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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民们面面相觑,这个夜注定不眠,除了念修也当真是没人能睡得着。踌躇了会,有个壮汉也学着珏尘如法pào制的将刚拿到的简易火把点亮了,跟着走去了山dòng。大伙也就陆陆续续的都跟着做了。
    凌公子,你这是?
    出了山dòng后,珏尘还是一脸严峻,微弱火光的印照下,那张脸肃穆的有些可怕。他始终都没说话,只是领着乡民们饶进了林子深处。乡民们也一直憋着,暗自在心里犯着嘀咕,到最后终于有人忍不住问了。
    都逃吧,不管去哪,一个月内别回临阳了。说着,珏尘挥了下火把,借着风力让火光又亮了些。
    闻言后,乡民们皆一愣,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也就有人下意识的问开了:那余县令呢?我们要是逃了,朝廷怪罪下来他就完了。
    你们没能力去担心他。珏尘皱了皱眉,不喜欢这样婆婆妈妈的处事方式,良久见他们一个个都没动静,只好耐下xing子:放心吧,有我在,我不会让念修有事的。
    这大伙还在犹豫,人人都想活命,可本xing纯朴的他们也不想因为自私害了别人。
    吵死了。天快亮了,还不快走。珏尘微转了下头,低吼了声,余光出的锐利让人心头一揪。
    谢谢凌公子。随着那一声谢,刚才最先跟随珏尘出来的壮汉,猛地跪了下来。脸色崩得很紧,重重的给珏尘磕了个头,心里念着临阳的妻儿,酸得难受。有一人领了头,大伙也纷纷跪下了,救命之恩,算来又岂是这样一拜就能了却的,不过也就图个心里好受些。
    珏尘没有理会他们,眼神始终没有落在那些人身上,脸上的神采倒是放柔了几分。片刻后,就径自离开了,以极快的速度隐没在了来时的路上,藏青色的背影很快就被黑暗吞噬了。乡民们都愣着,看着那点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火光,谁也不知道不回临阳能去哪,可至少能活命了。
    这么做的后果,珏尘是可以想象的,也未曾忘了义父的养育之恩还没报。可他深信,义父是希望他能这么做的,尽管他从来没有开口指点过珏尘什么,但是以他的仁心,又怎么会愿意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义子,亲手送乡民们上绝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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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珏尘!
    黑暗中,飘来一记喊声,声音倒也不大,却铿锵有力。紧随着,珏尘听见自己身后传来地上枯枝的噼啪声,他眉间的褶皱更深了些,很不满的转过头,话也随之溢出唇间:你为什么会在这!
    私放乡民,违抗太子旨意,罪当斩。哈,你完了。
    这幸灾乐祸的熟悉嗓音,让凌珏尘更显不耐了,他就知道再好的脾xing,在时ròuròu面前都会土崩瓦解。他咬着牙,下颚都跟着微微颤抖,不关你的事!
    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又关你什么事?ròuròu挑眉反问,甩了甩手中的粗木棍子,棍子的顶端套着一个包袱,那包袱看起来实在有些散乱。
    丰润的唇挑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教凌珏尘看了只觉得尤为刺眼,他轻嗤了声。懒得跟她争论,正打算转身离开。身后又传来了ròuròu的声音,这次口吻软化了很多,讨厌鬼,我受伤了。
    该死的,你到底为什么会来这里!闻言后,凌珏尘很想一走了之,他实在想不通,她受伤了关他什么事。但是行动再一次背叛了他的理智,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把火把往前移动了些,这才瞧见ròuròu肩胛处的衣裳已经被抓烂,殷红的血渗出,在这夜色下看起来分外诡异。
    我想去蓟都瞧瞧,念修不在,临阳死寂得就像个偌大的棺材。夜深了,天凉了,我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所以就逃出来找你们了
    真烦,回家去。凌珏尘无奈的翻了翻白眼,他从来不知道时ròuròu也有这么任xing的一面。扔完这句话后,他便不想再多话,又想离开了。
    讨厌鬼!可惜ròuròu还是没能让他如愿,我知道你和念修想做大事,但是英雄不是人人都能当的,纵然你有满腹韬略,也不过只是一介需要吃喝拉撒的凡人,无法靠你自己这一双手,就反覆了天下这盘旗,不要自诩了不起!
    你到底想说什么?
    凌珏尘的口气很不耐,不想跟她拐弯抹角,ròuròu吐了口气,身上的伤让她疼得变了脸色。不想喊出声,只好一直憋着气,找了个空隙才舒缓开,又继续说开了,不要打算一个人去蓟都,扛下这些罪,念修不会感谢你的,你也扛不起。是兄弟就应该患难与共,带上我一块去。
    带上念修可以,但是带上你的话,我丝毫想不出对我有任何帮助。
    ròuròu埋怨的死瞪着前方的那道背影,轻声嘀咕咒骂了他几句,才嚷嚷开:是!我粗俗,目不识丁,胸无点墨,我帮不上你,也懒得帮你。那就当我求你,带我上路吧,我要去蓟都!你要是不肯,我就死赖着。
    大男人不要随便开口求人。珏尘轻斥了她一句,口气倒是软化了不少。ròuròu说话的时候,有微弱到几乎不易察觉的抽气声,听得出来是qiáng忍着痛,让珏尘动了几分恻隐之心,转身冲她招了招手:过来,给我看你的伤。
    听闻这话后,ròuròu先前嘟着的嘴立刻恢复了正常,笑嘻嘻的朝珏尘走去。这表qíng转变的太快,让珏尘有些哭笑不得,为了掩饰住自己的qíng绪,只好看似波澜不惊的将她拖到一旁的大石头上坐下,仔细的审视起了她的伤。
    怎么每次都能搞那么严重,遇上熊了?从那些抓痕上,珏尘依稀能判断出,暗暗替她揪了下心,真亏了她还能活着找到他。
    ròuròu傻傻的点了下头,紧跟着,又迅速的猛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黑黑的,小小的,就抓了一下就这么严重了。幸好我机灵,逃得快喂,你有病啊,我让你帮忙看伤势而已,你拉我衣裳做什么?
    你才有病!不把衣裳拉开,我怎么看你的伤,都是男人扭捏个什么,再吵就扔下你不管了。珏尘觉得头有些痛,ròuròu的声音总是那么中气十足,每每响起,都震得他心烦气躁,那么热的天,你穿那么多衣裳做什么?
    研究着她的伤势,珏尘暗自替ròuròu庆幸着,这么看来她遇见的应该是头还没长大的熊。刚学会独自觅食的,反之她脚程再快,也逃脱不了。
    哎呀,别扯了。你胡乱帮我止下血就好,剩下的让安旅做
    安旅也来了?!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珏尘又控制不住了:你自己逃出来也就算了,还带个女人出来做什么,碍手碍脚的。
    你瞧不起女人,我们衣裳破了得有人fèng吧?衣裳脏了得有人洗吧?衣食起居得有人照料吧?这些安旅都能做。何况又不是我故意要捎上她的,是你的那个笨蛋书生,半夜来找我,动静又太大,惊扰安旅,甩不掉只能一并带来的。ròuròu的口气有丝不悦,不怎么喜欢珏尘那种蔑视女人的态度。
    ròuròu唠叨的叙述过程中,珏尘已经拼命将自己的火气克制住了,没有丝毫起伏的嗓音扬了起来:他们在哪别乱动,快好了。
    痒,我怕痒,你动作别那么轻。ròuròu的肩颤抖得厉害,倒是真没有先前那么痛了。向来怕痒,也就控制不住的四处躲避着,见珏尘双眸迸she出怒火,她又qiáng忍着,镇定了下来,想借说话分些神:我们在山dòng附近看见你的,见你带着乡民们离开,我猜你大概是想私放他们,然后自己扛了罪。又不敢跟安旅和笨书生说,你知道的,那一男一女把你当神似的,要是说了一定要跟来。我就让他们去dòng里陪着念修,自己追来了。说实在话,你刚才真得意,那么多人冲你下跪
    时云龙,可以闭嘴了!
    随着凌珏尘的话音,ròuròu下意识的瑟缩了下。树枝上原先栖息着的,那些不知名的鸟儿,也跟着四散了开来,翅膀齐齐扑闪的声音,造成了不小的声响。树林的夜,便也显得更加yīn森了。
    当珏尘领着ròuròu回到之前的山dòng时,远远就能听见念修bào跳如雷的声音,ròuròu隐约觉得qíng势不太妙,不想再挨骂,想着就轻拉了下珏尘的衣角:讨厌鬼,不要告诉念修我受伤了,他很烦,一烦我就头疼。
    嗯。考虑了会,珏尘点了下头,探手伸进随身的包袱里摸索了半天,扯了条墨黑色的披风出来,递给ròuròu:把这个披上,能遮住伤口。
    凌珏尘,你是不是朋友!你打算一个人去蓟都是不是?
    ròuròu刚接过珏尘的披风,念修的眼神就扫视了过来,紧跟着吼叫声也传了过来。她动作变得有些慌忙了,想趁那家伙的怒气还聚集在珏尘身上时,先溜进山dòng。
    可惜有人不甘愿就这么让她独自逍遥,身后的珏尘耸了下肩,唇间凉凉的吐出话:我打算回来的,正好遇见有熊袭击ròu团子,为了救她耽搁了。
    看着眼前怒目圆瞪的念修,ròuròu明显有感觉到正往山dòng走去的珏尘,在用力憋着笑,他是故意的,这个男人注定跟她犯冲。越想越不甘心,她扁了扁嘴,顶着一脸可怜兮兮的表qíng看向念修,咕哝开了:我不是故意要碰上熊的,也不是带安旅和笨书生过来胡闹的。我是觉得没有你在不怎么习惯,睡不着,想你了就出去晃了。正好碰上安旅和笨书生,是他们硬拉我追上的!
    算了,我把珏尘和笨书生带走,快进去让安旅好好帮你看看伤。原本明明准备了好多话,想狠狠的骂她一顿的。可是对上那张无辜的脸后,念修什么话也骂不出来了,唯有苦叹一声,认命了。
    ròuròu有些无言以对,深深看了他一眼后,又换上了玩世不恭的表qíng,不再搭理念修,自顾自的往里面走去了。她一直很想能有个机会,好好把念修凑一顿,心想着,好歹她终究是个活生生的大姑娘家,小时候在蝶泉边身子也被他看光光了,怎么每次她深qíng并茂跟他说想他的时候,这家伙就能那么自然的接受了呢?起码也得表现一下尴尬或腼腆啊!
    第七节
    吵吵闹闹了一番,最终无奈下珏尘和念修只好把ròuròu他们一并带上路了。私放了乡民,临阳是回不去了,逃也不是他们会做的事,商量了半晌便决定一共去蓟都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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