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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手心有个旧伤痕,隐约看出来,像是一轮弯月。
    月牙儿,是我的乳名。温蕙问,你怎么会知道?
    我就知道一定是人名。蕉叶说,我们的行规,为了不死,会让客人自己定一个暗语,受不了时候,喊出暗语,客人知道该停下来
    蕉叶慢慢地将她这个特殊的行业展露给温蕙。
    温蕙静静听着,帮她淋水,帮她搓洗,给她的身体打上香胰,彻底清洁。
    你恨他吗?她问蕉叶,他这样对你。
    不恨啊。蕉叶说,只是客人而已。
    她说:客人,都是病人,他们被附身了。
    最早最早的时候,我是恨的。
    后来,我遇到一个客人。吓,他生得好看呢,是个俊郎君,特别的斯文。可你想不到他对我做出些什么事来。
    等他再穿上衣服,就又变成一个斯斯文文的俊书生了。他甚至还抱着我,亲我的额头,一直跟我说对不起,说抱歉,像是一个特别温柔的人。
    我问他,像他这样的人,为什么要那样呢?
    他说,他被附身了,他的身体里有一只兽。他需要一个驯兽的人,把那只兽驯服,这样他穿上衣服走出去,就又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了。
    你不知道那个人看我的眼神有多温柔。
    他告诉我,我就是那个驯兽的人。
    我其实一直挺骄傲的,因为我驯服过很多的兽,他们走出我的房间的时候,都变得平静了。
    只这一次,我驯服不了了都督啊,恶化得太快太厉害了,他的戾气,比旁人要重得多。我好几次,都要死在他手里了。
    幸好有你。你真的,救过我好几命。
    213. 第 213 章 水淹
    第213章
    霍决脚步急促, 走进了正房的寝室里。
    温蕙正坐在圆桌边,摆弄一只匣子。
    那匣子体积颇大,结构和女子的妆匣差不多, 最上层的盖子可以掀开,下面一层层都是抽屉。
    看到那只匣子,霍决的脚步骤然停住。
    他明明, 叫人把那只匣子收好了。
    温蕙翻弄着抽屉里的东西。
    有金锁链,带着镣铐, 还有很多其他的工具,匪夷所思, 无法想象。
    霍决沉默地站在那里,看她摆弄。
    温蕙拿起一柄尖锐的利器, 这东西不知道具体是该怎么使用的,她只握住, 试着像蕉叶那样,划破自己的手心。
    然而锋利的尖儿只是触到掌心, 便被霍决一把抓住了。
    蕙娘他涩然道。却说不下去。
    当这些东西都曝露于温蕙的面前,便是霍决这样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对她和自己, 简直是两套标准。
    他想让她做他回忆中的月牙儿,却不肯当她回忆中的连毅哥哥。他想让温蕙更了解他这个人, 直面他的为人,与真正的他在一起。
    但这个真正的他,决不包含这一面。
    这一面, 只在夜晚曝露,只曝露在蕉叶的面前,连他自己都无法在白日里直视。
    他在白日里做的一切, 无论杀了多少人,染了多少血,都还可以说是受命于天子,被迫于生存和世道。
    但他在夜晚对蕉叶的做的事,才是真真正正的他自己。
    温蕙抬起眼,问他:你这样对她,自己会觉得快活是吗?
    霍决紧抿嘴唇,不回答。
    这样一个问题,回答不了。
    但很多时候,沉默等同于回答。
    温蕙站起来,扣上了匣子的顶盖,手一推,匣子飞出去落在地上,金镣铐闪闪发光,各种奇形怪状的工具铺了一地。
    把霍决,砸出了一地的狼狈。
    你说杀人就杀人的。温蕙问,却为什么不杀蕉叶?你若当时杀了她,这些事,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霍决只垂着眸。
    温蕙道:就连你,都觉得蕉叶该活着,是吧?
    温蕙想起蕉叶这个女人。
    清洗干净,她不肯躺在床上上药。
    一年了,就想晒晒太阳,她说,还想吃烤肉。
    她说这话的时候盯着温蕙,暗示得很明显了。
    温蕙于是叫厨房去准备烤肉。
    听到有烤肉吃,蕉叶开心起来,乖起来,就到檐廊下,一边晒太阳,一边上药。
    每一顿都可能是最后一顿,要吃得好才对得起自己。她说,没事,别担心,皮外伤而已,我在我们院子里,忍痛的等级是甲等。
    当有人想送个行家里手给霍都督的时候,去买人。要求是,漂亮不漂亮在其次,能扛得住最重要。
    妈妈把蕉叶给了那些人,因她的忍痛等级是甲等,最能忍。
    小梳子给她清理腿上的伤,发出了咒骂。
    蕉叶道:别骂菩萨。
    小梳子道:你还相信有菩萨!
    自然信的。蕉叶说,世上当然有菩萨。
    小梳子嘲笑:那她怎不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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