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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 马服君的归来

    楚国的使者在齐国遭受到了巨大的羞辱,使者回到楚国都城,先是向春申君禀告了在齐国内的事情,随即就因为受辱的原因而自杀了。春申君找到了楚王,跟他汇报了这些事情,齐国显然是不会参与到联军之中的,甚至可能会是联军的一个重大阻碍,楚王看起来非常的愤怒,他认真的对春申君说:“寡人一定要向齐国复仇!”
    现在并不是向齐国复仇的时机,秦国蠢蠢欲动,当秦人开始在前线聚集军队的时候,魏国是最先知道的,在楚国使者赶到魏国之后,魏王增为了两国之间从前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而向楚国使者道歉,并且许诺要跟楚国联盟,一同遏制秦国。魏王的态度跟齐王的态度相反,楚国的使者在魏国受到了礼遇。
    而廉颇将军在此时还在休养身体,魏增在选择与楚国联盟之后,这才来到廉颇的身边,向他请教抵御秦国的办法,廉颇上次受的伤并不轻,可是他这些时日里还是很开心,魏王将全国的军队都交给他来操练组织,廉颇按着秦国的编制来改进了魏国的军队,又提拔出了几个勇武的年轻人来替他操练民众。
    廉颇看着面前年轻的魏王,他说道:“若是能确定秦国有出兵的意图,最好是能将赵国也拉进来,只是楚国和魏国,是没有办法战胜秦人的,若是三国联合,倒是还有可能...我举荐一个人,由他来担任联军的统帅,是完全没有问题的。”,魏王这才疑惑的问道:“您要举荐谁呢?”
    “赵国的庞煖...若是让此人来担任联军的统帅,带领诸国的联军,那秦国的攻势就是可以被挡住的...”
    “寡人还以为,您要亲自来担任统帅呢...难道您不可以吗?”,魏王倒是觉得,与其让他国的人来担任统帅,不如让廉颇来当,这样一来,对魏国还是有着很大的好处的,廉颇听闻,只是笑着,摇着头说道:“不是我不可以,只是,若是您要让我来担任联军统帅,只怕赵国,楚国未必就能同意啊。”
    “庞公有威望,曾出使楚国,各国的君王也很尊敬他,赵王若是得知他将成为联军统帅,心里也不会有太多的顾忌...”,廉颇说着,他沉思了片刻,这才说道:“您可以在各地囤积粮食,做好坚守的准备了!”
    在魏国允诺之后,楚国的目标也就剩下了赵,韩,燕三国。赵王倒也没有对楚国使者无礼,可是,他也没有答应要参与联军的事情,赵国国内,分成了两股势力,一方面是以建信君为首的内政派,他们认为,自从马服君事件之后,赵国与秦国的关系难得出现了好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来进行粮草军械上的储备。
    而另外就是以庞公为首的这些人,他们认为必须要参与联合,遏制秦国,并且打通与河南之国的联系,夺回秦国在河间的城池...赵王一时间也有些犹豫,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去办。庞公多次来拜见他,为他讲明了其中的利害,尤其是秦国在河间钉进去的钉子,秦国的战略意图是非常明显的。
    可是庞公并不能说服赵王,赵王点着头,很赞同庞公的那些言语,可惜,就是不肯确定联盟的事情,庞公在发现自己的说服力不足之后,急忙给李牧写了书信,希望李牧来劝说赵王。李牧在得知邯郸内所发生的事情之后,给赵王写了书信,在书信里,他表达了自己对秦国的担忧,并且说明了与诸国联合起来抵御秦国的重要性。
    在看到了李牧的书信之后,赵王很快就同意了楚国使者的提议,并且与楚国,魏国都拟定了盟约,约定要一同来抵御秦国。对比这些君王,燕王就没有心思再来做这些了,他如今完全沉浸在酒色之中,对什么联合之类的事情完全不敢兴趣,楚国使者只能无奈的返回。
    韩国在看到魏,楚,赵拟定了盟约之后,便毫不犹豫的投向了联军的怀里,成为了联军的一员。
    就在此刻,秦国也是在做着战争的准备,他们的目光还是放在了魏国的身上。
    这一天,赵括坐在马车,马车正沿着道路缓缓前进,此时已经快要入冬,天气格外的寒冷,赵括穿的也是算是比较厚实的,如今,是赵傅在为他驾车,赵傅的话不如戈那么多,路途也就显得更加的枯燥,可是赵括却有些享受这样的路程,每次在道路上,他总是会看着两旁的耕地,民居,那些辛勤劳作的百姓们。
    看着秦国的耕地越来越多,看到那些百姓的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赵括就会觉得很安心。
    忽然,远处出现了很多的民众,赵括急忙让赵傅停下了马车,自己起身来眺望,在远处,有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正在拖着疲惫的步伐,在道路上麻木的前进着,而在他们的周围,则是有官吏在督促,这些官吏们骑着高头大马,在队伍之中不断的来回奔波,他们大声训斥着面前那些百姓,让他们不断的加快了步伐。
    这些人里,有老人,有孩子,也有妇女,他们看起来好像没有了灵魂,整个人就犹如行尸走肉那样,只是不断的前进,眼里看不到半点属于人的光泽。这些人很快就来到了赵括这里,只是,他们并没有去看赵括,只是低着头,不断的赶着路...那些督促着他们的官吏,当然是注意到了赵括,当他们认出赵括的爵位之后,慌忙下了马,来到赵括面前,行礼拜见。
    “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他们都是韩人...他们逃到了上党,我们是按着上党郡守李鱼的命令来带着他们迁徙的...”,秦国为了尽快的稳固被他们所攻占的地区,就会施行迁徙,就那里的民众迁徙到关内,让他们成为家臣或者雇农,同时将关内的百姓迁徙到关外,给与他们耕地作为赏赐,如此加深秦国对新占领地区的影响。
    赵括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这些百姓,他问道:“可是为什么要在冬天进行迁徙呢?这不是逼死这些人吗?”,那官吏苦笑着,摇着头说道:“您不知道啊,在前些年里,韩国,赵国都爆发了蝗灾,受灾非常的严重,韩国的百姓几乎是颗粒无收,纷纷逃亡,逃到了秦国的上党,就是赵国的百姓,也有这样的情况...”
    “上党已经没有足够的土地来让他们耕作了,若是留着他们,他们赶不上明年的春种,上党也不可能拿出自己的粮食来救济这些人,只能是让他们尽快的进行开垦,赶上明年的春种,这样才能避免他们继续挨饿,到现在为止,秦国都是在为他们提供粮草,这已经是非常仁义的做法了....”
    赵括走下了马车,看着这些呆滞的百姓,他问道:“有多少的百姓啊?”
    “我不知道...不过上党就有八万多人,加上太原的,大概是有十几万人吧。”,官吏摇着头,他的官职太小,并不清楚这些事情,赵括走上前来,拦住了一位老者,老者看起来有些害怕,颤抖着不断的行礼,说道:“我的饭量并不大,我吃得并不多...”,赵括握住他的手,认真的说道:“请您不要害怕。”
    听到赵括说出韩语,老人一愣,这才低下头来,问道:“贵者,您有什么事情呢?”
    赵括看着远处那几乎没有尽头的队伍,这才问道:“韩国的灾情这么的严重嘛??韩王就没有想办法来救济百姓嘛?”,老人摇着头,满脸的泪痕,他感慨道:“神灵所降下的惩罚,即使是上君又能怎么办呢?”,随即老人说起了韩国的灾情,在先前信陵君讨伐秦国的战争里,韩国是联军里损失最为惨重的一个。
    因为景阳与蒙骜的正面抵抗发生在韩国,又因为信陵君烧毁民居,掩埋井水,迁徙这里的韩国百姓,使得韩国刚刚有所恢复的国力再次一蹶不振,而战争过去没多久,国内就爆发了蝗灾,使得百姓们颗粒无收,韩国本身就没有什么粮食储备,加上这样的灾害,就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坟墓。
    无数百姓活活饿死,失去了耕地只能去成为贵族的雇农家臣,而贵者也只是要那些最强壮的人,并且给与他们的粮食也不多,不能让他们去养活自己的家人,故而很多人都成为了盗贼,为了获得粮食来互相劫掠,韩王派人抓捕盗贼,却没有办法救济灾民,国相张平从魏国,赵国借粮,也没有能借来多少...
    “我的儿子都已经饿死了,只剩下了一个孙儿...要不是他,我是真的不愿意继续活着...”,老人哭着,擦拭着眼泪,他说道:“我已经很老了...我无法耕作,哪怕秦国给与我耕地,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养活我的孙子啊...”,赵括看着这些麻木的百姓,他看向了东方。
    他的目光穿过了重重的阻碍,他仿佛看到了那些因为饥饿而痛苦挣扎的百姓,他似乎听到了那些趴在亲人的尸体边痛哭的百姓,赵括愣住了,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位老者早已离开,而这些百姓还是在不断的前进,还是望不到尽头,孩子们在哭泣着,青壮背着自己的父母,在这寒冷的冬季,额头上却是不断的滚落着汗水。
    多灾多难的华夏子女啊...
    赵傅看到赵括的脸色变得极差,神色恍惚,赵括的内心似乎在纠结,在迟疑,赵括抬起头来,对赵傅说道:“我们回去吧。”,赵傅驾着车,带着赵括朝着咸阳赶去,那些走在道路上的灾民纷纷避让...赵括只是凝望着他们,一言不发。
    当马车返回院落的时候,家里人都有些惊讶,因为在平日里,赵括外出,向来都是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才能回来,不会如此迅速的返回,当艺看到急匆匆的回家的赵括的时候,她看着赵括泛红的眼眶,立刻意识到出了什么事情,她急忙让康这几个孩子出去玩,又让善去找大母,自己则是跟赵括走进了内室。
    “出了什么事??”
    艺有些担忧的看着赵括,赵括摇着头,眼泪在眼眶打转,赵括忍着不让它掉落,他说道:“我没事...没事。”,“有什么事是不能给我说的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请你告诉我!”,艺倔强的握着赵括的手,盯着赵括的双眼,赵括紧紧闭着双眼,低着头,“我发现,自己是个没用的小人。”
    “您为什么要这样说呢?您若是小人,那谁才是君子啊?”
    “这些年来,我一直挡住自己的双眼,捂着自己的耳朵,如此欺骗自己,安慰自己...到头来,我却什么都没有能做到....什么都没有能改变...我年轻的时候曾发誓,要拯救这个天下...可是我只是想着要跟你们在一起,我只是想着自己的家人朋友...却忘记了从前的信念...”
    “我已经不年轻了...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不知道明天是否还能起来,看到太阳..我必须要在离开之前,完成自己当初的誓言,不然,我死不瞑目!”,赵括说着,脸上划过两道泪痕。艺踮着脚尖,在赵括的脸上亲了一口,这才说道:“我不知道您想要做什么,可是无论您选择做什么,我都会支持您的。”
    “若是您因为顾忌家里的人而不敢去做,那就请您放心吧,哪怕您不在了,我也一定会照顾好母亲,照顾好孩子们,您放心的去做吧。”
    赵括一愣,这才伸出手来,将艺搂在了怀里。
    艺幸福的抱着赵括,这才喃喃道:“您是我眼里最仁义的君子,是最勇敢的英雄...我不愿意看到您流泪的模样,我永远都会支持您的...”
    这是艺第一次向赵括透露自己的心声,赵括将她抱得更紧了。
    他轻轻说道:
    “我爱你。”
    善摇头晃脑的走了进来,她看着抱在一起的父母,呆滞了片刻,方才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赵括大笑着,急忙将她抱了起来,而善则是不断的推着艺,叫道:“这是我的父亲,不许你抱!不许你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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