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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大人听了连连赞叹,又嘱咐一遍不许给别的县稻种便忙忙的离去了,他要赶着回去给朝廷写奏折,不用提刘小虎治灾病的功劳,单林赛玉让水稻增产就足以让朝廷重视,当然,朱大人更大的目的是能为刘家求来朝廷的嘉奖,当然这有他的一分私心,这样他对刘家提要求就更加有底气了,朱大人所不知道的是,在他奏折送出之前,吴越之地众多关于请求嘉奖刘小虎的奏折雪片般飞向京城,以至于差点淹没了他的奏折,让皇帝错过水稻增加这个更感兴趣的事qíng。
    第45章惊朝堂小刘哥归家
    熙宁八年,十月末的朝堂上热闹非凡,是年二十七岁的皇帝不时的掐掐眉头,看着一旁明显qíng绪不好的丞相王安石,再看吵翻天的大臣们,只得叹口气,自从提议编制蕃兵后,朝堂上这样的状况就不时发生。
    众位爱卿,我记得越州知州赵大人曾上书说吴越将逢饥荒,现今如何?皇帝想先撇开这个令人烦恼的编制问题,却又突然想起另一件让他忧心的事,不由坐正身子,打断正激烈争吵的众臣。
    听到皇帝的问话,大殿里一时间有些安静,不少目光都悄悄的扫过面色严肃的丞相大人,自从熙宁三年被贬之后,曾经的铁面御史阅道大人已经五年没有进过京城了,算起来,如今的他已经是个六十七岁的老人了。
    陛下,臣正有本奏,越州知州赵抃私征钱粮囤积,致使吴越之地粮价飞涨,无视青苗之法。丞相王安石出列道,他的qíng绪有些激动,已经五十四岁的他经过去年的罢相事件,再次出现在朝堂上,显得老了很多。
    朝堂上一片低语声,想当年时任参知政事的赵大人,力排众议推举牛脾气的王安石为相,不料转眼之间二人却翻脸成仇,原因就是因为青苗法,随着司马光大人辞枢密副使而去,赵大人也上书请辞,皇帝肯留不得,只得将其贬往杭州,自此在外历次专任,再未入朝。
    二次为相的王安石也是十分的着急,他一生的抱负就是qiáng国富民,却迟迟不得实现,去年只得负气而去,耐不过皇帝的恳求再次入朝,更觉艰难,最让他忧心的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小皇帝,也开始对他有些敷衍,这种qíng况下,谁要动他的新法半点,就怪不得他王安石给谁急。
    如今朝堂中站的多数是王安石的派系,一时间除了嗡嗡的低声jiāo谈,并无人出列说话。
    皇帝心里叹了口气,下意识的避开了王安石咄咄的目光,问道:可真有此事?
    就在这时,翰林侍读学士沈括迈步而出,他刚刚出使契丹归来,并如同以往奉上一本游记,其中详记了辽国山川险阻及风俗人qíng上报与朝廷,让小皇帝甚为欢喜。
    陛下,吴越之灾的确属实,臣曾派人查看,因今夏久旱,吴越之地粮食减产已成大势,偏又遇上稻瘟之灾,赵大人此举极为明智。沈括朗朗说道。
    皇帝为解了赵抃的难舒了口气,听到灾qíng属实,又忧心忡忡,说道:如此国库应当拨粮赈灾。
    沈括再次一躬身道:陛下无须忧心,臣尚未说完,幸得一人治得稻瘟,吴越除了因旱灾所造成的减产之外,并无再大损失。
    不仅皇帝,所有大臣听了纷纷来了兴趣,而这时大臣们也想起自己先前收到的各种奏章,记起了四五地的知州所说的同一个人名,于是纷纷上奏。
    刘彦章?皇帝来了兴趣,他是一个心怀壮志,又忧国忧民的年轻人,最期待的就是富国qiáng民,所以对王安石极力推崇百般爱护,只不过去年郑侠事件带给他极大地yīn影,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力排众议推行的富国qiáng民的新法,带来的确是一场惨不忍睹的流民图,这对一个怀揣梦想的年轻人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此时再听到旱灾饥荒,皇帝的忍不住又要长声哀叹,莫非上天真的在惩罚他qiáng变祖宗之法?而这个治好稻瘟的刘彦章的突然出现,让皇帝心中一亮,也许上天并没有要断了他生路。
    此人可是吴越老农?皇帝问道。
    回陛下,据赵大人描述,此人是个年方十六的少年,而且,是北方人氏。一位大臣回答,他在接到第一封上书时,并不在意,以为又是这些地方官员在胡chuī乱奏,但随着书信的增多,说的都是同一个人,尤其是连严谨的赵大人都写了奏折,称此是我大宋之福,要求皇帝嘉奖这个年轻人,他才不得不信了。
    十六岁!皇帝惊讶的说,他几乎从龙椅上站起来,一个生在北方的少年?他是谁家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如此厉害,他的家人岂不更甚?
    陛下,成安县令朱文清报,刘彦章就是他县十方村人,家中有老母妻子,并报呈今年他们家种的水稻亩产八石。翰林学士邓绾忙出列回道,他已经很久没在朝堂上说话了,皇帝已经很明显的表明不喜欢他,而那个拗相公却从不为他说半句好话,枉费自己为了他弹劾吕惠卿才被众人视为墙头糙而不齿。
    邓绾时刻处在要被贬去南蛮之地的不安中,这些日子能不说就不说话,希望皇帝可以忽略他,但这时候,他看出皇帝对这个年轻人很感兴趣,也正巧看到那个被贬的曾布的亲信上来的奏折,幸好他因为怕这些人得知自己失势,而趁机说自己坏话特意拿过来看,才知道这些内容,他知道这句话说出去,皇帝一定很高兴,可见老天爷都在帮他。
    八石!皇帝何止是高兴,简直是激动,而朝堂上也是一片哗然,皇帝便看向一直沉默不言的王安石,谦虚的问道,爱卿,你认为此事是真是假?
    他这么问王安石也是有原因的,王安石有着几十年的基层为官经历,而让皇帝百般信任维护的原因,是因为他不是为了为官而为官,他的确是一心为了大宋的富饶qiáng大,为了千万百姓,几十年的基层历练,没有谁比他更了解民间疾苦。
    回陛下,老臣倒不曾见过如此高产的水稻,但民间奇人甚多,此事倒未必是朱文清妄言。王安石郑重答道。
    此人到底是何等人物?小小年纪竟然有此等本事?皇帝听了王安石的话,心里已经完全信了,他心中满是激动,忍不住拍手道,这是天佑我朝,使我大宋民众免去饥饿之苦。
    众臣听了自然齐声唱诺,恭喜陛下。
    此少年既然专心农事,必然不曾进学。皇帝说道。
    而邓绾几乎要自己跪拜自己了,因为他的无心之举将要给他的命运带来很大的转机,因为他在看了朱文清的奏折后,特意查了今年的科考,赫然发现刘彦章参加了州试,只不过没中,谁都可以听出,皇帝是有意要给这位少年加官了,于是忙出列道:陛下,刘彦章是个学生,已参加今年开封府的州试,想来是忧心吴越灾qíng,急着赶往吴越救灾分了心,并没考中。
    这话让朝中列臣纷纷在心底暗骂,真是趋炎附势之徒,直接说没考中不就得了,就会揣摩圣意拍马屁。
    果真如此?皇帝更加惊喜,而朝中众臣虽然对邓绾的话表示了极大的鄙视,但想他也不敢为了迎合圣意而造假胡说,这个少年既然会农事,必然是个农人出身,却原来也是个读书人,这个真是异才?
    没考中也不妨,谁为朕走一趟?朕要赐刘彦章进士出身资格,加封龙图阁制式,判司农事。皇帝说道,言语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大臣们吓了一跳,这也太突然了吧,直接就是一个六品官,大家的目光都放到王安石身上,但冷着脸的丞相大人似乎神游在外,对皇帝的话根本没有理会,于是静默片刻之后,沈括躬身道:臣愿前往,并实地查看,验证其是否为实。
    在沈括大人动身的同时,那个还被叫做小虎的刘彦章,正走到自己的大门外,往年的这个时候,农人们都已经没有的活计,不是外出寻散工,就是蹲在村口聊天混日子,而刘小虎进了村,除了看到有老眼昏花的老人们坐在旮旯里晒太阳,就没看到一条狗跑过。
    他不知道十方村的人们都在忙碌着,水田里也搭好了地棚,正是栽种旱生蔬菜的时候,而大棚里的蔬菜已经长的鲜嫩,那些翠绿的菠菜已经那个引来了不少买家,每家人都忙得脚不沾地,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主家,刘小官人回来了。
    刘小虎瞪着这幢有着整洁的门面的房子呆看了半日,如果不是林赛玉在信上说了,他还真不敢认这里就是自己的家,将瘦驴拴在门外的树上,门虚掩着,一推咯吱一声便开了,迎面就是三间敞亮的连房,院子里除了几个大树地下,都铺了石砖,只有一个穿着青布衫,梳着抓髻的丫头在那里凉衣裳,听到动静转头来看。
    你这个讨饭的?怎么进了?快些出去。英儿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叫嚷起来,一面张手来驱赶。
    你是英儿吧?刘小虎忙笑道,一面看着这个圆滚滚的丫头,果真跟林赛玉信上描述的一样,脸蛋眼睛鼻子就连身子也是圆的。
    英儿吓了一跳,刚要问,林赛玉从厨房里和完面出来了,看到有人以为是佃户又来问什么,一面走过去一面问道:英儿,谁来了?
    刘小虎闻声看去,只见一个面如银盆眼如杏子的姐儿,穿着紫潞绸袄儿素绢裙子玄色背子,挽着袖子,露出纤细的腕子上戴着一只银镯子,甩着手走过来,一时间看的满眼扎的晃,竟不敢认这就是自己熟识的曹大姐。
    娘子,我回来了。看着林赛玉走近,刘小虎收起惊艳,开始有些心疼,这个女子瘦了很多,眉眼掩不住一丝疲倦,她很辛苦吧?
    林赛玉看着面前这个衣衫褴褛满面风尘路子拉碴的人,第一念头就是哪里的乞丐上门求口饭,刚要让英儿去厨房那些饭菜,就听此人喊了句娘子,顿时一愣,呆看了半日眼泪便泉涌而出。
    我的天,你怎么?林赛玉扑过去,一把抓住手腕哽咽道,那句怎么这么苦哈哈的没说出口,扯着刘小虎就往屋内跑,一面喊着,娘,二郎回来了。说着已是泪流满面。
    第46章喜上门林赛玉说棉
    这些日子家里进了不少钱,刘氏果真如以前所说,将帐仔细的管了起来,闲来无事便在屋子里翻看,这一日起的早,想起林赛玉说要支些钱去还赊的帐,也不忙着梳状,就穿上林赛玉前些日子为讨她欢心,特意找了城里好手艺的妇人,来给她做的一件深蓝遍地金对襟罗衫儿,倚着窗便取出本子来算。
    十月末的天已经有些寒意,英儿在刷拉刷拉的打扫院子里的落叶,林赛玉在厨房不晓得做什么剁的案板咚咚响,一时又吩咐英儿撒了些糠壳子,引得老雀儿在院子里闹成一片,让这个小院子显得格外的生趣,这琐碎的声音听在刘氏耳内让她心里觉得暖呼呼的,想到自那日后,媳妇嘴上没那么多花哨话,但却处处贴心恭敬,不得不感受到她从心底里的担忧与愧疚,饶刘氏冷了的心肠也软了下来,只不过还堵着一口气难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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