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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德堡变奏曲——眠琴柳岸(25)

    他知道,如果顾恺和他交往,一定会很快就厌弃他。
    鼻尖似乎又闻到了那股雪松味,裴温猛然回头,看到一株雪松。
    是他家窗外的那棵。
    高大,挺拔,沉稳,冷静就像顾恺给他的感受。
    顾恺裴温望着那株雪松,无声地念出这个名字。
    刚刚在车上就要掉出来的眼泪,在没人看到的黑暗中,终于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他想到自己刚才吼了顾恺。
    顾恺对他那么好,他还吼了顾恺,他为什么会吼顾恺呢?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强烈的自责感与罪恶感淹没了他,他感觉自己是个罪人。
    心口钝钝地痛了起来。
    那是很熟悉的疼痛,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每一天,这种疼痛都如影随形地跟着他,总是不期然地出现,没有任何征兆。以至于裴温有时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心脏病,否则怎么会那么痛呢?
    雪松下突然出现一个黑色的人影。
    那道人影冷漠地立在那里,阴沉地望着他,似乎随时会扑过来将裴温撕碎。
    裴温瞳孔一缩,头皮猛地炸开,背后冒出冷汗。
    然而定睛一看,那道人影又不见了,像是从未存在过。
    裴温惊恐地微微战栗起来。
    幻觉,幻觉,都是幻觉他告诉自己,企图用理智去压倒莫须有的恐惧。
    但他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奔跑起来。
    裴温冲进单元楼里,电梯内短暂的一分钟在此刻漫长得像他已经死过一遭。
    他靠在电梯角落里,瞳孔发颤,注视着周遭的一切。
    那个黑影,他还在,他还在,还在注视着自己。
    这个认知让裴温忍不住攥紧了拳。
    叮!
    楼层到了,电梯门沉默地打开。
    裴温冲出去,慌里慌张地打开自己家的门,并在进屋后迅速关门。
    啪!
    客厅的灯开了。
    明亮惨白的灯光瞬间驱散所有黑暗,裴温却并没有放松,他紧张地搜寻过房间每一个角落。
    确定没有黑影存在时,他脱力地靠在门上,而后整个人顺着门板滑下去。
    裴温跪倒在地,眼泪汹涌而出。
    一滴又一滴,啪嗒,啪嗒,落在干净的地板,留下一个又一个圆圆的水痕。
    房间内很安静,静谧得悄无人息,但窗外的小区很喧闹,充满了人世间生活的欢快气息。
    不过那些欢快都与他无关。
    他侧倒在地上,瘦弱的身体蜷缩起来,苍白的脸上挂着泪痕。
    他知道自己该吃药了,吃药之后会好一些,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他的情绪会抽离出来,变得像一个陌生人,冷冷地注视着自己,注视着他人。
    可他不想动。
    应该说,他不能动。
    他的身体僵硬沉重得像一块木头,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他只想待在这里,直到地老天荒。
    如果明天不会到来,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裴温发病了,唉。感谢在20210114 21:00:45~20210115 20:23: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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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五章
    表白被拒的顾恺很烦躁,还很郁闷,以至回家后抓住巴赫狠狠.撸了几把,差点把巴赫的毛给撸秃了。
    愤怒的巴赫恨不得挠人,才逃出某人的毒手,隔着半个房间与顾恺对峙。
    顾恺捉了几次都没捉到,指着那肥猫怒道:他不要我,你也不要我了。
    你有点面对金主爸爸的自觉好不好,看看你这一身肥肉反思一下,是谁给你吃,给你穿,给你遮风挡雨?
    巴赫不屑地蹲下身,懒得搭理他,侧耳听了听窗外的动静。
    哗啦啦的秋雨落下来了。
    下雨了。顾恺望向窗外。
    一场秋雨一场寒,天气转凉,裴温肺部留下了病根,可得注意保暖,千万别着凉
    顾恺一皱眉,怎么又想到他了?
    甩甩脑袋,顾恺吐出一口气,揉着脸振作精神,自言自语道:不就是表白被拒吗,这有什么,小事而已。
    嗯,今晚允许自己不工作,早点休息调整状态,明天又是一条好汉。
    被拒绝了就不过日子了吗?
    不过裴温当时为什么哭,明明被拒绝的是自己,要哭也是自己哭好吧?
    难道裴温有什么伤心事?
    算了,人家都给你发好人卡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就算他真有什么伤心事,估计也不是自己能解决的。
    自说自话地安慰自己半天。
    末了,顾恺无奈地翘起唇角,苦笑一声,不再执着于那不知好歹的肥猫,向后一步,躺倒在宽大柔软的沙发上,自嘲道:
    真可怜。
    他真的很不甘心。
    但人生总是有些遗憾的,顾恺再次叹气。
    东城区,裴温家。
    裴温已经没跪在地上了,他坐在沙发上,脸上是干掉的泪痕。
    他没有看时间,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是眼睛开始发痛干涩,好像哭不太出来了。
    有时裴温觉得自己的眼泪很奇怪,它总是不受控制地掉落,大多数时候裴温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难过。
    他只是觉得压抑,悲伤,绝望种种负面情绪像潮水一样吞没自己,没有任何理由的。
    他犹如一个溺水之人,在浪花里扑腾挣扎,却是徒劳,不过是被吞没得更深了。
    裴温转过脸,望向窗外那株雪松。
    夜色中的雪松静默依旧,只是在秋风中微微摇动枝叶。
    顾恺。
    裴温在心底又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已经不喜欢顾恺了。
    甚至,他已经不喜欢话剧了。那个他不惜违抗母亲的命令,也必须要读的专业,那个他坚持了七年的事业。
    他感觉自己什么都不爱了,生命是一片虚无,没有任何值得期待的东西。
    在裴温左手边,是一个白色的小药瓶,上面帖着蓝色包装纸。
    那里面是药,却不是医生为他开的治疗抑郁症的药物。
    而是能要他命的药物。
    裴温已经忘了自己最初是在哪里看到这种药物可以致死的了,大脑已经停止运转,像个生锈的铁锤,稍一思考,脑子就一抽一抽的痛。
    那是某种化学试剂,市面上很容易买到,但除了化学专业人才,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作用。
    多年致力于弄死自己的裴温显然知道,10g就能药倒一头牛了。
    他沉默地拧开药瓶,一股刺鼻的气味散发出来。
    裴温记得自己以前跟人吐槽:就没有好闻一点的吗?
    那人回答:毒药没有好闻的。
    啊,也是,裴温倒出一点药片,正准备吃下时,又望了望那株雪松。
    如果他死了,顾恺会难过吗?
    如果他死了,会有人为他难过吗?会有人为他流泪吗?
    会有人记得他吗?
    他突然从麻木的心脏里感受到了极致的悲伤。
    他开始害怕了。
    他不想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生物的求生本能,或许是因为他还有眷恋,但他不想死。
    可是他好痛苦啊。
    裴温放下药,低头哭起来。
    我失恋了。顾恺对电话那头的人说。
    朱少徽懵了一下:你什么时候恋的?
    这话有点扎心,顾恺无语凝噎,丧气道,好吧,还没恋就失了。
    朱少徽静默两秒,问:兄弟去江州找你?
    以往顾恺失恋,朱少徽都会陪他去浪一浪比如通宵打游戏来发泄失恋的悲伤。
    这已经成为两人之间的习惯。
    顾恺皱皱眉:你女神呢?
    女神好好地在家啊。朱少徽顿了顿,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也不能太重色轻友嘛,想当初我追到女神,你没少出力。
    现在你失恋,兄弟怎么也得安慰下,毕竟你之前找我帮忙,我都没帮上。
    顾恺没去嘲讽他,沉默了下,点头:行,那你来吧。
    朱少徽爽快答应,随即又问:就是上回你跟我说的那个吧?
    嗯。
    这才几天啊,当时我刚想给你出招,你不就兴奋地说他来找你了么?我看你的说法,他对你也是有意思的啊,怎么这么快就黄了,啥原因?
    顾恺捏了捏眉心,只觉得朱少徽每个字都在往自己心窝上戳。
    不知道,他没说,给我发了张好人卡。
    朱少徽:好人卡,这个
    想嘲笑我啊?
    咳,不是,我就是觉得说不定你之前觉得人家对你有好感,只是你的错觉呢。
    不然好端端地为什么发好人卡?
    顾恺皱起眉,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你们到底发生了啥,你跟我说说,兄弟帮你出主意。
    顾恺虽然并不相信朱少徽能出什么主意,但和朱少徽说一遍,也可以排解他的情绪。
    有些事情说出来,总比自己闷着要好。
    顾凯当即便把这几天的事情,对朱少徽说了一遍。
    朱少徽听完,疑惑道:你是说,他当天接了个电话后态度就转变了?那肯定是电话有问题啊,你没去问问打电话的说了什么?
    我问了,她没说什么特别的,就是庆贺自己父母终于离婚了。
    庆贺父母离婚,这朱少徽没法理解,认真思考道,那他会不会是对婚姻有什么阴影,被勾起来了?
    顾恺道:应该是有,他父母在他初中的时候离婚了。
    兴许正是因为这样,让他对亲密关系产生了恐惧心理,为了避免自己受到伤害,才回避你的。
    顾恺想了想,当时他没想这么深,现在一分析还挺有道理的。
    于是转头就给裴温发信息。
    但没发出去。
    屏幕上闪现出一行小字:您还不是对方朋友,请先添加对方好友。
    兜头一盆冷水,泼得顾恺透心凉。
    顾恺盯着那一行字,良久,扯了扯唇角:
    不用分析了。
    算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抑郁症患者说的每一句我不想活了,其实都是我不想死,救救我。如果大家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自动翻译一下,可能会更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希望大家能对他们多一点理解吧,这也是我写这篇文的初衷。
    我更希望用作品本身来传达我的意思,所以不想在作话多说,就酱,希望大家能喜欢这篇文!
    第四十六章
    借了如今这交通工具的便利,朱少徽没多久,便跨越大半个中国,来到了江州。
    国庆期间,客人不少,加上还没招到新员工,顾恺难得忙碌起来,竟没什么时间招待朱少徽。
    本是来帮顾恺排遣悲伤的朱少徽,就这么被拉了壮丁,给七重珠宝义务打工。
    朱少徽磨牙,想撂挑子不干,回去找自己女神,又担心顾恺一个人难受,只好捏着鼻子认真干活。
    他嘴皮子利索,虽然对珠宝了解不多,但舌灿莲花,吹得天花乱坠,为七重珠宝营业额的上升,作出了卓越贡献。
    要不是这家伙工资太高,顾恺开不起,真想招朱少徽当自己的员工。
    忙过这一阵儿,顾恺终于有时间休息,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和朱少徽窝在家打游戏。
    顾恺上学的时候经常打游戏,但自从上班以来,打游戏的时间就变少了。
    于是技术也逐渐下滑,让朱少徽十分嫌弃。
    不打游戏的时候,两个人躺在沙发上聊天吹牛,互揭对方黑历史。
    末了,朱少徽突然问了一句:你那个,真不打算继续争取一把了?
    顾恺叼着烟吸了一口,闻言眯眯眼,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在烟雾袅袅中说:
    不是我想不想争取的问题,是他根本不给我机会。
    朱少徽翻了个白眼:你忘了我是怎么舔到,不,追到我女神的吗?
    当初她对我,那叫一个不屑一顾,根本看都不带多看一眼的,还言之凿凿地说,绝对不会喜欢我。
    你看看现在,不还是成了我老婆?
    说到这里,朱少徽就得意洋洋。
    他老婆当年是法学院的院花,追求者无数,最后被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娶到手,这件事朱少徽可以吹一辈子。
    顾恺睨他一眼,谁能跟你比啊,我长这么大没见过几个你这么舔狗的。
    朱少徽:舔狗怎么了,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顾恺歪着头,又吸了口烟:我又不是你,他也不是你女神,情况不一样。
    朱少徽盯他半晌,突然道:你没发现,你最近抽烟有点多吗?
    顾恺烟瘾不重,只有在心情烦躁的时候,才会抽一点。
    顾恺看了眼香烟上一点火光,那也没你以前多。
    你都说是以前了,朱少徽骄傲道,现在,我在我老婆的监督下,已经把烟戒了!
    顾恺无语凝噎,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骄傲什么。
    他拿出烟盒,从里面取出一根,在朱少徽面前晃了晃。
    熟悉的香烟味瞬间飘进朱少徽鼻子里,他眼睛顿时就直了,眼珠追着那根烟,随顾恺的手转动。
    想抽么?我不告诉你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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