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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跑

    监狱建在郊区,从这里过去还要近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宁奚紧挨着车门坐好,手腕上的手镯轻轻碰了以下车门,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谈策看她一眼,两个人之间距离空的很大,她像恨不得能躲的越远越好。
    他搭在腿上的手动了一下,伸手捏住她的手腕。宁奚只稍微抗拒了几秒,便放弃了继续挣扎的念头,由着他握紧自己的手搭到他腿上。谈策指腹的温度很冷,状似无意地摩挲着她的掌心,由此滋生的热度让她忍不住有些手心发痒。
    “今天和B市合办的的古玩贸易会就在前面的那条街上,听李峤说你打听过这件事,想去看看吗?”谈策语气很淡,低头看着她嫩白的掌心。职业原因,她很少涂指甲油,手指纤细,指尖圆润,带着微红的健康的色泽。软的没有骨头似的,只有动手扇他的时候好像才会使上几分力气。
    她乐意做戏的时候,可以做的比谁都好,不乐意的时候,就连一点的伪装也不愿意动心思。
    就像现在这样。
    宁奚听他提起,心里蓦然一动。她回想着那天被叮嘱的话,稍微迟疑了几分,转过头去看他:“你陪我去?”
    “难得出来一次,陪你转转,”谈策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是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什么。可只不过是几秒,他移开了视线,低头捏紧了自己手上的那串珠子,声音冷静的没有任何起伏,“机会难得。”
    贸易会一直是传统,每两年举办一次。对某些喜欢从民间找好东西的人来说,贸易会也是一个很好的收货场所。毕竟到底是古玩还是文物,在隐晦的密语下,有些时候很难说清。
    她透过车窗去看路南折过去的那条街,里面人头攒动,一眼望过去几乎快看不清展示的古玩。
    “下车。”
    谈策今天没让保镖跟着,她回头看了一眼车上的李峤,没有挣脱被他握着的手:“只有我们两个人?”
    “人太多,不方便,”谈策看了她一眼,指腹按了按她的掌心,低头的片刻不知在想什么,“进去吧。”
    谈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这她倒是也很清楚。之前谈恋爱的时候,他勉强陪着她来过一次贸易会。当时怕她被人流挤丢了,他牢牢地握着她的手,虽然最后还是差点被人流冲散,但好在他握得够紧。
    可以一直走到路的尽头。
    故地重游,她心里不知怎么的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低头看向两人手掌交握的地方。从人流中挤进去,他将她护在身前,随着人流慢慢地向前走。她手心似乎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耳边充满议价和挑货的声音。
    她在人流中看向旁边的摊位,踉跄了一下被他扶稳。她被挤的向前一撞,被裹挟着向前走了几步,握紧她的那只手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他手指离开的瞬间,宁奚下意识地回头望。他站在几个人之后,在一片嘈杂中看向她的眼睛,似乎是轻轻地张开了嘴。
    模糊间,她看清了那个口型。
    宁宁。
    宁奚身材娇小,被裹挟着向前很快地消失在一片人海中。谈策向前看着她,直到她完全从自己的视野里淡出,才慢慢地抬起了手。手掌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握紧她再松开的时候仍会有十分的痛意。
    身边穿着便衣的保镖挤过人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上前轻轻地低头:“老板,沉小姐的人已经接到宁小姐了。以她们的车速,应该今晚之前就会到B市。”
    “跟紧了,保证她的安全,”谈策垂下手,手腕上的玉珠垂到了手心里,“知会沉云青,宁奚在B市少了一根头发,她知道后果。”
    宁奚扣好了外套的扣子,看向了副驾驶上的韩江。沉云青说韩江办事稳妥,来办这件事最合适。周映东离开之前特意说过,如果到时候上车之前见到的不是韩江,计划就马上取消。她松了口气,将手摸向自己的口袋。
    她来时没在口袋里装任何东西,可意料之外的,她摸到一张硬硬的卡片。宁奚瞬间怔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将那张卡片从口袋里拿了出来。车内的灯光闪了一下,黑色的卡片在灯光的照射下有着极暗的色泽。
    她一时怔住,这张卡片她当然再熟悉不过——
    谈策的卡,在林芝时她一扬手扔到了他面前。现在,它又悄悄地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它的口袋里。
    她手心那层汗似乎还没干,慢慢地攥紧了手掌。卡片后贴着一张白色的便签,他用钢笔写的墨水稍微晕染了几分。第一行是极为简短的几个字,看起来像某个地址。下面一行只有四个简单的字,她稍微一顿,目光停在这四个字上面。
    “好好吃饭。”
    李峤在车上等了大概一个小时才等到谈策回来,他小心翼翼地为他打开车门,没有看到宁奚,声音立刻放轻了许多:“老板,我们先回还是……”
    “你先开车回去。”
    李峤还没等多问什么,谈策已经转身了。他在原地愣了片刻,挥手示意身后的保镖跟上去。接近日落时分的太阳垂坠出漫天的红,谈策绕过贸易会的那条街,望向桥下平静的江水。
    点燃的烟在指间慢慢地燃,他低了低头,侧头看向还是因为不放心跟过来的李峤。
    “老板,我们还是……”
    “到B市要多少时间?”
    李峤被问的愣了一下:“两个小时……飞机。”
    “这些年来,第一次和宁奚隔得这么远,”他似乎低头笑了一下,可微红的眼睛却慢慢地看向自己的手心,“李峤,你说我用什么方法,才能把她抓的更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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