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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了魔神的短命白月光——云梦江舟(40)

    裘子晋座下,唯有厉扶仞一名亲传弟子,按无念宗的宗规,他一死,这紫云峰,连带着裘子晋的尊者之位,都将且仅将传给厉扶仞一人。
    这是哪怕所有人不赞同,都不会更改的事实。
    望着厉扶仞坚定的眼神,凤瑄突然明白了。
    籍籍无名和万人之上,其实厉扶仞会选择留下来,也是人之常情,毕竟离开,从始至终都是凤瑄他一个人的想法和安排。
    但凤瑄心中,却总是隐隐萦绕着一丝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情绪。
    怎么了?厉扶仞察觉到凤瑄低落的情绪,安抚:你若是不愿意待在无念宗,等你身体修养好些了,我便带着你出宗玩一阵子,这样可好?
    沉默间,凤瑄神识入体,查看了番梧桐枝的情况依旧是无事发生。
    他现在还不能走,便抬头,神情疲惫的点头,又轻又浅的嗯了一声。
    不知是在答厉扶仞的话,还是在宽慰自己。
    凤瑄说完,厉扶仞眼中的情绪便轻快起来,他扶起怀中的少年,仔细查看着少年身上的伤势,而凤瑄则一直心不在焉,任由厉扶仞动作。
    透过厉扶仞手臂同身体间的空隙,遥遥的,凤瑄看到了枯坐在死树下的裘子晋。
    裘子晋浑身黑血,发丝凌乱,面色枯槁,单手无力的抱着剑,哪还有半分初见时的风光神采?
    然而即便到了此刻,他仍旧目光眷恋,痴痴的望着怀中的神剑寒水。
    一时间,凤瑄不免有些恍惚。这还是千年前,以一己之力拯救苍生的大英雄吗?
    千年前他拯救苍生的时候,千年来他杀千万人取血只为夺舍续命的时候,又可曾会料到今日如此悲惨的下场?
    凤瑄眸色复杂。
    又忍不住想到厉扶仞,裘子晋尚且养了厉扶仞十年,然而厉扶仞杀裘子晋的那一刻,凤瑄没看出片刻的迟疑和不忍。
    今日厉扶仞剑指裘子晋,是不是有朝一日,等到自己对厉扶仞再无用处的时候,那剑刃也会毫不犹豫的对上他?
    经历过这番大起大落,凤瑄的情绪显然很不对劲,然而还不待凤瑄再想更多,凤瑄忽然发现,枯树下,二人没注意到的地方,裘子晋的一只手,正细微的不正常的挥动着。
    凤瑄一时间警铃大响,他火速将厉扶仞往身后拉,并大喊:小心!!
    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
    他动作的同时,裘子晋忽然撇过头,朝着厉扶仞的背影,露出了一个仿若大仇得报的快意笑容。
    下一秒,方才阵法消失处,再次缭绕起黑红之光是了,裘子晋虽然油尽灯枯,早无半分还手之力,但阵法不同。
    这阵法乃是独立于裘子晋外存在,集万千人的鲜血而成的邪物,凶狠至极,只需足够的能量催动,便能使用。
    而裘子晋为了催动这阵法,燃烧了自己最后的神识!
    哪怕神识尽毁,灰飞烟灭,他也要除掉厉扶仞。
    阵法受到裘子晋的指引,扑头盖脸地瞬间将二人笼罩在内。
    瞬息的功夫,凤瑄只觉得头颅痛苦的仿佛要炸开。
    冥冥之中,好似有无数只无形的手,不断将他的神识往外拉扯、撕毁。
    浑身上下无一不传来剧痛,如锥心蚀骨。
    冷汗瞬间浸透了白衫。
    一只同样冰凉的手掌,忽然抚上了他的脊背,强硬的将他一拉。
    凤瑄根本没有挣扎的气力,一个错步,栽进了那人的怀里。
    被抱住的瞬间,凤瑄只觉得浑身一轻,那股撕扯着他的力量荡然无存。
    凤瑄立刻抬头,果然,厉扶仞眉眼紧闭,满是压抑不住的痛色。
    这人把所有的阵法都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穿过红光,远处的枯木下,裘子晋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双眼。
    再一抬头,厉扶仞的痛楚的容颜仍在眼前。
    凤瑄双拳攥的死紧,指甲甚至扣紧了肉里,鲜血直流。
    之前的犹豫再次涌上了心头
    假如厉扶仞就是提天怎么办?
    若是放任这样的恶魔在三界游走,绝对会再次三界大乱,生灵涂炭。
    凤瑄犹疑的光芒不断闪烁,手掌紧了又松。
    迟疑间,忽听头顶传来一道喃喃似得声音,可是厉扶仞声音实在是太小,他实在是听不清楚。
    凤瑄满眼的纠结,片刻后,他迟疑着踮起脚尖,趴伏在厉扶仞的唇边。
    死后紫云峰一人
    凤瑄于是贴的更近,这次他终于听清楚了厉扶仞说的话:
    我死后紫云峰只剩下你咳咳呼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喘息不已的艰难道:我不放心但你一个人也要好好活下活下去
    【活下去】
    但你一个人,也要好好活下去。
    梦里的那个人,在这一瞬间,好似和眼前的人合在了一起。
    凤瑄几乎是一瞬间做出了决定。
    他牙齿打颤破了音的喊:梧桐枝、师父,给我破阵!!
    胸膛兀的绿光大闪,那光芒顷刻间将阵法的红光吞没。
    这阵极邪,然而失了主人,梧桐枝又天生便克制这些邪祟之物。片刻的功夫,红光再次化作漫天的碎片,噼里啪啦的碎了漫天。
    阵法消失的瞬间,凤瑄只觉得神识被猛地向上一扯,紧接着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周围熙熙攘攘,有人在说话,声音却像是隔了一层水幕,模模糊糊,总是不能清楚的传到凤瑄的耳朵里。
    凤瑄拼命睁开眼,却被耀眼的光芒刺痛了双眼。
    他站在擂台上,对面站着一个面容模糊的对手,手中提着把剑,底下满是白色弟子服的无念宗弟子。
    欢呼声宛如排山倒海般,向他们袭来。
    凤瑄后知后觉,这些人,都是在为他欢呼。
    还不待凤瑄搞清楚状况,身体不由自主的飞快动了起来。
    手中长剑飞舞,以一种极其优美和顺畅的动作,和对面那人手中的长剑交织在一起。
    两人两剑彼此交错,美人美剑,与此说是擂台比试,美的更像是共舞。
    擂台下弟子们也聚精会神地欣赏着难得的比试。
    凤瑄恍然,他好像,神识进入了另一个小世界,附着在了别人身上,只能跟随着身体主人的视角,了解着这个世界。
    慢慢的,凤瑄也回忆起了秘境中发生了事情。
    许是破结界的时候,出了些问题,他神识才会被卷了进来。
    这种奇妙的情况,凤瑄曾在古籍上见过,危险倒是不见的,小世界通常脆弱如泡沫,他只需安静的待在里面,等到小世界自己破裂了,便能从中逃出,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只是
    凤瑄担忧的想。
    不知道厉扶仞现在如何了,是不是也和他一样,被卷了进来。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凤瑄收起心神,仔细观察起这周围来。
    随着凤瑄精神力的集中,周围的世界,仿若雾气消散般,终于清晰的全部展开在了凤瑄的眼前。
    凤瑄赫然发现,身前正在同他交手,长剑挽招式似花般的人,正是死在秘境中的裘子晋!
    凤瑄心中大惊。
    这小世界里怎么还会有裘子晋?
    与此同时,两人的比试,也终于到了尾声。
    和局。
    皆大欢喜。
    两人并肩而行,于台下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凤瑄听到,裘子晋满脸璀璨笑意的朝他戏谑道:又是平局,阿岕,你看你的赌约?
    阿芥。
    原来自己此时附身之人,便是裘子晋死前都念念不忘的,阿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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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无念宗三杰
    可阿芥,早在千年前,死在了魔尊提天的手中。
    倘若阿芥还没有死,也就是说,这个世界里,蕴藏的是千年前的故事。
    此时的裘子晋,分明还是一副丰神俊朗的翩翩少年郎模样,意气风发。若非亲眼见过,凤瑄绝不会将眼前的少年,同千年后那个喜怒无常的怪人联系在一起。
    裘子晋调笑着说完,却显然激怒了自己,股又羞又恼的不满,瞬间冲上了心头:
    这次是我让着你!少年磨着后槽牙,满是怒气的声音中气十足,等着吧,下次擂台,我定狠狠将你贯在身下!
    裘子晋眼中的笑意几乎满的快要溢出来,语气中满是这个年纪的不谙世事,他抚掌笑道:好哇,那我可等着了。
    说着,他话音一转,似笑非笑:不过赌注先前可说好了,你没能赢我,便要贴身服侍我起居个月,这话总不能不算数吧?
    岑岕眼中几乎要冒火:什么个月,半个月!
    岑岕显然已经恼的上了火,偏偏他越是火大,裘子晋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是开怀。
    什么?这时候他开始故作正经了,定是你记错了,怎么会是半个月呢,我看啊,分明是一个月。
    你!岑岕咬牙切齿,恨不得再掏剑剑戳死眼前这糟心玩意。
    然而还不待两人再打起来,道古板的声音由远至近,很快劝了起来:子晋,你身为师兄,怎么总是做些小孩子才做的事情?
    他走至二人身旁,生怕二人再闹起来,又像上次那般,几乎掀了整个无念宗,语气无奈:身为师兄,你便让让阿芥又如何?
    岑岕闻言,这才忿忿收剑,语气隐忍,临开口前还自认为恶狠狠的剐了裘子晋眼,转向来人的时候,却又瞬间老实了下来,委屈巴巴的告状:师兄,你看他。
    裘子晋受了眼,不仅不怒,嘴角的弧度反而翘的更高了。他双手环胸,勾着唇角侧身到一旁:赌约的事情,怎么能叫做欺负?
    他对着岑岕微微昂头,语气又欠又嚣张:你自己问他,是不是他自己答应的?
    阿芥,你说,师兄相信你。
    那人转过身同岑岕说话的时候,凤瑄终于看清楚了那人的脸
    竟是现如今无念宗的宗主,苟流!
    也对,凤瑄恍然想到,能叫裘子晋为师弟的人,全无念宗也就苟流人。
    只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似乎也称裘子晋和苟流为师兄。
    这三人居然是师兄弟。
    但让凤瑄奇怪的是,既然岑岕和这二人为师兄弟,想必在宗门内的身份,也自然不会低才是。
    哪怕过了千年,也不至于连个名字都不曾在无念宗留下。
    但偏偏,凤瑄于无念宗的这年来,别说是传说,便连名字中的个字,都闻所未闻。
    不过想到这,凤瑄倒是想起来,他打听裘子晋的消息时,曾听到过个词,叫无念宗三杰。
    当初他还困惑,如今想来,这岑岕,恐怕就是同裘子晋、苟流并名的无念宗三杰之。
    等凤瑄从自己的神识中清醒过来的时候,苟流已经不见了身影,唯看到裘子晋满脸得意的笑嘻嘻道:那这半月可就麻烦你了,阿芥。
    说罢,他还对岑岕挤了挤眼。
    凤瑄只觉得掌心股子压制不住的欲动手的痒意。
    岁月流转,三人结伴修行,外出历练,关系非同般的好。
    平日里,裘子晋虽总是以作弄岑岕为乐,看起来吊儿郎当。
    对苟流倒是从容正经,看起来更像是师兄弟。
    但若真要论起来,裘子晋对岑岕,显然更为上心。
    凤瑄作为局外人,分明看的清楚,裘子晋望向阿芥时,满眼满眼细碎的光,像是天边的星子般耀眼。
    偏偏,当局者迷。
    嬉笑打闹间,很快迎来了三人的成人礼。
    成人礼当天,裘子晋悄悄将人从典礼上拉走了。
    岑岕被拉着衣衫,不情不愿的跟在裘子晋的身后,嘟囔着抱怨:做什么?典礼还没结束呢。
    又瞥了眼前人一眼,不满:好不容易下山做趟任务,结果空手回来什么礼物都没给我带。
    岑岕越说越委屈了:我每次下山可都是给你带了满满的吃食,和闪闪发光的石头。
    他沿路边扯了根草,便走便揪,就差没把我很委屈这四个大字,打在脸上了。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带?
    岑岕嘴角忍不住往上翘,又不愿意让裘子晋看见,便很是克制的往下压。
    直到被裘子晋拉至他们住处的片空地前,裘子晋领着他站住了。
    岑岕左看看右看看,愣是把整个院子都看遍了,别说是什么礼物了,就是半个影子都没看到。
    肯定是裘子晋又在耍自己!
    岑岕的指节捏的咔咔作响,他二话不说,直接抡拳头朝着裘子晋的身上招呼了过去。
    二人打闹惯了,出手简直见怪不怪。
    裘子晋眉眼一条,眼角迅速攀上藏也藏不住的笑意:诶诶你做什么。
    他佯装猝不及防的后退了半步,这才身后,扣住了岑岕挥过来的手腕。
    紧接着将人用力带,拉到了自己怀里。
    岑岕自然不服,结果裘子晋又飞速的扣住了岑岕的另一只手。
    裘子晋顿时以种胸膛贴后背的姿势,将左右手交叉被扣住的岑岕紧紧的锁在了怀里。
    他靠在岑岕耳边,像是被气笑了般:诶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道好歹?
    他道:礼物不就在你眼前吗?
    岑岕维持着仅存的耐心,再次仔细的将面前的场景扫了遍。
    很好,现在他最后的耐心也没了。
    除了这些破树,这哪里还有别的东西?裘子晋,别、让、我、逮、到、你!他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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