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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贯一直觊觎禁军殿帅的位置:“官家宽仁。其实……小人想要和周侗学习射箭,若能学得他几分本事,将来侍奉在官家左右,不论是御驾亲征,还是进山打猎,都更稳妥些。”
    这要求顺理成章,完全无法拒绝。
    “让他暂任武监教头,教一教朕的学弟们。童贯你也去跟着学。”
    童贯高高兴兴叩头谢恩,一副很愿意提高自己水平的样子。
    高密虽然没想明白,但立刻抄袭,也要去。
    ……
    林玄礼登基已经整一年了,收到大量政策建议,他看了又看,排除大而空泛的‘仁政’‘爱民’套话,以及揣测官家爱好的‘用兵’‘练兵’等建议之后,可取的不多。
    目前为止琢磨到他心思的人不多,都已经是在朝廷中受重用的人了,新人寥寥无几。也没有张良萧何、诸葛亮周瑜、房玄龄杜如晦那种君臣一见面就天雷勾动地火的臣下。
    不错的有何执中跟张商英等数人,还需要观察。
    现在只需要出殿试的题目。
    在需要改变的五件大事中,决定最先下手的是废除士兵把军籍刺在脸上这件事。
    看了过去几十次殿试的题目,通常是一段古文节选,或者一个标题,让举子写策论。
    林玄礼打算亲自写一篇文章当题目,也算是先透露一下自己要做的事,试探社会反响,自从继位以来,增添了一名丞相,罢免了枢密使,六部尚书换了一个,十二个侍郎换了五个,三衙的长官换了一个,九寺寺卿也调动了一番。
    朝廷中似乎没多大反响,因为调换之后新任命的不是什么异军突起的新秀,也都在合理范围内,并没有政党上的过多差异,人们只是看到提上来的官员都是些被新旧党争排除在外的官员,揣测官家的意图,也只是在重用章惇的同时提拔一些不依附于章惇的、廉洁、勤勤恳恳、奉公守法的官员,提拔的幅度也没有大到惊人,朝廷里没有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谁都不知道官家在被窝里为自己的精妙布局笑个不停。
    林玄礼又乐了一会,捏了捏自己死灰复燃的小肚腩,又想起太医手里治牙的锛凿斧锯,坚定了新年,推开点心:“拿走。”
    五代多故,调兵于仓猝,瓦桥之役,患其不可用而加之以黥面涅手,刘仁恭部内男子无贵贱,并黥其面,文曰‘定霸都’,士人黥其臂,文曰‘一心事主’。
    至今天下百年因之。
    自大宋建国以来,以有罪配隶给役,凡强盗惯犯和拒捕伤人者一律刺配屯驻军(指厢军),设立年限,限满后改刺为正军。
    然而正规的禁军、厢军和非正规的乡兵,都黥面。厢军的刺字形式内容与罪犯几乎没有差异,都面刺‘某指挥’‘武卫第一指挥’等字样。改换长官和军籍时还要重新更改,老兵面如草纸,尽是涂抹的痕迹。
    狄青贵为一方经略,歌妓也敢戏谑他面有刺青。黥面比官员身份更重,有损朝廷威仪。
    仁宗宝元初年,西夏犯上作乱,范仲淹任庆州路经略安抚招讨使‘朝廷以戍卒屡衄,议黥乡人为军,人惧甚,窜匿不愿黥。公改命涅刺其手,非校战,请农于家。后罢兵,独环庆路乡军得复为民,民德公至于今不忘。’
    汉文帝曰:诗曰恺悌君子,民之父母,今人有过,教未施而刑已加焉,或欲改过为善,而道无繇至,朕甚伶之!
    忆往昔朕年少,一时兴起往西北参军去,到了德顺军方知要黥面涅手,进退维谷,幸而有校尉慧眼识英雄,刺臂未曾黥面。
    及归家时,萱堂悲啼,幼女惊惧,朕推己及人,甚怜之。
    考题:君王之爱民若子、士卒黥面之得失利弊、刺配罪犯与报国参军义勇等同之不公。
    写完之后先给皇后看了看:“英英,你觉得我写的怎么样?是不是说服力很强?”
    王繁英:“嗯。准备好了吗?官员们不会支持这件事,你提拔的官员也不会断然支持,这虽然仁爱百姓,但是违背祖宗成法。”
    林玄礼放个白眼,众所周知,仁爱和祖宗成法谁更重要,就看当时这群大臣支持哪一方。夸赞完文景之治继续可以反对某一项和汉文帝如出一辙的行为,就像他们吹着唐太宗,又反对各种项目一样。
    “如果当皇帝的不顶事儿,就算董卓脸上刺了军籍,丫一样能谋朝篡位,这玩意都没有用。我挺希望给百姓留一个自愿参军入伍,保家卫国,等战后解甲归田的机会的。解甲归田,这个词多好啊。我查资料的时候发现,庆历年间,朝廷准备把义勇收为禁军,司马光说他们无罪不应该如此,义勇们听说这事儿大为恐慌,没几天时间就跑光了大半。”
    王繁英问:“好男不当兵嘛。这话我也听过。当初家里人劝我别嫁给你,就说你身上有刺青,甚不雅观。”
    早就明确了两点:第一,刺面必须得改,就不说当兵有多荣耀,也不能和犯罪划等号。第二,防止逃兵问题,还是得刺。现在常用的是手上、臂上、耳朵上(以番兵怕被杀了冒功为主)或者腿上,其实都行!后脖子其实更合适,平时遮的严密,需要查的时候一扯领子就能看见。
    重文抑武要从管制上管理武将,不是全方面的鄙视普通士兵。
    林玄礼看着手臂上的狮子牡丹图,异常清醒的抖腿:“朕自继位以来,还没和他们较劲过呢。臣下大概都知道,朕不是个好脾气的皇帝。现在也算是那啥啥之剑悬在他们头顶,他们等了这么久,终于要落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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