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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能看到我看到的。这不是疑问,楚淮以前也能看到傻子看到的东西,但他一直以为他感知不到的傻子是去了那个黑暗的、对外界毫无察觉的角落,却不知道原来傻子依旧qiáng大!
    楚淮无法抑制地狂躁起来!你都瞒着我做过什么?说实话,你只有一次机会!
    傻子畏畏缩缩地,我我就是想看看她,可是她喜欢你,她不喜欢傻子
    到底有没有过!再说一句废话我马上杀了她!
    傻子就快吓哭了,一、一两次你给她耳朵上药的时候我就出来
    楚淮兀地冷笑,笑声低哑却不间断,寒夜孤灯,神qíng诡谧,简直是个疯子!
    原来傻子已能做到出现而不让他发现,原来他的存在竟全是这傻子的有意纵容!到底谁是傻子?楚淮一遍遍地问着自己,越问。笑得越厉害。
    楚淮、楚淮,你怎么了?急促的拍门声响起,余欢就在门外。
    余欢虽告诉楚淮别再起来学着做饭,可每天到了这个时候自己就醒了,出来一看厨房果然又亮了灯。
    余欢是下了决心要帮楚淮的,她对楚淮的说的话也全是真的,楚淮志在天下,那么她就不需要楚淮为了讨好她而去做饭,可他做了她也是开心的。
    余欢就这么窃喜着偷看他切土豆,直到他开始发抖。他侧过脸来。她看到他撑着木墩笑得狰狞。急得差点把门踢了。
    楚淮回头看着她,目光冰冷无qíng。
    余欢压下心慌,怎么啦?她向外拉他,不想做就不要做。回去睡觉。
    楚淮挣开她的手,看她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就在刚刚之前,楚淮都认为自己是喜欢余欢的。就算再不想承认,他也必须承认他对余欢动了心,或许是因为她的痴、或许是因为她的笨,于感qíng上他失去过很多,所以不愿再相信什么,但她总能轻易地打破他的壁垒,所用的不过是真心二字。他曾经错看了一份真心,现在另一份真心摆在他面前,他说着怀疑、念着不屑,可又不由自主地想去追随她。失去方知拥有的可贵,他楚淮并不是顽固不化的人。他勇于面对自己的错误,所以他不抗拒,他坦然接受了她的感qíng,也用自己的方法给予回应!可现在,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他的感qíng。
    他分不清,对余欢好的人是他还是傻子,傻子的神出鬼没让他感觉到无比的惊惧,他想着他和余欢相处的种种,明明那些独属于他的温柔全都变了味道,他变成了一个受人cao控的小丑,因为傻子喜欢,他才变得喜欢!
    是啊,他的感qíng早在五年前就被磨光了,又怎会这么快地接受另外一人?若非傻子的影响,他又怎会将这么一个蠢笨无知的女人放在心上!
    余欢。他叫她,你去准备一下,明日随我上山去见墨家的人。
    余欢动了动唇,看出他心qíng不快便没说什么,但心里想着:她还是喜欢听他喊她小鱼的。
    楚淮没有多余的吩咐,只嘱咐她带好钜子令和《机关术》,余欢回屋拍拍自己头上的落雪,收好两样东西后也没再躺下睡觉,找出成猎户之前送来的几块鹿皮,叠成双层fèng在一起,又找出木条锉出锯齿钉在鹿皮之上,敲敲凿凿地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算完工。
    楚淮一早就准备好了御寒的衣物,进屋来叫红绡继续去衙役那边喝酒。
    红绡这几天喝得昏昏沉沉的,听见酒字就想吐,但她不能违抗楚淮的命令!不过她怀疑那几个衙役已经知道了楚淮神志已复的事qíng,这么长时间余家人来人往的,他们从来没有问过。
    红绡走后,余欢才拿着她做了半宿的东西过来递给楚淮,你穿上吧。
    那是一双改良的木屐,鹿皮的靴套防雪,脚下的屐底防滑,的确是雪后登山的好物。
    楚淮接过去,想问一句你呢,可他终究没问,他怕分辨不出问话的到底是他还是傻子,从现在开始他必须严防傻子的出现,最好的监督办法就是与傻子的心意背道而驰,这样稍有异动他就能最快地发现!
    余欢背了个大包袱在背上,随着楚淮一起出了门,出来就遇见正听墙角的余潭,楚淮见他轻轻一笑,也不避着余欢,太师,昨日你问我是选宝藏还是选余欢,我现在告诉你答案,我选余欢。
    卷一终
    卷二凤起长空
    第四十三章子墨家钜子(一)
    楚淮说出那番话后余潭gān笑了一下,望着楚淮的目光仿佛将他这个人看了个通透,楚淮毫不畏惧地对视过去,余潭便明白了,他走到因这些话而有些惶然的余欢身边,拍着她的肩膀打趣,你可算找了个好男人,老爹我放心了。说完又挤挤眼睛,宝藏是蒙人的,别惦记啊!
    余欢一下子笑出来,心里也松了口气,她为楚淮的选择开心,也为余潭的成全而高兴。否则这两人但凡出了一点嫌隙,她都会终日惶恐、左右为难。
    楚淮穿上了那双木屐,试着走了几步,很是合脚。他扶着余欢的背让她走在前面,听余潭在身后说:你必须保证她的安全。
    楚淮回头笑笑,她可是我的财神爷。
    目送他们离开,余潭才露出满脸苦涩,人的承诺真的不能乱许,现在的楚淮不是那个为余欢喜乐而开心的傻子,也不是那个劫后余生、虽有防备但仍然敞开心扉的楚淮,现在楚淮是那个五年前野心勃勃运筹帷幄的成王殿下,昨晚的问题不过是取巧而为,他为余欢的将来赌了最后一次,可惜楚淮不信他,仍是要将余欢握在手中。
    唉余潭长叹了一声,而后摸摸自己还算茂密的头发,挺了挺腰板,一边清嗓子一边进厨房去找吃的,老夫要重出江湖了!吃饱了饭,从此掀起一片腥风血雨不在话下
    尚未走远的楚淮回头望一眼余家院门,垂目轻笑,选了宝藏,他就只有宝藏,可选了余欢,他不仅有宝藏,还有余潭,还有余欢。
    原本余欢对百里山了若指掌,超qiáng的记忆力让她很难忘记走过一遍的山路,所以以往成猎户他们进山就算不装陷阱也愿意带着余欢。从来不会走错路,只是余欢因着自己耳朵听不见,在山上又随时可能有意外发生,所以除了安装陷阱外并不轻易进山。可今天她也有些辨不明方向,覆了一层大雪的百里山看起来就像换了个地方,地貌与平时截然不同,楚淮走一走也得停下来辨别方向。
    天冷路滑,没踝的雪更给他们上山增添了很大难度,他们折了树枝在雪地上探路,以免栽到山坳中去。楚淮认真地分辨方向。直到被雪中石头绊了一下才记起余欢。回头一看,余欢就跟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努力地踩在他踩出的脚印中。余欢并没有木屐可穿,脚上布棉鞋的前端已被雪浸湿了。她没有抬头,一步步地踩着他的脚印,偶尔抬手抹一把滑到眼睛里的汗,直到他身后两步时才因他的停顿而抬头。
    她微微地喘着气,双颊通红通红地,成团的哈气从她的口鼻呼出来,怎么了?
    楚淮没有回答,扭过头去继续前进。
    其实刚刚他在想,她就不能让他拉一把吗?明明走得那么辛苦。撑什么呢?还有鞋子,做的时候不能也为自己做一双么?现在倒弄得像谁欺负她一样。
    楚淮最终将余欢带到了墨者的隐匿之处,那里原是一个废弃的小型山寨,原主也不知道是跑了还是被墨武给宰了,外头的寨门以百年老树为料。底圆顶尖,看似平平无奇,可余欢经过时扫了一眼就知道树gān是掏空的,中间不知做了何种机关,可能是毒气,也可能是火油,防备着有人攻寨。
    进寨后余欢更是看哪里都新鲜,说是山寨,其实更像一个小村子,几十间木屋或比邻、或相错,建得没什么规律,一看就是搭建的时间不同,而且并未经过整体的规划。
    楚淮带余欢往最大的一处木屋而去,途中遇见一些人都是五大三粗身上带着匪气的,余欢直觉地认为这些人并不是墨者,果然,到了那最大的木屋她不仅见到了墨几,还有姬敏。
    姬敏等人是楚淮昨天带到寨中的,墨几原不同意,这山寨他们占了好几年,多少有了感qíng,也像个家一样,现在这五十几口人住进来,倒分不出谁是主、谁是客了。可墨几也没有过分反对,毕竟这些墨者们还指望着楚淮能带领他们开创墨家新天地,得罪不得。
    于是姬敏就带着五十寨众往进了这无名山寨,共议反攻花花寨之大事。
    楚淮带余欢进来的时候姬敏正与墨几僵持着,就每天口粮每人该分多少的问题产生了激烈的讨论,姬敏这些人平时在山寨里散漫惯了,又都是山寨里头头脑脑的人物,大吃大喝已经成了习惯,可墨者素来清苦,上回打劫武老爷二百两银子三十几口人从夏天吃到冬天还有不少结余,哪里看得惯这些人胡吃海塞?每天每人分三个馒头三个窝头,外加一碟小咸菜,这本是墨者的定量,并不有意刻薄山寨众,可姬敏他们哪见过这么素的山贼?以为他们为难自己,一言不和就吵了起来。
    花花寨众都是一些糙人,可墨者们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然也不能被朝庭通缉,这事儿一旦被其他墨者知道肯定不能善了,墨几正在头疼,见了楚淮便像看见了救星一样,连忙拉他入局。
    楚淮和言悦色地看向姬敏,怎么了?住得不习惯?只是暂时的。
    姬敏早在楚淮出现之时就收了厉色,挨过来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力数墨者苛待他们,数落完了又瞥着余欢一哼,有这样的钜子,也带不出什么好人。
    昨天那场误会被回来的寨众一说,早成了笑话一样在寨子里流传,墨者亦有耳闻,对这个还没有谋面的钜子心里就都有了看法,墨几到底还是要护着钜子的面子,否则整个墨家都会让人看轻,连忙招呼余欢过去,墨者们翘首以待钜子的到来,钜子随我前去认识一下其余的墨者!
    承认余欢是钜子,墨几有苦难言,他不是没想过让楚淮接了钜子之位,可楚淮说得明白,他要做的事qíng,征战、讨伐、掠夺,无一不与墨家jīng神相悖,他可以做钜子,但在他的带领下只怕墨家不久便会名存实亡!墨几与几位长老细细商议,最后一致认定现下的局面最好,他们协助楚淮成事,只起推动作用,将来楚淮事成,再为墨家正名不迟。
    余欢看了看楚淮,楚淮淡淡地道:你去吧,过会我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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