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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歌舞伎町救回的男人——步帘衣(16)

    伊集院把他从歌舞伎町救回的那个晚上,将昏迷的他带去医院检查过,既然今天是复查,那必定也是同一家医院。
    不知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原点这种说法就很有时代感。如果这家私立医院没有重建过,从伊集院发迹至今,应该确实是些淳古建筑了?
    为午餐便当做准备,风早婆婆将肉预先调味腌制,慈郎挽起衣袖,帮忙清洗蔬菜。
    忽然听风早婆婆敏锐笑问:慈郎君好像心情很不错呢。
    啊,慈郎不太好意思承认,含糊地应了一声,笨拙地转移话题问起,那个,风早婆婆,伊集院刚才问我温泉旅馆的事,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
    风早婆婆勾着嘴角,并不拆穿他,也没追问,顺着解释道:少爷几乎全年无休,圣诞节前,才会抽出两三天假期,到轻井泽的温泉旅馆休息。这是少爷的习惯。
    原来如此。
    想到昨天收到那封圣诞日程已确认的邮件,那这根本是不管他觉得温泉旅馆好不好,事实上就已经决定要去了啊,慈郎哭笑不得。
    而且,圣诞节前的话,今天是20号,那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虽然他不会有反对意见,他是有作为随行抱枕的觉悟的。但伊集院这种作风就是很任性妄为。慈郎无奈地想。
    风早婆婆关切道:慈郎君有什么担忧吗?
    没有,慈郎摇头笑了笑,随口问起,伊集院是很喜欢那里吗?
    这回倒是换风早婆婆语焉不详了,暧昧道:嘛~
    她没有详细解释,慈郎也没有追问。
    上午,风早婆婆将维持这栋别墅日常运行的补给流程给慈郎理了一遍。
    像是伊集院偏好的各类高级食材该由哪家供应商送上门,主卧床品是由某外国品牌每半年全套更换,以及隔多少天该检查别墅备用电源之类,说起来怪细碎的,但有风早婆婆整理出的分类表格,倒也一目了然。
    这栋别墅,虽说面积没有那么夸张,伊集院的生活方式也不算浮夸,与其说奢侈,不如说日常要求极度精细,追求舒适,这样日常运行起来也不是小数目。
    和伊集院天渊般的贫富差距,慈郎都快要习以为常了,看着价目表,他想的竟是,这大概就相当于名品猫非高级猫窝不睡吧。
    打住,慈郎告诫自己不要再进行这个妄想。
    快十点时,风早婆婆利落地做好了午餐便当,一边通知保镖安排车子,一边嘱咐慈郎穿上厚外套,准备去医院。
    慈郎穿的是早上伊集院拿给他的旧衣服,说是旧衣服,实际上这件青灰色的呢外套看着如同商场新衣,伊集院说这是在霞关任职的第一年冬天,为契合官场氛围,用工资买的古板款式。
    这让慈郎想起自己大学毕业入职公司时,为了不在人人穿名牌的一流公司显得突兀,不得不省吃俭用,还跑去书店研究流行杂志,几乎用上了考大学时的苦读功夫,才狠心给自己买了几件可以多季节搭配的名牌经典款。
    没想到伊集院这样的财团少爷也有类似经历,虽然真论起来是大不相同。
    这确实是件完全不花哨的呢外套,颜色是稳重的青灰,扣子也是规规矩矩的四眼圆扣,左袖肘部有块米粒大小的烫痕,伊集院说是那时连夜加班,去休息区吹风醒神时,身旁抽烟的同事不小心烫到的。
    慈郎并不觉得它古板,它穿上去不厚重又足够温暖,是件很好的外套。
    而且是伊集院用第一份工作的工资买的,很有意义,不然伊集院也不会把有烫痕的外套留着吧?伊集院这样大方地借给自己穿,慈郎决定小心使用,绝不弄坏它。
    等在大门外的车,是慈郎没见过的一辆白色保时捷,不是那辆夸张的劳斯莱斯,让他松了口气。虽然没有挑剔的资格,但不论怎么说那辆幻影都太引人注目了。
    乘车时,慈郎还是有些不安,努力没有表现出来。他不知道风早婆婆是真的没察觉,还是温柔地假装没有察觉,不论如何,慈郎都很感谢。
    普通人接触到的私立医院,大多是随处可见的私立专科小诊所,如眼科诊所、皮肤科诊所、肠胃科诊所等,规模小但很便利。
    眼前的伊集院私立医院,显然是大型综合医院,无论是电子化流程,还是高端配置的崭新建筑群,都与慈郎想的淳古建筑毫无关联。
    听了慈郎的话,风早婆婆失笑:做医院的,怎么可能使用淳古建筑呢?细菌都不知道藏了多少。当然是推翻重建过。
    仔细想确实是这样,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却没想到,慈郎有些惭愧。
    风早婆婆说,早期医院唯一保留下来的,是外科住院部的草坡。
    慈郎认真听风早婆婆的介绍,此时他们在院内人员的带领下,前往复查的科室。
    路上有医护人员经过,年轻些的就只是路过,但有位身后跟了好几个实习医生的中年医生,边走边骂地匆匆走过时,竟特地折返,对风早婆婆深深鞠躬,尊敬道:风早院长,久未见面。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刚才被骂得直缩头的实习医生们都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风早婆婆嘴角只是微勾,清淡道:山田君升任主任了?名至实归,恭喜。我早已不是院长,今日只是奉少爷的命令陪人复查,不必劳烦。
    听说是伊集院和臣的命令,山田主任猛然看向风早身边的男人,受他影响,那些实习医生也都向慈郎看来。
    慈郎被这些陌生人突然注目,表面依然镇定,心脏却狂跳。
    尤其是一个实习医生自以为小声地跟身边人八卦:大美男诶,总觉得在电视上看到过,是明星吗?你认不认识?
    也许会被认出来的惊恐,在刹那间席卷了慈郎。
    风早不悦地清了清嗓子。
    抱歉,打扰您办事了山田主任立刻理解了她的意思,再次深深鞠躬,请风早桑替在下向院长大人转达问候。
    风早微微颔首:嗯。
    山田主任被实习医生们簇拥着离去。
    风早婆婆担忧地看向慈郎:没事吧?
    慈郎勉强自己笑了笑:没事。
    接下来的检查,非常顺利,因为是伊集院的预约,没有任何检查需要等待,涉及科室全都为慈郎空出了人手。
    这让慈郎非常过意不去,尽力配合医生,不耽误他们太多时间。
    最后一项检查时,风早婆婆照顾脸皮薄的慈郎,只让院内人员带着慈郎进了科室,没有跟随。
    没想到伊集院真的安排了专科检查,慈郎有点崩溃。
    但他心底,其实清楚自己对于反应的心理状态不太正常,所以到底是没说出拒绝的话。
    为慈郎检查的是位老年医生,很专业,而且相当了解普通人走进这个科室的羞耻心,慈郎一开始有些不自在,在医生的氛围调动下,不知不觉就接受了这是正常检查的正确认识。
    检查结果,从器官功能上来讲,并无问题。
    那么,望月君自我感觉如何?医生像寻常聊天一般,带着宽慰的态度询问道,如果本身并没有感觉不佳,就算与听说的一般情况不一样,那也是正常的。
    慈郎仔细想想,他并不在意什么感觉。
    他看向医生,头发花白的老年医生,是随时准备倾听的宽容态度,眼神还带着鼓励。
    慈郎不禁将此刻内心的想法轻声说出:有没有办法,让反应,不再出现?吃有副作用的药也无所谓。我不想再有,也不需要。
    话说出口,他自己都面露错愕,慌道:我不是
    老年医生也明显一愣,随后温和拒绝道:抱歉,望月君。今天为你检查,是院长为了确认你的健康下达的命令。所以,无论是身为医生,还是身为院长部下,我都不能告诉你自我伤害的方法。
    自我伤害吗?
    他真是病了。
    发现问题就是治疗的开始,老年医生乐观地鼓励道,会好的。
    走出科室时,受到医生的影响,慈郎已经恢复了情绪。
    检查全部结束,正好到了午餐时间,风早婆婆带着便当,饶有兴致地带慈郎到外科住院部的草坡。
    走出住院部后门,就让人明白为什么这处草坡会被保留至今,宽阔的草坡可供病人散步,两侧分散着六株老松树,树冠巨大,想必种植年月悠久,而且难得姿态俊逸,松树又是长寿的象征,很是珍贵。
    风早婆婆和慈郎在长椅上坐下,享用便当。
    草坡上散步的病人不多,实际上整间医院都没有普通医院那种过度拥挤感,造成这种结果的,自然是与一流医疗资源匹配的一流价格。
    不刺眼却也不温暖的阳光照在草坡上,将绿意照得更鲜亮,在冬天显得尤为可贵。
    天气不错,风早婆婆感怀地看着草坡,以前忙昏头的时候,常在这抽烟呢。
    慈郎一口饭团差点呛了嗓子。
    风早婆婆和抽烟这个词,怎么想都不搭,慈郎怎么都想象不出这位总穿和服,优雅利落的老夫人抽烟的样子。
    见慈郎这么惊讶,风早婆婆掩嘴笑道:这么惊讶吗,工作累了抽根烟很正常,他们伊集院家啊,给的工资高,压榨得也很狠,尤其刚入院的年轻医生,每年都有忙到崩溃辞职的,回去给你看照片。
    还有照片?
    慈郎期待点头:请务必。
    风早婆婆失笑。
    此时,慈郎注意到,一个高大男医生,向这边走来。
    风早婆婆放下便当盒,站起来面对来人,有意无意把慈郎挡在了身后。
    等男医生走到眼前,她才微微颔首,称呼对方:伊集院真一郎院长。
    是伊集院的兄长?
    慈郎也赶紧站起来,虽然在伊集院大宅有一面之缘,但慈郎当时过分紧张,并没有留下印象。
    听说您带客人在这里,特来问候。午安,风早桑。伊集院真一郎冷淡地打着招呼,并看向慈郎。
    慈郎学风早婆婆颔首,礼貌道:你好,伊集院真一郎先生。
    眼前人是伊集院的兄长,与伊集院的面容确实有两分相似。这位兄长的五官更刚健,在普通人中属于眉目深邃的类型,但还是不如伊集院。虽也是位俊朗男士,感觉上就没有伊集院那种慑人的魅力。
    语气冷淡这点,兄弟也相像。伊集院真一郎的声音更低沉厚重,听他说话像是能感到胸腔共振。如果说伊集院的声线,具有让人不自觉沉迷的磁性,这位兄长的声线,就好像磁性过头了。
    从外观来看,要说伊集院真一郎哪里比伊集院和臣强的话,那就是身高。
    这位兄长目测比伊集院还要高一点。
    难道伊集院家有混血基因吗。
    伊集院真一郎看看慈郎,视线停留片刻,对风早说:和臣怎么让客人穿几年前的旧衣服。
    风早婆婆不在意道:男孩子们关系融洽,随他们高兴吧。
    您真是一如既往地溺爱和臣,伊集院真一郎听不出情绪地平板道。
    风早婆婆标准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伊集院真一郎又看向慈郎,平淡道:和臣受你照顾了。
    哪里,慈郎不自在地回答,我才是对伊集院多有麻烦。
    伊集院真一郎没有按社交辞令谦虚,而是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风早敏锐地看他一眼,但这位兄长大人紧接着就告辞了。
    他们兄弟关系变好了吗?
    慈郎轻声道出疑惑。
    之前听风早婆婆所说,这位兄长大人一直以来都对伊集院抱有竞争敌意。
    可刚才这位兄长大人一口一个和臣,还站在兄长的立场说起衣服的事,尤其是他看了几眼就认出了这是伊集院的旧衣服,这些难道不是兄弟关系融洽的表现?
    风早婆婆竟然面露不屑,想说什么,却忍了一下,最后只淡然道:失败者一厢情愿的自我安慰罢了。
    这话,也够毫不留情的了。
    慈郎都不敢想她原本想说的是什么。
    如果伊集院兄弟间的关系,就像风早婆婆认为的那样恶劣,那这位兄长刚才的表现,用一厢情愿来形容真是恰当到残忍。
    慈郎完全看不懂这个人。
    真一郎,是个一听即知是长子的名字。想必一出生,就承载着父母的殷切期望。
    想到伊集院,慈郎觉得,人生真是各有各的艰难之处。
    风早婆婆说起过往的院内趣事,氛围又轻松起来。
    话题不知不觉就转到了院内派系构成,因为伊集院本家代代入读东大医学院,在有心经营下,院内大多数医生都是东大出身。
    近些年虽有阪大、京大出身的精英从别家医院跳槽过来,却也只是寥寥个例,没有形成气候,院内还是东大系独领风骚,这也是伊集院私立医院的招牌之一。
    而伊集院私立医院,本身就是伊集院财团的招牌。
    慈郎虽然认真听着,心态却像是在听长辈说逸闻,毕竟他不觉得这些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仅有的担忧也只是对伊集院个人,完全没察觉有些内容根本不是能说给外人听的。
    下午回到别墅,保镖报告说有重要人物送来一个礼盒。
    礼盒署名是森山要一。
    风早婆婆显然对此人没什么好感,她这样玲珑的人物,看到礼盒署名时竟面露不悦。
    她将礼盒打开,慈郎看到一对很有异国情调的蓝色酒杯,附有国际宝石鉴定书,想必价格不菲。
    于是慈郎不免好奇:森山要一,是哪位?
    是少爷在霞关任职时,时任的厚生劳动省大臣,风早婆婆不以为然地解答,示意慈郎跟上自己,抱着礼盒率先向楼上走去,并且辛辣点评道,能力手腕都算不差,不过么,一把年纪了,还是个管不住裤子的下流男人。
    厚生劳动省大臣?
    慈郎难掩错愕。
    对他这样的平民来说,掌管国家医疗卫生和社会保障这两项重大事务的内阁大臣,是只能在电视中看到的政坛巨物。
    如此大佬,竟被风早婆婆毫不客气地点评为下流男人,以风早婆婆的人品来看,这点评不会是空穴来风。
    只是,下流和男人这个熟悉的词语组合,尽管并不是指向自己,还是让慈郎浑身不自在,他努力不去想前女友说过的那些话,转而思考,森山要一,这位伊集院的前任上司,为什么给伊集院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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