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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二人第一次留宿山野,宁桓闻言,于是点了点头。
    林子的不远处是一条流淌的小溪,宁桓挽起了裤脚走到了溪边。溪水堪堪过了他的膝盖,在月色下隐隐绰绰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绿光。溪水很凉,冰冷的宛若常年不见日光的深井,若不是方才看到小溪中有细细小小的黑影在水中游动,宁桓也不会下水。水底的石子也显得格外的硌脚,这些日子宁桓倒练成一手徒手抓鱼的本事,他瞄准了水中的黑影,手一伸,往溪水中猛地探了过去……
    宁桓微微瞪大了眼眸,阴森森的白色头骨在他手中闪烁着幽绿的光芒,月光下腐蚀殆尽的空洞眼眶正对着宁桓。宁桓一怔,急忙将手中的头骨扔了出去。溪水中粼粼的绿光仍在闪烁,脚下的石子似乎也在泛着寒气,宁桓踉跄了一步,几乎连滚带地上了岸。
    “怎么了?”肃冼正在生火,瞧见宁桓一脸慌乱的模样,拧着眉不解地问道。
    “那……那溪水底下全是骷髅。”宁桓指着不远处的小溪,喘得几乎上气不接下气。
    肃冼微微一愣,缄默了半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他脸色微变,回道:“这里不对劲,你记不记得赵婉娘曾今说过,他们去佘人镇的路上出了事。”
    第103章
    宁桓紧抿着唇,忐忑地望了眼周围:“那……那咱们接下来该去哪儿?”他话未说完,脸上的表情蓦然僵住了,葱郁的草木后边探出了张陌生的人脸,一身空荡荡的破旧布衣,干瘪地宛如一具直立的骷髅,晦暗的月色下闪着幽光的鬼眼正阴毒地注视着二人,它见宁桓望了过来,苍白发青的脸上竟扯出了一抹诡异的笑,一晃在树丛间消失了。
    “怎么了?”肃冼蹙着眉问道。
    “方才那……那里有东西。”宁桓的手僵硬地指了指肃冼的身后,磕磕绊绊地回答道。
    肃冼转过身,目光顺着宁桓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树丛间早已是空无一物。“方才那里有鬼,在看着咱们,它……它还冲着我笑!”宁桓不安地拧着眉说道。
    肃冼闻言,眸底快速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他看向宁桓,复又问道:“你方才说那溪里全是人骨?”宁桓一愣,兀地回想起方才溪水中的情景,艰难地咽下了口唾沫,点了点头。
    肃冼缓缓敛起了眉,沉声说道:“看来这是个聚尸之地,咱们得快些离开。”宁桓闻言,忙点了点头。
    二人重新上了路。墨色的夜幕,稀薄的月光透过叠叠的树枝叶漏了下,泥土泛着潮湿的土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兜兜转转了快一柱香的功夫,转眼二人又回到了出发的地儿。闪烁着火星子的木堆就在不远处,此时料是宁桓也觉察到了不对劲,他微抿着唇,干巴巴地问道:“咱们这是又回来了?”肃冼没作声。山林寂静,只听见二人的微喘的呼吸声回荡在周围。
    肃冼的神情微微一凛,月色在他白俊的面庞上浅浅地留下了一层银光,他看向宁桓回道:“是鬼打墙。”他低垂着眼眸,漆黑的瞳仁环视着周围,冷静地如一只在暗色中蛰伏猎食的山猫。“嘘——”他朝着宁桓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宁桓舔了舔干涩的唇,僵直地站在肃冼身侧大气也不敢出。
    肃冼从袖口处掏出了一张黄符,他口中默念着决,黄符缓缓地悬于空中,幽蓝色的火苗将符表面吞噬,瞬时耀目的光照亮了周围。在那簇火光的映照下,远处的枝杈上正攀附着一个鬼影,它干瘪的身躯紧紧蜷缩在一起,仿佛一只皱巴巴的猴子倒挂在了树枝上。青白狞笑的脸正是宁桓方才见过的那张鬼脸,他怨毒的双目正死死盯着二人,似乎并不知晓这底下发生的一切。
    肃冼的眸底掠过了一闪而逝的冷意,袖刀带着疾风从肃冼的飞出,刹那间林中传来了一声凄惨的怪叫,“哗啦——”紧随着一声落水的声儿,树上的鬼影彻底不见了。
    宁桓从肃冼身后探出了半个脑袋,他望着空荡荡的枝桠,小声问道:“那鬼是不是跑回水里了?”
    肃冼点了点头,他无奈地回眸瞅了一眼正扒着他衣袖不松手的宁桓:“约莫是你方才去溪边时跟着你一同上来了。”
    宁桓讪讪地一笑,眼神心虚地忽闪向了一处:“不……不是着急赶路嘛。”他推了推肃冼的胳膊,“走了走了,别在此继续耽搁了。”
    肃冼不满地哼哼了一声,他伸手捏了捏宁桓的脸:“这种地方,别瞎跑,也看看自己是什么体质。”
    “我又不知晓那地方这么邪乎,我若是知晓那底下是这些东西,我才不会下水。”宁桓鼓着腮帮,小声地反驳道。
    “还顶嘴!”肃冼龇了龇牙,揉着宁桓的脸挤成了个尖尖的小鸡嘴儿。
    宁桓支吾了一声,眨巴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半晌,终于乖巧地点了点头:“肃大人说得对,都听肃大人的——”
    二人出了树林一直前走,只见不远处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光。“那是什么?”宁桓好奇地问道。二人朝着火光的方向走去,走近后才发现这是座村落。“这里竟然还有人家?”宁桓诧异地感概道。白墙黑瓦的宅院伫立在青石板两侧,皲裂的墙皮下露出了砖土胚子,村道上空无一人,唯有烛火一两点正透过纸糊的窗棂中在浓郁的暗色中摇曳闪烁。
    “咱们要过去吗?”宁桓抿了抿唇,略有些不安地问道。暂不论前头那条满是人骨的小溪,眼前的村庄着实过于寂静,村道之间闻不见半点鸡鸣犬吠之声,甚至连昆虫的低吟也销匿了。宁桓舔了舔干涩的唇,想了想复又道:“不过咱们来的路上一直人迹罕至,唯有此处有村落还有人烟,赵婉娘会不会在这里等着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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