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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渣味儿——四月一日/雷锋老师(89)

    赴宴前,纪峣在试衣镜前穿衣服,蒋秋桐还在试图劝他,如果不想去就别去。纪峣听得直笑,蒋秋桐问他笑什么,他摆了摆手,说:蒋哥,如果你有个小崽子,一定非常非常宠他,你会是个好爸爸。
    蒋秋桐看他一眼:你这是说我老?
    这老头现在对年纪敏感得不行,纪峣不敢逗他,连忙举手投降:不是,我就觉得你可真会溺爱人。最绝的是,他明明干的很多事都是昏君做派,可因为那张面皮,愣是让人觉得,他无情无欲。
    属于那种怎么宠人都让人觉得不崩人设的神仙。
    于思远被两个大男人挤得没地方下脚,去了卫生间照镜子,听到纪峣这话,直接笑出声来。他蒋哥溺爱人?会宠小孩?可去他的吧,别的不说,他小时候挨的打就不答应。
    纪峣这人,看自己人时自带的十米滤镜真他妈绝了。
    订婚典礼是自助晚宴的形式,礼节上的东西并不多,只是两家人正式通知一下,他们要联姻了而已。他是温霖的好哥们,而且论情分算是温霖的好友,按照A市的习俗,他要提早过去帮忙,而于思远只是生意场上的同行,只需要开宴之前到就行。
    于思远再三确认,真的不需要他同行么,纪峣拒绝了。这种场合,他肯定会跟张鹤一同出席,于思远会不自在。
    纪峣出门去叫张鹤,张鹤早就收拾好了,就在隔壁等他,一打照面就皱眉问:你没事吧?
    他心想他是变成了个水晶娃娃还是怎么了,怎么今天个个都小心翼翼地生怕他碎了似得。这和他拿的渣男剧本明显不符啊。
    等上了车,纪峣打方向盘,问张鹤:叶叶呢?咱们现在接她,还是她一会儿跟家人一起去?
    她跟家人一路,不用管她。
    听这语气,两个人好像又闹变扭了,纪峣心虚,不敢再问。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卑鄙透了,明明除了张鹤这个死直男,大家的窗户纸都捅破了,他应该跟发小保持距离,这样两兄弟不会那么难受,徐叶叶也不会纠结,一直在答应和不答应直接徘徊。
    可是那天张鹤站在门口,笑着对他招手,说给你个惊喜的时候,他心里的欢喜就跟煮沸了的糖浆,浓稠又甜蜜,不断咕嘟咕嘟地沸腾,他拿他毫无办法,看到张鹤的两个酒窝,他就快要醉了。
    他没办法,他看到张鹤就控制不住地开心。哪怕张鹤胳膊上挽着另一个人。
    两个人心思各异,到了地方,先去跟温父温母打了招呼。
    他客客气气地笑道:叔叔阿姨,恭喜呀!
    温父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同喜同喜!
    他们小辈的爱恨纠葛,长辈们是不知情的,他们还认为这三个男人是好哥们,殊不知这塑料花兄弟情早就崩得连妈都不认识了。
    虽然暗暗嫌弃张纪两家的爹妈是工厂出身,但是那也只是生活行为上的一些抱怨,人品上他们倒是很敬重的,说交情,父辈之间也是老交情了几家颇有点相爱相杀的意思。纪峣和张鹤他们也是欣赏的,因此待两人格外和气,寒暄几句就指着旁边的小厅,说温霖在里头,让他们直接过去。
    他们是一前一后过去的,张鹤走在前头,纪峣跟着。在纪峣想迈进偏厅的时候,张鹤却站住了,木桩子似得杵在门口一动不动,堵着不让纪峣进。
    纪峣:?
    张鹤猛地拽着他的腕子,想把他往后拉:陪我上厕所去吧。忽然尿急。
    纪峣噗嗤乐了,他其实也觉得这群人偏心偏到大西洋去了,这段感情里,明显温霖才是被伤的那个啊,他们却一个个都一副他是脆弱小白花的样子。他推开张鹤,往里头走:没事,我见过的风浪可比你多
    多了。
    话语消失在喉间。
    他看到温霖跟他的未婚妻,在接吻。
    Next:
    纪峣忽然想起曾经问过蒋秋桐,被他伤的最深的是什么时候。蒋秋桐说,是思远带你回家,我从怀里掏出红包的时候。
    他想安慰纪峣,我这一辈子大概就这样了,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好命,能娶到自己喜欢的,或者喜欢自己的,至于自己喜欢又喜欢自己的?那更是痴心妄想。
    第130章 Chap.48(加更)
    (本章与姚贝娜《画情》配合食用风味更佳)
    偏厅的门不是正对着里头的,视角的缘故,外头看得见里头,里头却看不到外头。他们的声音也不大,所以里头的两人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们。
    温霖吻得很专心,他们刚才应该是在摆弄图册,现在图册掉在了地上,苏冰心搂着温霖的脖子,脸上布满动人的红潮。
    他当机立断地退了出去,脚步悄无声息,然后从兜里抽出了一根烟。
    张鹤抱臂看他,长眉一挑,脸上带着嘲笑:不是没事?
    纪峣双手插在西服裤兜里,吊儿郎当地叼着烟:是没事啊,但是人家小情侣在接吻,我总不能大咧咧闯进去吧。在这抽根烟,等他们完事儿。
    张鹤呵了一声,大手一伸,直接把纪峣唇边的烟抽走,掐了扔进一旁的垃圾桶:不是为了你的两头大,已经戒烟了么。
    纪峣耸肩。
    两人在外面等了片刻,估摸着差不多了才进去,进去之前,还吸取了教训,敲了敲敞开的门。里头传来温霖的声音:请进。他们走进去,看到温霖的女友苏冰心已经规矩坐好了,不是刚才坐在温霖大腿上的样子,除了脸还有点红以外,根本看不出什么。
    不对,还是有的。
    纪峣不自觉瞟了眼对方的唇,他清楚地知道,对方此时殷红的唇色不是因为口红,而是因为
    他忍不住想起每次和温霖接吻的时候,温霖总是会轻轻吸咬他的唇瓣,他老是笑话温霖像是在吸果冻,温霖先开始还有点羞赧,说因为很甜。后来脸皮厚了,纪峣再笑话他,他就按着纪峣使劲儿亲。
    纪峣抛开脑中乱飞的思绪,笑吟吟地向这对璧人打招呼:恭喜二位呀,祝百年好合。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塞在苏冰心手里。
    掏红包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曾经问过蒋秋桐,被他伤的最深的是什么时候。
    蒋秋桐那会搂着他,思考了很久,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然后才在纪峣的催促下道,最疼的那次,其实不完全算是纪峣伤的,而是他自己伤的自己。
    纪峣问什么。
    蒋秋桐说,是思远带你回家,我从怀里掏出红包的时候。
    这算风水轮流转么?回去给老蒋说,他会不会感觉出了口恶气?不对,这送红包的对象又不是老蒋,说了老蒋可能更不高兴,他跟温霖一直不对付。
    他在心里想着些有的没的,脸上却一点看不出来。
    只见他调皮地眨了下眼睛,虽然咱们见过好几次了,但以前没想到我们还有这种缘分。我跟温霖同年,但是比他大几个月,托大叫你声弟妹,当哥哥的给妹妹一点小零花,别嫌少。
    温霖笑道:谢了哥们。又冲苏冰心点头,跟他不用客气,如果少了我让他给你补上。
    喂!纪峣笑着踹了一脚他坐着的椅子,温霖耸了耸肩。
    两人耍宝,逗得苏冰心咯咯直笑。
    张鹤也送完了礼,几人寒暄几句,纪峣沉吟片刻,双手合十对苏冰心卖萌:好妹妹,能不能占用你家温霖一点时间,我跟他有点事儿商量真的真的很抱歉。
    苏冰心很懂事地闪人,张鹤也出门,站在门口守着。
    纪峣看他那副保镖的架势就笑了,别说,张鹤一个大高个,穿着西装往那一站还真有点那架势,他挥手说这样太显眼了,让张鹤找个地方猫着。
    张鹤看了看时间:行,徐叶叶应该也快到了,我去接她。
    人都走了,就剩温霖和纪峣,两人相顾无言,气氛有点尴尬。
    最后还是纪峣先开口,他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没看温霖:苏冰心比我想象中好,祝你们幸福。
    苏冰心出身好,因此是出了名的骄傲,纪峣一开始还很担心,怕温霖这样温柔的人要吃亏。但是今天一看,对方好像还挺好相处的,那么粘温霖,应该也对温霖有感情,他就放心多了。
    温霖扯了扯嘴角:谢谢。你还有什么事么?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
    他站起来,迈向门口。在两人相交的刹那,纪峣伸手,颤巍巍拽住了对方的衣角。他仍旧垂着头,那力道也很轻很轻,温霖却像被定住了似得,站在那一动不动了。
    纪峣盯着自己的手,就想看怪物一样,似乎没想通它怎么就自己行动了。然而犹豫着,却没有把人松开。
    室内的气氛愈发压抑而尴尬,两人沉默了很久,就像比着劲似的。
    最后输的还是温霖他一直都是输的那个。
    只听他叹了口气,轻声问:你的伤都好了么?
    就这句话,让纪峣的心被摔成了稀巴烂。
    他紧紧揪住那截衣角,弓起身子,连话都不会说了。
    来之前他还问张鹤,你说温霖是不是已经放下了,张鹤说我看不会,时间太短了,纪峣当时有点开心又有点担心,说哦,这样啊。
    可现在,他真的恨不得温霖把他忘得干干净净。
    他在心里想,你他妈还是人么,你赶紧死了算了。
    他喃喃道:温霖,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
    好像除了抱歉,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他翻来覆去的说对不起,说得自己都恶心了,可那种负罪感,仍旧折磨着他,压在他心中,好沉好重。
    眼前的视线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他感觉自己攥紧衣角的手被轻轻拨开,他下意识捏得更紧,却听温霖说:你松开,我不走,再拽下去衣服就变形了。
    他畏惧地松开手,然后感觉温霖走到他面前,然后蹲了下来,蹙着眉看他,他这才发现自己哭了。他本来不想哭的,他觉得那样太女表太无耻,可是当温霖那样温柔地问你好点没有的时候,他一下子没忍住。
    温霖什么都没说,只递给他了一张手帕。
    纪峣抓住那张手帕,擦干净脸,深吸几口气,终于平静了点。他清了清嗓子,虽然还有点抽噎和鼻音,但是已经说得出来话了。
    温霖,我不是过来闹的,我只是想趁着你还没结婚,把很多话说清楚。我知道很多事如果不说,一直憋在心里,就成了死结和执念,让人一辈子都忘不掉。我不想成为你的心结和执念,我希望你过的快快乐乐的,所以虽然好像有点不要脸,但我还是来了。
    温霖的脸上仍旧是那种温柔的表情,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厌恶。他点点头,说:好,我听着。
    纪峣说了很多,说自己对温霖的想法,以前对温霖做的事情,觉得温霖很好很温柔,又觉得他太假了不像真人,等等等等。他小心翼翼组织着措辞,他的目的是抹掉温霖对他的留恋,对他彻底放下,是要那种嗯,我以前和这个人好过的感觉,而不是提到他我就牙根痒,或者我们曾相爱,想想就心酸之类爱恨交织的感觉,所以一直觑温霖的脸色,然而温霖始终是那副表情,直到最后他无话可说,温霖还是那样。
    他灰心地想,这到底是成了还是没成?
    温霖对他的长篇大论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问:你说完了么?
    嗯。他尴尬地摆摆手,随即又振奋起来,心想反应这么平淡,应该是放下了。他有点羞愧起来,觉得自己纯属自我感觉太良好,才在人家订婚的时候跑过来巴拉巴拉一大堆。
    你忙地话就走吧,我在这儿待一会儿,不用管我。他握着手帕,心想这大概就是温霖送他的最后一件东西了。
    嗯。温霖起身离开,在转身的时候,他听到背后传来纪峣低低的声音,对他说:温霖,你会幸福的吧?对吧?
    温霖的脚步又一次停住,他僵立在那里。其实他有很多话想说。
    温霖是中产阶级出身,父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们看不起蓝领阶层,又没有跻身更高的阶级,就将一腔心血都投注给了他。他们从小就和无数个类似家庭的家长一样,要他听话,优秀,有教养,送他去各种补习班,学绘画、学音乐、学书法、学武术,学各种东西。
    等他们家发迹了,温霖要学的就更多了,他们不但要求他优秀,还要求他出众,要求他的仪态,要求他要有君子之风,要他和普通的暴发户二代区别开,要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不是一路人。
    克制自己的情绪,克制自己的性格,要温雅,要有风度,这样的指令,已经刻在了他的脑海中。他每天都是笑着的,但是他并不开心。
    当他第一次看到张鹤和纪峣的时候,看他们明明也是一样的身份,却散漫又自由,他那时候是多么羡慕。他羡慕张鹤,却憧憬纪峣。
    纪峣像是火焰一样,璀璨又耀眼,照亮了他沉闷压抑的生活。他知道纪峣从来就不喜欢他这样的类型,纪峣更喜欢张鹤,他看到张鹤时,脸上都带着光。
    他也想像张鹤一样开心就洋洋得意,不开心就甩脸子,可他做不到。
    从出生起就灌输给他的教育,让他成为这幅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他努力地想要像张鹤那样,可结果却像是鹦鹉学舌一样可笑。
    他总是要考虑很多,要顾忌别人的反应,要思考做每一件事的代价和后果。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真实性格是怎么样的,那些东西已经融入了他的血骨。他不知道该怎么摘下面具,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样子的。
    就比如现在,他明明很想告诉纪峣,我是不会幸福的,商业联姻是利益结合,大家各取所需,苏冰心比我老练得多。
    他想安慰纪峣,我这一辈子大概就这样了,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好命,能娶到自己喜欢的,或者喜欢自己的,至于自己喜欢又喜欢自己的?那更是痴心妄想。
    其实他还算幸运,起码苏冰心确实优秀,也的确能带给他们家很多好处。而很多工薪阶层,每天忙忙碌碌,还不是要在适婚年龄开出价码,利益交换?
    好歹他曾经爱过,知道爱一个人是种什么滋味。
    他还想对纪峣说,你不用把我想得太苦。以前我是故意在你面前卖惨,好叫你心疼,其实我心里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痛苦。我一直知道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是偷来的,但是我还是很快乐,就像做了个很美的梦一样,只是梦醒的时候有些痛苦,但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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