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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了魔神的短命白月光——云梦江舟(38)

    白乐荣顿时便如小鸡崽子般被人凌空掐着脖子举了起来。
    这一切发生之快,甚至于白乐荣压根不知道,自己究竟哪一句得罪了裘子晋。
    脆弱的脖颈承受了全身的重量,白乐荣几乎不能呼吸,瞬间脸色变得苍白起来,身体不住的来回晃动着挣扎,眼神求助般凄凉哀求的望向厉扶仞。
    厉扶仞显然眉心一簇,神情都紧张了起来。
    这一幕自然被裘子晋看在眼中。
    怎么,想救你的老相好?裘子晋语带嘲讽。
    厉扶仞眼神不闪不躲,迎面对上裘子晋戏谑的眼神:你要杀的人是我,和他没有半分关系。
    裘子晋闻言却笑出了声,似乎觉得颇为有趣:本尊想杀人,何时需要什么理由?这么多年来,你似一条狗般跟在本尊的身边,还没能看明白这个道理?
    沉默片刻后。
    厉扶仞沉声:要如何你才能放过他?
    裘子晋满眼的玩味:和我谈条件?
    他眼带不屑:你一个将死之人,何来的权利,与本尊谈条件?
    厉扶仞声音愈沉:求仙尊。
    求?裘子晋脸上的笑意更甚,大笑,哈哈哈哈你求我?本尊倒是想看看,为了他,你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这话白乐荣自然也听的见,他眼含热泪,痛苦不已,却听到身下,厉扶仞不轻不重的郑重道:只要仙尊能放过他,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哪怕为了他受尽折磨,死无全尸?
    这是我应得的。
    应得的?本尊倒是好奇,他究竟做了什么,竟值得你为他要生要死。
    说罢,他咦了一声,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不见本尊的徒孙?
    他这话一出,上一秒还在求饶的厉扶仞罕见的闭上了嘴,只字不发。
    裘子晋自然并非不知道凤瑄的去处,他跟了这三人几乎一路。
    哦裘子晋故作了然,你们二人在此处你侬我侬,自然无暇顾及他的生死,我猜猜,是死了?
    就在裘子晋说出死这个字眼的时候。
    厉扶仞紧锁的眉尾猛地一跳。
    裘子晋好笑道:怎么,被我说中了?
    我看那深渊真是又湿又冷,遍布怨气,你说,人若是从万丈高的地方摔下去,还能不能留下半个尸首?
    裘子晋低笑一声,说出来的话却叫人毛骨悚然:还是在半空里,就被怨气分割为无数块,成为深渊底下的养分?
    他掐住白乐荣的五指不断受尽,字字如刀剑般直插厉扶仞的心口:说起来,纯阳城里,他也算的上你半个恩人。
    人家为了你,出生入死,险些小命都丢在半道上,你却放任他永坠深渊,就连尸首都不得安宁,永受万鬼蚕食。
    裘子晋话锋一转,视线重新落在白乐荣身上:倒是对他掏心掏肺
    然而,还不待裘子晋话说完,厉扶仞兀的打断:求师尊放他。
    裘子晋眉头一挑:光嘴上求,我怎么能看到你的诚意?
    此时白乐荣已经几近昏死,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裘子晋说完,厉扶仞毫不犹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你。
    裘子晋眼中寒光闪烁:不够诚意。
    厉扶仞缓了片刻,忽然猛地磕头,皮肉同大地发出清晰的闷响,一个接一个。
    不够。
    厉扶仞抬头,目光深不见底:师尊想要什么。
    裘子晋想了想,突然笑出声,好一会,才缓下来,一字一句的道:本尊养的是一条狗,你说,本尊想要什么?
    先叫两声让本尊听听,本尊听开心了,自然也就放过了你这小情人。
    厉扶仞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站了起来,发出了难堪的声音。
    这模样自然取悦了裘子晋。
    本尊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答的本尊开心了,本尊便放了他。
    倘若本尊今日定要杀一个人,白乐荣和凤瑄两人,你选择带哪一个走?
    这次的沉默,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长。
    厉扶仞朝着半空中生死未卜的少年昂了昂头:放了白乐荣。
    这是厉扶仞的要求,也是他的答案。
    裘子晋身心舒畅,大笑着丢垃圾般,随手将白乐荣丢了出去。
    还不待厉扶仞稍稍松口气,裘子晋便对着不远处的枯木笑的肆意:你也听到了。他选的是白乐荣。
    裘子晋这话一出,厉扶仞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但与此同时,他眼中,又暮的重新闪起了光亮。
    顺着裘子晋的视线,他目光死死的望去。
    只听裘子晋的话音方落,枯木下,屏蔽的结界从上之下消失,也逐渐露出了其中半靠在枯木上的少年。
    少年面如金纸,白衣上下到处是斑驳的血迹,四肢无力的垂落在侧,虚弱无比的半靠在枯木下,艰难的掀起眼皮,眼中却黑黝黝的漆黑一片,半点情绪都无。
    倘若不是他缓慢的撇过头,躲开了厉扶仞的视线,说是半个死人,厉扶仞都丝毫不会怀疑。
    阿瑄厉扶仞失神的上前,却被阵法阻拦了脚步。
    裘子晋冷笑,无不嘲讽:阿瑄?如今叫的这么亲热,方才怎么见死不救?
    厉扶仞张嘴,欲解释,却又无话可说。
    裘子晋了然:哦,毕竟方才你选的也是白乐荣。
    他望向凤瑄:便是如此,你还要对他好?
    洞穴内一片寂静,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虚弱的声音带着颤声,仿若告别般毫无情绪的空洞道:
    他死在了深渊里。
    那个会对厉扶仞好的无微不至,拼死相救的凤瑄,死在了深渊里。
    无人看见的地方,厉扶仞瞳孔猛地收缩,眼中漆黑如墨,似有巨浪在翻涌,指尖控制不住的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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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神明
    即便是这样,厉扶仞依旧保持着最后的冷静。
    裘子晋开怀大笑,忽然间,笑声又戛然而止,眼神一转,瞬间变得狠毒起来。
    他只身走向厉扶仞,掌心反转,阵法顷刻间闪烁起耀眼的红光。
    红光逐渐连合,构成一个熟悉的阵法来。
    和那日凤瑄于裘子晋房中见到的阵法一模一样,正是夺舍阵法!
    裘子晋看上的,果然是厉扶仞的身体。
    凤瑄虚弱到了极点,却还是努力掀起眼皮,神识努力维持着最后的清醒。
    从前裘子晋是取厉扶仞的鲜血来灌溉阵法,但这次,恐怕取的,就不止是鲜血了。
    身处阵法中心,厉扶仞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他运转灵气,尝试破阵。
    裘子晋为了进入秘境结界,必定用了某种压制修为的术法。
    当初凤瑄欲和他走,但他却不肯离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只要裘子晋进了秘境,那他的修为将被压制到和自己差不多。
    秘境自然危险异常,还有裘子晋在一旁虎视眈眈,对于裘子晋来说,秘境是个夺舍厉扶仞的好地方,对厉扶仞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秘境中的裘子晋他尚有一战之机,出了秘境,他将必死无疑。
    可惜裘子晋虽然被压制了修为,但这阵法乃汇聚了裘子晋数十年来的心血,自然非厉扶仞朝夕间便能攻破的。
    随着阵法的启动,那红光蜿蜒而上,死死的扒附在厉扶仞的身上,一条条仿佛有生命一般,蠕动着蚕食着厉扶仞的神识。
    夺舍,自然是毁掉原主人的意识,新的神识再没入躯壳中,乘机占夺。过程凶险异常,哪怕有丝毫的偏差,都会导致参与者的伤亡。
    局势之外,凤瑄望着阵法中的厉扶仞,指尖微微收紧,死死的盯着裘子晋的背影,时刻注意着裘子晋的举止。
    却见裘子晋错身经过厉扶仞,向着洞穴中某个方向走去。
    片刻后,裘子晋停下了脚步,掌心里却多了一个烛台,烛台样式虽然简单,但其上纹路和走向分明不普通,通体无一不不彰显着大气古朴的味道,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此时烛台顶上,一束淡蓝色的火苗正虚弱的晃动着,忽隐忽现,仿佛只要一个吐息便能轻易将这火苗轻易吹灭。
    裘子晋更是极其小心的端护在怀里,他望着这烛灯的眼神,竟比望向本命剑寒水的眼神更为温柔、眷恋,和疯狂。
    隐隐约约间,凤瑄甚至荒谬的觉得,裘子晋竟将这烛火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但这离奇的想法自然很快被凤瑄压了下去,他忽略那股诡异的感觉,重新观察起场中的局势来。
    烛火被裘子晋用结界层层包裹,飘浮在空中,随着裘子晋飘向厉扶仞。
    隔得近了,凤瑄才终于看清楚了这个烛台,只清晰的一眼,一股强烈的似是而非的熟悉感,猛地袭上了凤瑄的心头。
    他想起来了,这烛台他见过的!也是在裘子晋的住处里。
    凤瑄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分明是白日,房间却亮着一盏烛火,委实奇怪,他不由得多看了好几眼。
    只不过,那时候的火光是橙红色,同普通的烛火并没有半分区别,然而这火花却成了淡蓝,轻缈的像是一团雾气。
    看裘子晋这幅紧张兮兮的模样,裘子晋这么多年来,不会是在守护这个烛火吧?
    阵法中的红光越发闪烁,衬的厉扶仞的面容愈发苍白。
    此时的厉扶仞,看起来比烛火还要摇摇欲坠。
    裘子晋隔着结界,居高临下的望着厉扶仞,像是在看蝼蚁。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快意,和几近癫狂的暗色漩涡。
    裘子晋虽然喜怒无常,但情绪激烈到几愈走火入魔般的裘子晋,凤瑄还是第一次见。
    但下一秒,裘子晋说的话,才更让凤瑄震撼。
    千年了,没想到居然已经过了千年
    我等了千年,每天每夜,乃至每时每刻,都挣扎在无尽的黑暗和痛苦里,千年了,终于让我等到了今天
    说着说着,裘子晋竟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吐出黑血来。
    裘子晋却视若无睹,毫不在意的低声笑了起来。
    好久不见,提天魔尊。
    这四个字便好似惊雷一般,在凤瑄的耳边炸了开来。
    提天魔尊???
    凤瑄瞳孔猛地放大。
    是他知道的那个,挑起仙魔大战,千年前的提天魔尊吗?
    凤瑄眼睫不住的颤抖,视线茫然的落在了厉扶仞身上,二人视线短暂交汇间,凤瑄只觉得厉扶仞的视线比深渊还要深邃。
    厉扶仞只是淡淡抬头,轻启淡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当然不知道,裘子晋猛地欺身上前,眼神仿若猝了毒,因为早在千年前,你就被我和阿芥联手斩杀在了寒水下。
    我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用你的骨头练成蚀骨锁。说着说着,裘子晋又诡异的笑出了声。
    你看,它还好好的在你身上,不是吗?
    厉扶仞的眼神,闪过片刻的动容,却不是因为蚀骨锁,而是裘子晋对他的称呼。
    一旁的凤瑄,在听到厉扶仞脖颈上一直带着的蚀骨锁,居然是用人骨做成的时候,已经起了浑身的寒颤。
    一想到自己之前触碰过,凤瑄心中便涌上一阵一阵的恶寒。
    你死了也就罢了,可是谁知道你阴魂不散,千年之后,竟再度现世。
    厉扶仞眉眼凌厉,决绝打断:我不是你说的人。
    但裘子晋显然早就疯魔,他固执的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你就是那个魔物。
    你不会天真的认为,你只是简单的煞体吧?我告诉你,你哪里是什么煞体,你是魔体,集三界魔念降生的魔体!你和千年前的那个废物东西一模一样,简直一模一样,像条死狗一般,杀不死,灭不掉。裘子晋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他冷笑:不然你以为,区区一个煞体,也配让本尊如此大费周章?
    煞体,魔体,二者只相差一字,却宛若天壤之别。
    千年一出的煞体已是不得不除的祸害,而集千万人魔念降生的魔物一出世,便注定会带来三界浩劫,使三界生灵涂炭。
    那一瞬间,凤瑄只觉得裘子晋疯了,他早就疯了,在知晓厉扶仞是魔体后,居然隐瞒了全天下人厉扶仞的身份!
    要知道厉扶仞是魔体这个消息但凡走漏,全天下修士必将一拥而起,誓死也要讲厉扶仞挫骨扬灰,这可和纯阳城里追杀他们二人的那种小打小闹,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裘子晋真的是个自私自利的疯子。
    这番话对凤瑄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以至于凤瑄整个人都怔住了,脑海中空白一片,连自己身处何处,都忘得干干净净。
    厉扶仞是魔体。
    这几个大字震的凤瑄阵阵发晕。
    凤瑄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迟疑。
    就连厉扶仞都难见的沉默了下来。
    裘子晋满意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畅快无比。情绪太激荡,以至于他又猛地大咳起来,黑血源源不断的从他的嘴角淌下,如墨般染透了他的洁白长衫。
    你欠我的,欠我们的,我发誓,终有一日,会连本带利的拿回来。
    说着说着,又大咳起来。
    分明是伤及了根基,无药可救了。
    直到此时,凤瑄才终于明白,为何裘子晋千年来都不曾出世,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千年前的仙魔大战,他虽将提天魔尊斩于剑下,但自己却也身负重伤,唯剩最后一口气勉强吊着。
    他救了全天下,却也搭上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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