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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一灿心底的怒气突然就烧了起来,她几步逼近这个男人,一眼看见他脖子上的蓝色挂绳,顺着挂绳掠见了他胸牌上那个熟悉的校徽。
    她嘴角划过一道冷弧,声音讽刺:“原来是八中的教练啊,下次你们黄校长来我家拜访的时候,我一定好好问问他招教练的标准是什么?是不是以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种族歧视为标准?CBA也有很多外援,你刚才这番观点真应该发到网上。”
    说完苏一灿轻蔑地扫了眼他的手套转过身,秦刚莫名其妙地盯着她问了句:“你谁啊你?”
    苏一灿轻笑道:“你爸爸都不认识了?”
    秦刚才骂了句:“你他妈……”
    忽然从休息室的过道冲出一群大男孩站在苏一灿面前满脸煞气地盯着秦刚,苏一灿看着面前的赵琦一行人,愣了下,而后缓缓转过身面向秦刚,漫不经心地开了口:“你说谁妈?”
    她双手抱胸,身形修长,五官冷艳,而她的身后是一群人高马大的热火少年,秦刚看了他们一眼,啐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过道上,苏一灿才转过身看着这群人,低声问了句:“刚才八中教练的话都听见了?”
    事实情况是,岑莳刚离开,他们就跟了出来,本来也都是想出来了解处理结果,没想到会碰到这样的情况,何礼沐用手拦了下,大家都停在拐弯处没走出来,自然也都听见了可能会被禁赛的结果,此时纷纷低下头一言不发。
    苏一灿叹了声:“你们教练不容易。”
    她只说了这一句便没再多说什么了,该说的岑莳刚才都说了,她见苗英音眼睛都红了,拍了拍他:“行了,换好衣服都回去休息吧。”
    说完苏一灿便走回了内场,一群小子再次回到更衣间,不知道谁突然冒了句:“我找到岑教练原来的比赛视频了。”
    一群人赤着上身顿时全围了过去,休息室里再次空前得安静,只有手机里发出的声音,岑莳没有过于夸张的肌肉,没有宽大的身躯,193的个头在职业赛身高中也并不突出,但只要他动起来后,他的打法、身段、技巧、配合像水一样流畅,无论是中场附近的急停跳投,还是花式过人后的三分远射,甚至那自信地回眸一笑,无一例外演绎着一个强者对于赛事的把控能力。
    于是那句“你打过NBA有什么用?下面都是一群不中用的”的话像重锤一样砸在每个人的心脏上,久久挥之不去。
    ……
    苏一灿回到场内后,梁主任和丁组长还在和主办方交涉,但听江崇的意思基本上结果已经确定了,由于是二中这边先动的手,并且是宁市举办高中联赛以来第一次出现如此恶劣的群体斗殴事件,所以二中这次秋季赛被勒令退赛,取消前面几场比赛的成绩,北中那边参与打架的队员也取消了接下来的参赛资格,处理结果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苏一灿在场中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岑莳的身影,打电话给他,他也不接,于是她顺着体育馆一路往外找,踏上回廊时突然有人喊了她一声:“苏一灿。”
    她闻声回过头,随即愣了下:“潘,潘教练?”
    说着一头短发的潘教练笑着朝她大步走来:“真是你啊?刚才看了你一路都没敢认你。”
    苏一灿有些动容地回望着她,潘蓉是当初她在省队的主教练,那时她三十几岁,向来以严厉凶狠著称,对她们这些小丫头丝毫不松懈,可到底岁月变迁,再次见到潘教练,她头上也有了些白丝,如果不是刚才她出声,苏一灿也有些认不出她了。
    潘教练一直瞧着她,似乎有些激动的样子:“你今天来这里是?”
    纵使苏一灿现在已经是很多学生的老师了,可面对当年的主教练,依然有些拘谨,双手放在身前回道:“学校篮球队来打比赛,我过来看看的。”
    潘教练点点头:“是的,我听说了,你回去教体育了。”
    “您呢?今天也有比赛?”
    “我受邀过来当裁判,顺便看看有没有好苗子,现在小丫头没你们那时候能吃苦了,对了,你爸爸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苏一灿笑了笑。
    一个是曾经最看好的运动员,一个是曾经最敬重的主教练,多年后两人再次在市体馆巧遇,内心百感交集却又一时相对无言。
    直到有人在远处喊了声:“潘老师,差不多了。”
    潘教练朝那人点点头,然后拉着苏一灿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对她说:“找个时间回去看看吧,我有些事想找你谈谈。”
    苏一灿的手被潘教练握在掌心,这个她曾经听见名字就害怕的存在,如今却像个久违的亲人,蔼然可亲地对她笑道:“回你的老家来看看,看看现在的孩子们,这次不许放我鸽子。”
    苏一灿垂着视线,当听到“老家”两个字时,鼻尖酸涩,一种无法言喻的情怀涌入心中紧紧纠缠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潘教练走后,她站在原地出神地望着她的身影,她没有原来挺拔了,也似乎老了许多,她的出现让苏一灿意识到很多年了,她一直没有回去过。
    突然一声极轻地“啪嗒”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过头去,看见台阶下的石凳子上正坐着个人,嘴里叼着烟,单手摆弄着一个金属扣环,而那金属撞击的声音正是出自他的手中。
    苏一灿找了他一整个场馆,没想到他跑来这里抽烟了,并且不知道坐那多久了,一颗修剪圆润的海桐树挡着,她差点没看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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