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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姑姑原是宛兰族的雪女吗?”秦诺再一次问了这个问题,这一回,她总有种预感,雪姑姑是会回答她这个问题的。
    雪姑姑的眼神一时恍惚,好半晌,才松开秦诺,一头躺倒在了石床上。
    “你知不知道雪女是什么?”
    “我只来了宛兰族几日,所知并不算多,目下只知雪女是圣女的弟子,神主的侍从,身份高贵,不与凡俗同。”秦诺一面说一面仔细去瞧雪姑姑的眼睛。
    她的双目已经有些浑浊,此刻看来,哀戚莫名。
    “身份高贵……身份高贵……”雪姑姑一面念着秦诺方才所言,一面放肆大笑,笑得泪落满面,她仿佛想到了什么,脸上带着笑,目中却是让人难忘的恐惧和刻骨的悲凉。
    “我告诉你……”许久,雪姑姑才恢复了先时的冷淡漠然,仿佛方才那个泪流满面,伤恸入骨的人并不是她一般:“我告诉你,雪女不是什么身份高贵的圣女,雪女,只是一群待宰的牲畜!你有没有见过被关在圈里的猪羊?你没有见过宰羊杀猪时它们那种绝望的痛苦?”
    秦诺被她这种形容弄得胃部有些痉挛。雪姑姑的举动让她产生了许多不好的联想,她下意识逃避,只盼事实并非是她想的那样。
    “我们就是猪羊,平日里,无需我们割肉舍血的时候,自然是万事无忧,我们时时被监视,被控制,我们不能有凡人的感情,不能谈婚论嫁,不能享受天伦……我们什么都不能……”
    “姑姑,我想问,老族长口中的神主是……”
    雪姑姑猛地看向秦诺,良久,她呆怔怔的摇了摇头,又哭又笑:“你知道了?你居然知道了!”
    “我……我不知道。”秦诺无措地将手腕从雪姑姑手中挣了出来:“我只是猜测,事实如何,还要雪姑姑与我讲个分明。”
    “许多年了。”雪姑姑一双眼灼灼地看向秦诺:“自从当年出了那一回事,族中几乎将所有的知情人全部处死,到了今天,知道真相的也不过二三,你现在见到的那些雪女和圣女都是什么模样?行尸走肉?无喜无悲?”
    秦诺一时间念头万千。她想到了兰儿,想到了此次在宛兰族中所见圣女,想到了那些几乎与冰雪一色的雪女,心里便堵得难过。
    在这样的地方,没有律法规则,只有这样野蛮无理的规制守则,想来的确让人无力又绝望。
    心念几转,秦诺看着雪姑姑异常明亮的双眼,忽然道:“我说有什么意思,雪姑姑自己看不就成了?难道您没瞧见她们吗?”
    “我怎么瞧……”雪姑姑下意识喃喃答了话,而后一把扼住了秦诺的脖颈:“你试探我?你试探我!”
    这雪姑姑果然是个疯的!
    秦诺拼命拍打她的手,奋力·抽·出袖口银簪,未等她为自己一搏,雪姑姑却蓦地松了劲。
    秦诺趴在床沿,但觉喉间火辣辣地疼,头晕眼花,有半晌说不出话。
    “姑姑好生无趣。”秦诺缓过劲来,也没揪住方才的事不放。她现在的唯一目的就是套出雪姑姑的话,为自己争取逃跑的机会,和她斗气,既没本事也没工夫。
    “你……”雪姑姑难得有些手足无措,半晌,她渐渐平静下来,自己下了石床,离了秦诺老远。
    “雪女圣女看着都无什么异样,也并没发现这些人有何不对劲之处,我想,是不是当年出过一回事,宛兰族已经不会再将雪女和圣女献出去了?”
    “不可能!”雪姑姑冷笑:“你知道什么?我告诉你,他们是不可能停手的,不可能的……”
    秦诺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再和雪姑姑争辩这个问题。毕竟她对宛兰族了解甚少,就算前几日言霆在族中发现了什么问题,也是不会把这种事和她说的。他向来不爱让她听这些事。
    “这里既原本是个擅自用·刑·的地方,又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模样,宛兰族中没有机关师了吗?”
    “宛兰族最后一个机关师就死在这里,连尸首都没有留下。”这是今天雪姑姑说的最为平静的一句话,可秦诺却从这句话里听出了掀天覆地的啸啸波澜。
    第132章 鬼·神·之工   他是……
    “纵然身死,可他这份巧思也算是世所罕见了。”秦诺好容易缓过气来,她一面仔细打量着雪姑姑的神色,一面徐徐道:“就是不知,这位机关师是为何而亡的?”
    秦诺这话出口,但见雪姑姑当即别过了头去。秦诺无法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但她周身所绕,无不是低落哀戚。
    难道那死去的机关师与雪姑姑关系匪浅?秦诺自己胡思乱想了一阵,回过神来才发现雪姑姑一直紧紧盯着自己。
    “姑姑有话直说。”见雪姑姑此时尚算清醒,秦诺也就抓紧这么会儿工夫,能得些机会便是些机会。
    “我知道你们身份贵重。”雪姑姑眯着眼将秦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他是更在意你,还是更在意自己的宏图大业?”
    秦诺微微皱了眉,看向雪姑姑的目光带了些慎重。
    “你们这些人就是累,一句话拐三个弯儿,就算是穿金戴银,吞金咽玉,又有什么趣儿?”
    秦诺微微一笑:“穿金戴银,吞金咽玉虽然没什么趣儿,却也没那么不有趣儿,只消是凭着良心,凭着本事得来的,又有什么累的呢?只管享受就是了。”秦诺说罢顿了顿,待雪姑姑看着她的目光重新锐利起来,才接着道:“世上人人都有烦恼,身份地位,家况处境不同,自然也各有各的道理,更无从感同身受,只能是冷暖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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