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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话刘小虎伸手轻轻牵了下林赛玉的手,这已经是最大限度了,四周田里不时有人经过,再亲密了就会被说有伤风化的。
    林赛玉脸一红,道:哪里,我会什么,还不是跟你学的。她现在已经不是很担心自己这异于平常农妇的才能了,因为自从进了京城,已经从刘小虎口中听到许多奇人异事,其中也不乏女子,比如去年轰动朝野的水利工程木兰陂,最初就是治平年间长乐女子钱四娘兴修的,就算太过突出而实在无法自圆其说时,就说某某时刻被神灵附体灵光大开犹如神助云云也可以应付过去。
    种地这件事当然合林赛玉的心意,如今的她身心闷得只想发霉,管它给朝廷种,还是给自己种,只要让她种就是喜事。
    对于这件事刘氏虽不乐意,说毕竟不是在乡下,妇人家怎么能抛头露面,待听到是皇帝要求种的,便立刻不言语了,千叮万嘱林赛玉仔细听好二郎的话,用上心,这不跟在家收拾自己的地,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说的林赛玉与刘小虎都笑了,安慰她皇帝是从不轻易杀人的,说了是一试,种不成也没什么,林赛玉本想高兴地说一句大不了丢官回家,又想刘氏受不得这个刺激,硬生生收住了。
    接下来这一段日子,林赛玉先是派人到十方村取了库房里稻子,接着又开始在市场上转悠,采买各种菜种,刘小虎也四处奔走,寻些新鲜物种,就连苏锦南听到消息,也从南方给他们运来些农作物种子供选,但林赛玉看了基本都是明年chūn暖才能种的,除了水稻以及大棚竟然无物可种,一时间坐在屋子里有些不甘。
    十月中旬刮起一场大风,几乎将站在汴京河边的人chuī得东倒西歪,细细的雨随后飘落下来,一层秋雨一层凉,纵然是穿了夹袄,在这野地里也绕不住要打个寒战,但这并不能影响民众排队求受雇于官府耕种淤田。
    一个小兵卫举着一把伞小跑跟着急行而来的刘小虎,半遮半掩他的官服已经打湿了,走进被风chuī的东倒西歪的棚子,官吏们纷纷起立行礼,刘小虎按住要放下纸笔的书吏,看到已经写了十几张的名字以及田地的亩数。
    还有多少?刘小虎问道。
    回大人,只剩三亩了。书吏还是站起身来,恭敬地回答。
    三亩?不过两天就要被抢完了,因为御史以及众多言论的嘲讽,京中士大夫们纷纷拒绝收购淤田,皇帝丝毫不急,冷笑一声,宣布淤田由官府雇人耕种,也可以直接拍卖给农民,并且承诺当年不收税,一时间京中百姓四起,更有甚者连夜排队求购。
    看了看外边依旧长长地队伍,刘小虎不得不跟官员们商量让他们散了去,消息传出去,外边一片哀叹,更有人闹了起来,一时间有些混乱。
    刘小虎大步而出,试图安抚民众,却见官兵与民众推搡挤到了一片人,顿时哭喊声起,刘小虎摇头跺脚,顺手去搀扶跌在脚边泥地里的一妇人,此人身材消瘦,本就破烂的衣衫又占满了泥,因为淋雨衣裳头发都湿哒哒的,看上十分láng狈。
    大人,大人,求求你,给我几分地,几分地就好。那妇人尚未起身,就看到面前的人身着官服,一时间抓住救命稻糙一般扯着刘小虎的袍子连连叩头哀求。
    刘小虎心内不忍,硬拉她起身,口中道:这位大娘子,本官话没说完,那妇人有些慌乱的抬起头,伸手摸了两下脸上的雨水,露出一张冻得青白的脸,双目相对,二人竟都愣了。
    刘小虎用力眨眨眼,不可置信的道:你,你,玉楼姐姐?
    那妇人闻言,先是一惊随即一喜,继而脸色煞白,啊的一声,用手捂住脸转身狂奔而去。
    第61章为妾事婆媳初过招
    刘家的小院在秋雨的洗刷下,显得格外的gān净,正堂前摆着人送来的两大盆花色朝白暮红的醉芙蓉,雨水打湿乱红一片,林赛玉提着裙子踮着脚快步走上台阶,顾不得跟在身后举着花伞的英儿跑的气喘吁吁。
    渴了,渴了,我先喝水。林赛玉掀开帘子几乎是跳了进去,直奔桌案端起一碗茶就吃,刘氏在一旁看见了忙喊:凉了,喝不得。
    林赛玉早几口下去了,压下去嗓子火辣辣的痛,冲刘氏笑道:还是娘心疼我。
    刘氏脸一拉,拾起chuáng上的鞋面低头做起来,不再看她一眼,这段日子她们婆媳又闹僵了,起因是刘氏趁林赛玉这段日子忙,托街上卖花婆子买了几个使女来,林赛玉逛了一天种粮市回到家,看到屋子站着四个花枝招展的小娘子,哪里能不吓了一跳。
    娘,这是咱们家的亲戚?林赛玉瞪大眼问道。
    刘氏白了她一眼,赶着让那几个娇滴滴的女子叫林赛玉夫人,一面道:咱们家的亲戚都死绝了,哪里挑出这几个俊俏的孩儿。
    那四个女子听了,纷纷涌到林赛玉面前,含羞带笑的唤着夫人,吓得林赛玉忙摆手赶开她们,听刘氏道:家里就英儿一个使唤人,伺候我还忙不过来,我就给你们卖了几个屋里人,进进出出的伺候,省的你一个六品大员的夫人,还挽着袖子洗衣做饭。
    林赛玉听了立刻就塌下嘴,见那几个女子年约十八九,个个眉似柳叶,脸似桃花,眼带风qíng,纤腰丰臀,可见刘氏不亏是高门深户出来的,知道什么样子的女子能讨男人喜欢,又能生养,一时间看的眼疼心堵,想要发火又不敢,不说话又觉得委屈,站在那里心里百味jiāo集。
    幸亏这些日子没白学那些规矩,忍了半晌,展出一个笑脸,道:娘考虑的周道。
    刘氏白了她一眼,心里嘀咕道,用那样的表qíng说出这话真是假的让人起jī皮疙瘩,不过媳妇总算没有当场摔脸子闹,可见还是受调教了,也就不计较林赛玉心口不一,笑着让林赛玉带走了,留下英儿陪她。
    当晚,刘小虎难得回来早,一进屋看到刘氏身边站着的两个似丫鬟又不似丫鬟的陌生女子,也吓了一跳,脱口也问是咱们家亲戚来了?让绷着脸的林赛玉失笑,刘氏没想到儿子这样不解风qíng,瞪了他一眼没说话,那两个女子都是受过调教的,立刻上前给刘小虎解衣换服,吓得刘小虎几步躲开了,笑得林赛玉站在刘氏身后捂着嘴。
    到吃饭时,看到桌子上摆着美酒佳肴,不似往日那般简单清淡,刘氏觉得是媳妇为祝贺刘小虎将要收房里人做的贺喜,心里高兴自然不问,刘小虎觉得娘子这段日子辛苦,当然只得犒劳一下,于是一家人齐欢喜举箸吃饭,一口菜夹到嘴里,刘氏与刘小虎面色都有些难看,但看着林赛玉没有丝毫不妥的细嚼慢咽,二人只得咽了下去。
    娘子果真累了,手艺一夜之间差了这么多,刘小虎感动而又怜惜的看了林赛玉一眼,表决心一般又喝了一大口汤,忍着怪味咽了下去。
    看来媳妇只是会做那些粗食材料,做这些好酒好菜手艺就不行了,刘氏叹了口气,想要鼓励一下,但实在咽不下去眼前明显油放多了的菜,忍了又忍忍无可忍,说道:媳妇,咱们家比不得别人,饭食还是简单些好。
    林赛玉忙站起来,一面抱歉一面让英儿唤厨娘上来,听老夫人吩咐,说的刘氏与刘小虎一愣。
    咱们家请了厨娘?刘小虎问道,一面qiáng忍着没吐出方才吃的,这样的厨娘可留不得,吃久了岂不要死人?
    刘氏看到眼前这个包着头,扎着裙,脸上熏着黑,手上破这口子的女子,竟然认不出是卖的时候最看中的那个小娘子,小娘子一脸委屈的站在原地,几乎要抽抽搭搭的哭起来,让站在刘氏身后的那两人心里念了几声佛,幸亏被派去做饭的不是自己,这样子被男主人看见了,一辈子也没兴趣拉上chuáng。
    媳妇!刘氏哪里不明白林赛玉的把戏,将碗筷重重一摔。
    林赛玉与刘小虎都站了起来,低头请娘息怒。
    娘,你不是说不让媳妇洗衣做饭,娘也没说哪个会做饭,我问了,她说会,我就让她去了,若是错了,娘再吩咐,咱们再换。林赛玉眨着无辜的眼睛说道,一面瞪了那女子一眼,委屈道,这位大姐,你如何哄我?
    刘氏被她这话噎的,张嘴就要挑明让刘小虎收房,刘小虎已经抢先一步,道:娘,你该不是被牙侩骗了?这几个人哪里有半点样子?怪轻狂的,说这话,沉下脸将三人一瞪,道,你们出身何处?可是良民?
    被他这一问,三名女子忙跪下了,抖着不敢说话,刘氏被唬了一跳,她可跟那卖花的婆子说好了,要的是良民家里的清白女孩,莫非这几人真是来路不正?一时间也急了,捶着桌子问,那几个女子倒真是良民身份,只不过打小就出来做女使,如今早已油滑的很,刘氏想要的是一直养在家里,没出过门子的女孩,哪里想要这个,顿时又羞又怒,一叠声的要找那婆子算账,小夫妻俩说了半日的好话,只说是娘关心他们才心乱,那些牙婆rǔ娘的话最不能听云云,刘氏被说的高兴了,又拉着林赛玉把话挑明,说他们刘家如何人丁单薄,这一代又只剩二郎一个,身为刘家媳妇,一定要以香火为重,不许使那女子的小xing吃酸拿醋的,如今二郎也功名加身,你也该上心为他挑几个良妾,又说二郎不许在外寻混账的老婆,二郎与林赛玉均低头称是。
    媳妇,你放心,纵然有几个,也没人越的过你去。刘氏末了,又拉着林赛玉的手安慰道,看林赛玉牵qiáng一笑,说道:我晓得。她似乎也被林赛玉极力掩藏的一丝伤感感染了,心里不自觉的有些酸涩,叹了口气,道:哪个做妇人的,都是这么过来的。
    话虽然这么说明白了,但林赛玉并没在意,该做什么还做什么,而刘小虎一心忙外事,家事丝毫不关心,刘氏左盼右盼也盼不来心念的妾媳,急了跟林赛玉嚷,林赛玉打着哈哈推脱,刘氏便明白了,捶着桌子骂竟被骗了,早知道就是个不知礼的小xing妇人,骂的林赛玉也恼了,瞪大眼火楞楞的扔出一句,娘可是嫌弃我了?不如我回去吧,噎的刘氏半天没说上话来,她可不敢让人戳着脊梁骨说他们刘家嫌弃糟糠之妻,婆媳俩都恼了,见了面谁也不跟谁说话,这几日,林赛玉缓过劲了,开始有事没事的找着她说话,刘氏爱答不理。
    娘,林赛玉叹了口气,坐在刘氏对面,媳妇不把你当外人,不想藏着掖着,面上恭维你,心里骂着你,媳妇只想清清楚楚的在娘跟前伺候,娘不用猜疑媳妇的心思,媳妇也不用捉摸娘的喜怒,媳妇的确是不高兴了,娘怨我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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