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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没。
    那你说今年会不会有?我担心养的两只鸡死掉。梁白玉忧心的唠叨,我还想等着过年吃呢。
    陈砜脑中浮现出杨玲玲离开厨房前说的那句话,他拿着外套的手紧了紧。
    如果你养的鸡冻死了,或者跑没了,你过年的时候来我家,想吃什么都给你做。
    第23章
    那晚陈砜回去就进鸡棚,把所有鸡全都赶出来,看它们扑腾。
    鸡棚顶的小灯泡晃来晃去,陈砜将打翻的瓷盆踢起来,球鞋踩着散落的鸡饲料,他半蹲着,发泄什么似的低喘几声,抬起眼皮去看灯泡上的小蛾子。
    飞得很慢,生命力低下,也许明天就飞不起来了。
    陈砜的右手捏着左手虎口,漫不经心的重重摩挲,关于过年,不论是希望快一点来,还是慢一点来,都没用。
    时间照样是按秒走的。
    那个人约他几天后见,却没说具体是哪一天。
    成年人的世界会被很多事挤压,他也不能天天下山,只能等对方来叫他。
    人生是由一个一个意想不到的状况组合而成。
    两天后的傍晚,陈富贵失禁了,大小便全拉在了裤子里。
    亲戚嫌恶心下不了手,满山头的找陈砜。
    就在陈砜忙着安抚脾气颓废暴躁的父亲,忙着清理床被的时候,山下出了个事。
    张家被一种难闻的酸臭味笼罩,门前聚集了好几个人,都说是不是他家里的陈年腌菜坛子打翻了。
    味道太冲,往人头脑里吸,有人受不了的去拍门。
    其中一个等级略高一些,感官相对敏锐的Alpha忽然嗅到了一股信息素的味道,紧接着,旁边的Alpha跟Omega们也感受到了。
    那信息素混在腌菜的酸臭味里面,越来越明显。
    是个Alpha。
    很陌生,不是老张的信息素味。
    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可能,张家的独苗苗分化了。
    什么时候分化的?
    不知道,没听人说啊。
    该不会是跟王家小孩同一天分化的吧?
    就是杨鸣发情那挥?
    有可能啊,张家也挨着梁白玉家,杨鸣的信息素可是高级别的,直接就是发大水,周围全淹没了。
    不会吧,小张真要是那次分化的,咱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姐说她好像在张家门外闻到臭味的那天,正好就是王家年轻女Omega正说着,院子里突然传出一声惊悚的惨叫。
    来自张父。
    大家都还懵着,那级别高点的Alpha脸色大变:坏了,老张他家娃不对劲!
    其他人反应慢点,陆续也发现了那股信息素的嗜血暴动。
    就在这时候,他们又听见了张母的崩溃哭叫。
    块头大的村民大力踹开院门,率先冲了进去,落后的几人也都顺着信息素的波动跑进厨房。
    地窖的木板丢在一边,入口处有一块湿淋淋的血迹。
    我我还是出去女Omega往后退几步,掉头就跑。
    等等我,我去找村长!
    有人跟她一道往厨房外跑,跌跌撞撞的磕到门上,吓昏了头。
    留下来的三个村民随地找了个东西抓手里当防身武器,他们小心朝着地窖的入口靠近。
    老张?
    救救命地窖下面响起张父的求救声,伴随着张母语无伦次的喊叫。她在喊儿子的名字,求恶鬼放他们一命似的,可她儿子没有一声回应。
    地窖上面的三人直冒冷汗。
    草,怎么得了这么严重的急性病症,别不是像隔壁村那个一样,疯了吧?
    前天开会的时候,老张媳妇不是说娃病了,急着去县里看吗?会不会就是这个事?
    可以先去诊所看啊,搞不懂为什么不去,还瞒着!
    这家要被小鸣害死了。
    有个村民打算踩着梯子下去,底下就爆出野兽般的尖锐怪叫,那村民受到威胁挑衅,下意识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
    Alpha天生就是敌对的,所以他这时候的失控就是火上浇油。
    地窖里冲上来一个人影,梯子上的村民被撞得摔了下去,入口处听动静的两人也没及时躲开,都遭了殃。
    刚掀起的咒骂声就戛然而止。
    上来的男生两只眼睛大多都是眼白,他浑身抽搐,嘴边都是血,滴滴答答的流到血迹斑斑的衣服上面,下巴上疑似沾着毛发皮肉。
    原本要释放信息素的村民都大气不敢出,这小子把自己爹妈咬了
    天边铺盖着层层火红的云彩,村子东边的梧桐树后面,梁白玉在和一个Alpha说笑。
    一串凌乱的脚步声窜到他跟前,他抬起头,震惊的吸了一口气:小张弟弟,你这是怎么了?
    男生扑向那个打算摆出大人关切姿态的Alpha。
    噗呲
    Alpha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男生把刀子从他肚子上抽出来,满脸血的看着梁白玉。
    空气里只剩下一股变质的信息素,充满了被激怒后的独占欲。
    男生抓着血红的刀,一步步走向梁白玉,他那张脸扭曲得看不出青涩模样。
    梁白玉伸手去碰他的刀,被划了一下。
    嘶梁白玉看一眼流血的手臂,他侧身从树下离开,跟神智不清的男生拉开距离。
    一阵腥煞的风向他袭来,他眼前一花,身体已经被推倒在地,后背硌到了坚硬的石头,那块地方的衬衫渐渐渗出温热液体。
    你好香男生摸到梁白玉手臂上的血,放在嘴里舔,表情是受蛊惑的发狂,下一秒他就大叫起来,眼珠往外突,带血的牙齿龇开,你是个烂货!婊子!贱人!
    一些村民跑过来的时候,梁白玉的衬衫已经被撕得差不多了。
    他们没有上前阻止,只是站在那里看着。
    梁白玉歪着头,微微眯眼,视线逐一扫过那一张张淳朴的脸,他轻咳了几声,掀着眼皮凝视夕阳,慢慢闭上眼,张开了双手。
    像是要拥抱什么,或者是等待谁的拥抱。
    扯他西裤的手突然一停,接着就是一声尖喊,大哥哥!快跑!
    梁白玉蹙着眉心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满脸泪的小姑娘。
    快跑啊!蔡小静扔掉手里的砖头,惊慌不已的去拉梁白玉,她还真的给拉起来了。
    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
    梁白玉被拽着跑了一小段,和蔡小静一起摔到了倒床边的草垛上。
    蔡小静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刚要去抓瘫在草里的梁白玉,她的手好像抓到了什么东西,不由自主的扯了出来。
    是一根棍子。
    有部分是深褐色的,长着几条裂痕。
    蔡小静发现原本要杀了她的小张瞪着棍子,她聪明的举起棍子,左右摇了摇,对方的头跟着转,充血的眼里出现了迷茫懵懂之色。
    白玉!赵文骁焦急跑来,后面跟着那群看热闹的村民,他脱了西装包住梁白玉,转头就去制服那男生。
    梁白玉把赵文骁的西装丢给蔡小静拿着,他看看自己破破烂烂的衬衫,垂头去扣仅剩的两颗扣子,沙哑着声音回应落在他身上的各种怪罪眼神。
    各位,我是受害者。
    这话一出,人群里顿时就响起了难听的咒骂。
    呸!那是你活该!
    如果不是你自己乱勾引,张家娃会这么对你?
    是个人你都想勾搭,不要脸!
    那我就要澄清一句了。梁白玉提了个人名,刘宽我就没勾引过。
    被赵文骁反扣在地的男生猛然一抖:刘宽是刘宽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他神经质的转动着眼珠子,头使劲往棍子相反的方向扭,不是我
    黄医生一针扎下去,男生体内不断搅动的多种药效开始剧烈反击,他稚嫩的腺体快要爆破,意识陷入了更癫狂的程度。
    是我,我把他打死了,我不是故意的,他该死我把刘宽的头打烂了妈妈怎么办妈妈妈
    大家目睹小Alpha往墙根缩,嘴里神神叨叨又哭又喊,他们听清了内容,不禁满脸惊骇。
    跟张家关系好的村民赶忙捂着颈环走近点,大叫道:小张是因为提前分化生了病,爹妈都不认识了,说胡话呢,他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在刘宽那占上风!
    是啊是,这孩子现在脑子坏了,黄医生你快给看看。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都站在他这边。
    然而精神暴乱中的小Alpha是听不进去这些的,他只知道自己的能力遭到了质疑,还当着令他着迷的Beta面。
    就是我干的,我干的!
    男生疯狂地挣脱了赵文骁的信息素压制,旁边的黄医生直接被掀翻,针头都断了。
    妈的。赵文骁把要往梁白玉那爬的小Alpha一脚踹出去。
    张母拖着受伤的腿过来时,儿子已经失心疯的描述完了犯事经过,他痉挛着,口吐白沫,沾沾自喜的沉浸在英雄救美的境地里,腺体肿成了一个大血包,信息素支离破碎,人只剩下一口气。
    四周寂静无声。
    张母又是求又是磕头的,都没用,她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拖走关起来了。
    老村长吩咐大家先别通知刘家人,等事情确定了再说。
    嫂子,老张怎么样?有人问张母。
    张母都这样了,哪还想的到丈夫,她跌坐在地,两眼呆滞。
    每个人分化前,激素都会紊乱。
    孩子那段时间也是吃不好睡不好,动不动就发牢骚,闹着离家出走去大城市,还想娶梁白玉。
    她心想,等孩子分化了就好了。
    哪只那晚孩子恐慌的跑回家,说自己闯了大祸,一问才知道他跟踪了梁白玉两天,第三天在同一个地方等了很久,等得都睡着了,醒来碰到了刘宽。
    孩子因为没等到人的怨气加上少年心性,分化的躁动等原因,一时冲动失手把人打死了。
    黄医生发现刘宽膝盖上的血是凶手留下的,血迹里没信息素,凶手除了是Beta,还有可能是没分化。
    但大家都认为是梁白玉干的。
    她跟孩他爹一天到晚都提心吊胆,他们互相安慰自己,没人看见孩子的闯祸现场,没事的,肯定会没事。
    惹上人命之后,孩子恐惧,焦虑不安,后悔,害怕,老做噩梦那些想法加重了他的激素爆裂几率,她跟孩他爹不敢让他出去,就把他关在家里。
    他们熬了一天又一天,直到杨鸣发情,孩子提前分化了。
    孩子上吐下泻奄奄一息,长了一身红点,有时清醒有时迷糊,他们不知道怎么办,想带他去诊所,又担心他发病说出刘宽的死,干脆心一狠把他打晕了锁在地窖里。
    他们给孩子灌了很多偏方药压制他的信息素,也给他戴上了阻隔扣,花心思搞臭味掩盖他溢出的信息素,心里想着过天把就好了。
    哪晓得不久前,她从菜地里回来,看见了那晚儿子拎回来的棍子,就在桌上放着。
    她吓得手直抖,菜篮子掉在地上面,晚上要烧的青菜全撒了。
    那晚她就把棍子丢掉了。
    第二天不放心,又去扒拉出来,跑到山里找个隐秘的地方埋了,为什么它会在这里?
    张母惊恐万分之时,发觉那棍子上面没裂口。
    可她没有安心,因为做这件事的人一定看到她儿子打死了刘宽,对方这么干,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孩他爹比她更慌,他们决定带儿子去山里躲一阵,船能开了就立马走。
    不论去了县城会怎么样,是讨饭还是去睡大街,都再也不回来了。
    谁知那些偏方药非但没有让孩子的情况好转,还加重了,绳子的头刚松开就被他扯断,他抓掉阻隔扣,疯了一样攻击他们。
    人性,理性都没了,像得了狂犬病。
    要是搁去年,或者前年,大前年,张母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家里会摊上这几天发生的事。
    腿上的疼痛让张母一晃,她正要起来,冷不丁的瞧见了被一个村民拿在手里的棍子,泪眼婆娑的眼睛刷地瞪大。
    哪张母踉跄着扑到村民身上,哪来的?
    就那草垛里的。村民只给她看。
    张母煞白着脸问细节,村民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爹妈就把他喊走了。
    棍子被张母抓着,她脑中闪过什么,刷地抬头去看梁白玉,两只充血的眼睛死死瞪着。
    梁白玉将视线从被家人带走的蔡小静身上收回,他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说:小嫂子,你还好吗?
    张母一瘸一拐的走到他面前,举起攥着的棍子。
    刘宽死那天,你要骑车撞死我,现在还想用棍子抽我呀?梁白玉不躲不闪,他用眼神阻止想过来的赵文骁,平平静静的看着处在惶恐中的可怜妇人,你看我不顺眼,也犯不着这么对我吧。
    张母浑身直打冷颤,肯定是她想多了,不可能的,不会是她猜的那样。
    两秒后,她发出了一声刺耳短促的尖叫。
    梁白玉在擦手臂上的血,他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张母四肢冰凉,棍子攥不住的掉在她脚边,她发不出声音,放大的瞳孔里只有一块碎布条。
    那是她从县里裁的布,给儿子做的新衣衫。
    现在就在梁白玉指间。
    是你!张母脸色可怖,你发现我儿子偷偷去你家,还总粘在你后面,你就故意去断桥那边,引他撞见刘宽,你想要他们为你打起来,要我家跟刘家结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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