙完就回到里屋。
    床上的人在睡觉,被子被他踢在了床角,一点都没盖,他的睡姿不是蜷缩手脚抱住自己,或者翘腿大咧咧,而是平躺,很规矩的将自己局限在一个范围里。
    他的身上穿着干净的花衬衫和西裤,脚上套着白袜,袜筒拉到脚踝上一寸,两边对齐。
    换下来的脏衣服放在床尾,叠得很好。
    陈砜看青年那么睡,有种闷在罐子里的窒息感,他深深喘息:梁白玉?
    没有反应。
    白玉?陈砜又喊。
    依旧没动静,呼吸的频率也没变。
    床里面的窗户没关,有风往里吹,凉丝丝的。
    陈砜把挂在钩子上的蚊帐放下来,塞进床被底下,压了压。
    做完这个动作,陈砜轻手轻脚去书桌前,小心拉开了中间的抽屉,他翻到标记为9的药瓶。
    打开盖子,入眼是一粒粒的黄白色胶囊。
    那次他随意打开的这瓶药,觉得胶囊有点熟悉,没闻出味道就放了回去。
    这回陈砜倒出来一粒,偷偷放进了裤兜里。
    .
    梁白玉被窗户上的敲击声吵醒,他有几秒的茫然,缓过去了才去开窗。
    外面下小雨,赵文骁打伞站在窗外,叫他吃晚饭。
    怎么一天三顿都叫我去。梁白玉刚睡醒,头发乱乱的,他掀了下微红的眼皮,烦人。
    我是为你好。赵文骁语重心长,一看你就是平时不按时吃饭,才会那么瘦。
    这你就错了。梁白玉的鼻息里带出一声轻笑,我回来前,每天都是少吃多餐,饮食规律到可以拿计时表计算。
    赵文骁明显不信,当他胡扯。
    有人说看到那个谁,姓陈的从你家出来。赵文骁从伞下探头。
    什么姓陈的,他叫陈砜,石头风的砜。梁白玉说,多衬这个村子啊,我第一次听他名字,就觉得有股家乡的味道呢。
    赵文骁不是很赞同,也没往下接话:当兵的退役了?
    梁白玉眨眨眼:不知道。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还跟他来往?赵文骁的反应不小,英挺的轮廓线条都蹦了起来。
    梁白玉笑眯眼:不行吗?
    赵文骁说:白玉,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他跟玲玲不清不白的,又接近你人品上不是很
    你再说,我就要关窗户了。梁白玉用的是开玩笑的口吻,不像是真的动气,可他的眼里没有笑意。
    赵文骁讪讪道:抱歉。
    好嘛。梁白玉把长发拢起来,扎了个小马尾,他那双眼又有了能困住人的风情,晚饭都有什么菜啊。
    赵文骁说:都是你喜欢吃的,你还是别过来了,我给你端过去吧。
    梁白玉听赵文骁这么说,就又缩回了被窝里。
    没叫他菩萨,只让他少装点饭。
    赵文骁没有马上就回自家院子,他转转伞柄,提起了张母,说是真的疯了。
    我跟她说了半天话,她都没反应。赵文骁挺感慨的,想当年,她没少带我们去山里玩。
    梁白玉一脸困惑。
    你不记得了,小时候大家的关系都好,无忧无虑的。赵文骁听他咳嗽,便说,你关窗吧,一会我来找你。
    梁白玉把窗户关上,小雨点打在玻璃和木条框上面,流下道道扭曲的水痕。
    他对着玻璃哈口气,指尖戳上去,画了个龇牙的笑脸。
    自己比对着做表情。
    满分。
    .
    第二天没下雨了,阴天,梁白玉带伤出门,他拎着被粗布条缠住的篮子把手,慢慢吞吞的去了村子南边。
    村里的房屋构建没规划过,这一栋那一栋的,菜地倒是全挪到了一起。
    一家挨着一家。
    梁家也有一块,荒了,这个季节土里还有稀稀疏疏的草,远看就像一个老大的脑袋,毛发可怜凄惨。
    菜地边的沟里长着水芹,有一小把。
    梁白玉先前逛的时候就发现了,当时还没长好,现在可以下锅了。
    诶,水芹炒什么好呢,豆干吧。梁白玉弯了弯腰,他拿镰刀把水芹割掉,握手里,抖了抖上面的泥土。
    今天我要下厨,做两个不,三个菜。
    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有啊,我生日啊。
    梁白玉呢喃了会,他哼着京剧直起身,周寡妇站在菜地的篱笆外,盯着他。
    婶婶。梁白玉笑着打招呼。
    周寡妇没有表情。
    这水芹是我家的,我没有偷喔。梁白玉闭上嘴,嘀咕着走出菜地。
    梁白玉经过周寡妇身边,一个白萝卜被布满细伤疤的手拿着,递到了他眼皮底下。
    第26章
    给我的?梁白玉愣了下。
    周寡妇跟个一两岁小孩似的,小幅度的左右摆动头部,傻兮兮的咧着嘴。
    梁白玉接过白萝卜,道了谢。
    那我走啦。梁白玉把带圈泥的白萝卜放进篮子里,婶婶慢着点,地挺湿的。
    周寡妇在原地站了会,咬着手指咿咿呀呀的往前走。
    一大妈拦住她,指着快走到小水塘埂的梁白玉说:就是他妈勾引的你男人!
    大妈是张家亲戚,隔着几个菜地旁观了梁白玉割水芹,以及周寡妇给萝卜,她土都不翻了,吐着唾沫骂了半天,这会儿跳出来了。
    你男人死前,你俩老吵架,他还为了那个女的打你。
    大妈说着就伸手去扒周寡妇披在眼前的凌乱头发,就你脸上这疤,他划的,用的池鱼的剪刀,因为你闹着叫他不要再去梁家,他发脾气把你给划了,但他还是有家不回,成天只想着那女的,被猪油蒙了心。
    周寡妇眼神痴呆,一条狰狞的疤痕穿过她左颧骨,将她的嘴巴斜斜切裂,擦过她右嘴角,尾端在右腮部分。
    很丑,细看还会让人害怕。
    周寡妇好像很久没洗过了,身上臭烘烘的,头发里有小虱子在爬。
    大妈把碰了她头发的手在褂子上使劲抹几下:你那娃,生下来是个死的,身子都紫了,你抱着娃跳河,大家伙把你拉了回来梁白玉他妈害死你老板跟儿子,你还把你不知道从哪偷的萝卜给他吃,你家祖坟不得气冒烟
    周寡妇拍手:冒青烟冒青烟!
    大妈绿了脸,她啐一口:活成这德行,不如死了算了。
    周寡妇嘬着脏兮兮的大拇指,吧唧吧唧响,口水往下巴上流。
    大妈犯恶心的要走,她想到什么,皱巴巴的长脸上闪过一丝阴毒,回头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小水塘里有很多鱼,刚才收你萝卜的那小子喜欢吃,你趁他在塘边的时候把他往塘里一推,他就能抓到鱼了。
    周寡妇傻傻的念:水塘,抓鱼要吃鱼
    不远处的小林子有乌鸦在叫,大妈拍了拍心口,小跑着回自家菜地:我可没做什么亏心事,我是在助人为那啥,行善。
    呀呀
    周寡妇学乌鸦叫,后颈有个坑洞,那是多年前挖掉腺体留下来的。
    .
    梁白玉从小店回去的路上,碰上了那个被张家孩子捅伤的Alpha家里人。
    对方不怪持刀人,怪梁白玉。
    路不狭窄,偏要故意撞上来,把他撞进草丛,还要在走的时候,用肩上的钉耙打他。
    梁白玉和张母骑车撞他,举棍子抽他的时候一样,站着不动,没有要躲避的意思,眼睛都不闪,就那么看着要落到他身上的所有危险。
    然而那人的钉耙却在打到他的前一刻拐偏了。
    他妈的,什么恶心玩意儿!孬货吐口唾沫,拿着钉耙走了。
    梁白玉把脚从水洼里拿出来,皮鞋滴着泥水,他愁容满面:完了,我就两双鞋,上周洗的那双还没干,回去没得换了。
    好倒霉啊。梁白玉跨过水洼,不小心牵动到了小腿的咬伤,他疼得连连抽气,哎,都没打狂犬病疫苗。
    有读书声传来,杨玲玲边走边翻怀里的几本书,从梁白玉身旁经过,没有停留。她翻开的书页上有一行小字。
    事出反常必有妖。
    梁白玉有种没办法用语言形容的魔力,他能让喜欢他,讨厌他,憎恶他的人都忍不住去关注他。
    杨玲玲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也警告过她弟,没用。
    梁白玉对谁都笑,好像他自己怎么样都行,怎么都好,只要别人高兴。
    谁知道他每一次笑成月牙眼的时候,心里都在想什么。
    像他这种人,很可怕。
    杨玲玲的胃里晃着不久前喝的药,她受她弟的影响,这个月的发热期征兆提前了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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