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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页

    遂改口道:你去把丘婆子,处理了。
    如此这般交待一番。
    从人额头微汗,领了命令去了。
    陆正一个人坐在书桌后,发呆。
    丘婆子也是一条命。贱命而已,倒是不怕。走到现在这一步,陆正已经不在乎多一条命少一条命了。
    只是这种,事情如滚雪球,越滚越大地压碾过来的感觉太糟糕了
    看看手心,都是失控感。
    陆睿去拜访了常大夫。
    常大夫先恭喜了他金榜题名,再请他节哀顺变。
    没想到你竟会回来。他叹道。
    陆睿道:拙荆生病之初,来请过常兄,常兄当时不在?
    是,通许县的赵县令听说我的名声,特把我请过去问诊,在那边待了些天才回来。常大夫道,我回来后,去府上为令堂请过脉。那时候令堂便有些饮食不思,我给她开了些安神温养的方子。只这样的方子,令堂自己也会开,没甚大用。
    后来弟妹过身,我亦吃惊。只是你也读过医书,肠痈急症便是如此。便是我当时在,亦是无法的。他道。
    陆睿点点头。急性肠痈,莫说温蕙是个女子,便是一条壮汉,也是说没就没了。赶上就是命。
    从风寒,到咳嗽气喘,因而选个宜人之地养病,结果发急症身亡。都说得通。
    只他的心口,不通。
    他揉揉心口,向常大夫告辞。
    要去一趟胡家医馆。他道,当时拙荆风寒咳喘,都是这位胡大夫诊治的,我想去问问。
    常大夫却道:别去了,他已经不在开封了。
    陆睿凝目。
    常大夫叹道:老胡医术是可以的,只他是个赌鬼,欠了很多债,医馆早就办不下去了。三月里他就卖了医馆房宅,离开开封了。
    陆睿眸子如染了墨,幽黑。
    陆睿又去了别苑。
    因在县城,到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别苑里只有两个仆人看院子,都是后来调过来的。因事先没得消息,什么都没准备,别苑里没有人气。
    陆睿去了据说是温蕙养病的院子。
    屋子里很空,虽家具整齐,但因为没人,便冷森森的。
    那正房里还有几只箱笼,竟是温蕙的衣物。说是当时匆忙,落下的,再没人过问了。
    都似模似样,都合理。
    陆睿掀开箱盖,里面都是冬装。
    他翻了翻,扯出一件,放在鼻端嗅了嗅。
    衣服都熏过香,一直放在箱子里不曾打开,过了许久依稀还能闻到淡淡的香气残留。
    大象藏。
    他最喜欢大象藏,天长日久,也成了她的最喜欢。
    他后来用的香都是她合的。于香道上她学的很用心,合得也很用心。
    她身上的气味和他身上的气味到后来,已经是一样的,不分彼此了。
    陆睿在别苑宿了一夜,第二日将温蕙的箱笼都带了回去。
    他唤了刘富家的和绿茵来。
    如今只你们两个对她的东西熟悉。他道,将她所有的东西都封存了。
    前两日刚清点过,都整整齐齐的。绿茵指挥着丫头们封库,刘富家的打下手。
    绿茵抱着一只匣子交给陆睿:少夫人陪房的身契都在这里,只
    陆睿问:怎么了?
    绿茵已经清点过了,道:通嫂子的身契不在。
    身契是重要事物,私房奴婢通常女主人会自己收着,公中奴婢的都在账房铁柜锁着。要不是现在这情况,绿茵也不会摸到,毕竟是她夫家一家子的身契。
    所以绿茵也不知道银线的身契是早就不在,还是一直不在。她只如实汇报。
    银线是伴着温蕙长大的人。后来她即便是发嫁了,也可以随意进出温蕙的院子,有着别人都没有的体面。
    温蕙这里有事,丫头们宽慰不了的,都去请她。
    要不是因为她又有了身子,不会把她留在余杭。
    身契不在,或许是早就放给她了。这都是不相关的小事,陆睿只点点头:知道了。
    他道:平舟会去账房拿你的身契,以后你们的身契都在我这里。这趟回京,你们都跟着去。
    能跟着去京城一家团聚,绿茵只觉得肩膀都松下来了。
    又难过,要是公子早点回来就好了,元儿她们或许就不会被卖了。
    只是又想,若元儿她们还在,公子回来又会不会因少夫人过身而迁怒她们,亲自把她们发卖?丘婆子这些日子如此猖狂,还不是说卖就卖了。
    谁知道呢。假设出来的事情,永远得不到答案。
    她扶腰福身:谢公子。
    陆睿又问了温家的事:二舅兄你们可见到了?
    绿茵努力平静,道:见到了,嫁妆清点,也是我和我婆婆做的。舅爷对过嫁妆,又问了问我们少夫人身前的事。后来没再见到,听小陆管事说,舅爷回去了。
    陆睿点点头,让绿茵退下,提笔给温家写了封信,致以哀悼和问候。叫平舟送去了官驿。
    他牵着璠璠的手去上房给陆夫人请安。陆夫人床上垂着纱底的帐幔,隐约看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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