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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养过良——芥菜糊糊(26)

    钟熠虽然自己也吓了一跳,但容眠此刻的表情带着一丝羞赧和难堪,于是他咳嗽了一声,故作镇定地夸道:没事儿,其实还挺挺可爱的。
    钟熠在夸自己的尾巴好看。
    容眠猛地抬起眼,呆呆地盯着钟熠看了一会儿,然后很轻很轻嗯了一声。
    钟熠就看着容眠愣愣地发了一会儿的呆,脸颊似乎又红了一些,然后他身后的那条尾巴抖动的幅度更大了一些,就这么直接蹭到了钟熠的手背。
    然后钟熠突然就诡异地僵住了。
    因为这条尾巴是有温度的。
    这条尾巴它的毛发可以看上去很逼真,它也可以是电动的,但它唯独不应该有着和人类相似的,像是有着真实血肉般的温度。
    钟熠的表情突然变得空白。
    他就这么直接僵在了原地,容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小声地喊了一下钟熠的名字。
    钟熠半天没有说话。
    然后他突然伸出手,攥住了容眠的尾巴,然后顺着向根部摸索着向下滑。
    容眠倏地睁大了眼睛。
    尾巴是猫咪身上很敏感的部位,钟熠的手就这么直接摸索着并且顺着下滑,直接摸到了根部,最后落在了容眠后腰的皮肤上。
    容眠感到难受和羞赧,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很微妙的感觉。
    如果换别人这么摸自己的尾巴,容眠是会直接一口咬上去的。
    但是因为是钟熠,所以容眠只是忍耐了一会儿,然后仰起脸,很小声地告诉他:你不要这么摸尾巴。
    钟熠人直接麻了,他缓慢收回了手。
    这条尾巴的根部是长在容眠的尾椎上的。
    所以这是一条真真实实地长在容眠后腰下方的,一条有血有肉的尾巴。
    钟熠终于知道到底哪里不对了。
    他木然地看着容眠,一时间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拼凑不出来:这,这是
    容眠有些困惑地看着钟熠,说:是我的尾巴啊。
    然后钟熠就眼睁睁地看着那条尾巴的尖端处幅度很小地晃了一下。
    而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容眠耳根子很红,他有些不好意思垂下了眼,对钟熠说,好像每次你一亲我,我的尾巴就收不回去了。
    第32章 罐头
    钟熠只感到天旋地转。
    在那一瞬间,他开始茫然地思索起究竟是什么样的动物会长着这样的尾巴,是类似于孔三豆那样的狗子,是猴子是狐狸还是树懒
    不对。
    钟熠恍惚地想,都不对。
    他回想起了和容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人拿了把勺子去厕所里埋头干饭,而他当时吃的是一罐猫罐头。
    钟熠宛若被冷水浇头。
    他缓慢地抬起了头,半晌有些虚弱地开了口:所以你是猫?
    容眠很奇怪地看着钟熠,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是啊。
    容眠说,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
    钟熠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的表情让容眠感到有一些不安,容眠抿了抿嘴,他拉住钟熠的手,幅度很小地晃了一下。
    容眠的手很暖和,钟熠却依旧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不敢再多看那条尾巴一眼,只是下意识地摇头:等一下,等一下
    钟熠人已经麻得彻底。
    容眠不知道钟熠究竟怎么了,他就看着钟熠突然站起了身,似乎是有些狼狈地遮掩住下身,转头跑到了卫生间里,关上了门。
    容眠隐隐约约地意识到,好像是自己的尾巴惹了祸。
    可是每一次钟熠亲自己的时候,容眠都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尾巴。
    容眠感到有些难过,只是他不明白钟熠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大,明明就在前一秒,他还在夸自己的尾巴可爱。
    容眠也不知道钟熠刚才说的话到底还做不做数,毕竟自己还没有把项圈送给他。
    他抬起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项圈,感到有些茫然和难过。
    洗手间的水声突然停了下来。
    然后就传出了门被拉开的声音,容眠抬起眼,就看到钟熠站在厕所的门口,正沉默地盯着自己看。
    容眠。
    钟熠喊他的名字。
    在容眠的眼里的钟熠,是一个态度永远不紧不慢,做事什么事情好像都很有把握的人。
    但是此刻钟熠的发丝有一些湿,他像是刚刚冲了一个澡,就这么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容眠,表情里罕见地出现了一丝茫然。
    钟熠似乎是痛苦地深吸了一口气,他说:我要和你聊一些事情。
    容眠直勾勾地盯着钟熠的脸,突然问:你是不是想要反悔了。
    可是你刚才亲口说了愿意的。
    容眠说。
    不是。
    钟熠顿了一下,半晌苦笑着摇头,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一些误会。
    容眠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看着钟熠又顿了顿,看着自己,很轻地说:其实我在今天之前,一直都不知道你是猫。
    容眠呆住了,钟熠就看到他身后那条尾巴的尾巴尖很轻地晃了一下,然后缓慢地,一点一点地耷拉了下来。
    不可能。
    半晌容眠很小声地说,你知道的。
    钟熠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只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哽住了,脑子也连带着昏昏沉沉的,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你,怎么会不知道,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那家餐厅的厕所里。
    容眠茫然地问:你当时明明说,你知道了我的情况,你还说你还说有很多朋友和我吃的是一个牌子的罐头
    钟熠知道,这就是整件事情最荒谬的开端。
    从一个普通人的角度来看,能在厕所里拿着把勺子吃猫罐头的人,八成都会以为这人是脑袋或者精神方面沾点儿问题,是肯定不会往啊这个人一定是猫变的这个角度想的。
    钟熠当时也是以为容眠得了什么饮食代谢的疾病,因为当时氛围的窘迫,加上钟熠为了保护容眠的自尊心,于是他无中生友举了个例子,只是想着不让容眠那么难堪。
    但同时,从容眠的小猫咪角度来看,他在偷偷吃猫罐头的时候遇到一个人类,这个人对他说我知道你是什么情况,又好巧不巧地来了一句我朋友也爱吃这个牌子,那么这个人无疑是在表达我知道你是猫而且我好多朋友也是猫的意思。
    所以从一开始就是阴差阳错,鸡同鸭讲罢了。
    所以你当时说要给我表演才艺的时候把裤子拉链解开了。
    钟熠艰难地问,你是为了
    容眠怔了一下,说:我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所以我想给你看我的尾巴。
    可是你当时拒绝了。
    他补充道。
    钟熠只感到头痛欲裂。
    他开始感到庆幸,幸亏孔三豆前两天先提前表演一出大变活狗,给自己来了一个心里的缓冲,不然就照刚才的那个情况,自己可能真的会当场吓出问题。
    但是与此同时,之前很多不合理的事情,似乎也一下就说的通了。
    躲在厕所里吃猫罐头,厌恶蔬菜喜欢吃肉的挑食毛病,喜欢玩抱枕上的吊穗和桌子上的笔帽,还有抓蝴蝶和小鱼时异于常人的手速,以及那各外懵懂的心智,如果这些微妙的现象不是出现在一个人,而是在一只猫咪的身上,那似乎就再正常不过了。
    但钟熠意识到,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他没有问。
    关于你之前说的接客。
    钟熠感觉自己的手在抖,所以你究竟是怎么接客,又是在哪里接客的
    就是在云叔开的猫咖里啊。
    容眠看着钟熠,呆呆地说,我会变回猫形,就会有客人交了入场费进来,然后他们就可以来摸我抱我。
    钟熠在听到猫咖两个字的那一刻,就感觉自己的大脑内部直接炸开了一片灿烂而绚丽的烟花。
    他突然轻轻地笑了一声,然后用手捂住了脸,深吸了一口气。
    半晌钟熠缓慢地吐出了这口气,又抬起头,问:那你,那你之前说,要和我睡觉
    容眠懵懵地看着他。
    我是说,我可以变回猫形,陪你一起睡觉,就像我在猫咖里和别的客人做的那样。
    容眠说,可是你当时好像很生气,所以我后面就没有再提了。
    钟熠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了。
    所以从来没有什么举止轻浮放浪,更没有什么娱乐圈的黑暗泥沼,这他妈从头到尾的一部戏,全都是钟熠自己脑补出来的。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两人接吻的时候钟熠碰到了那条有温度的尾巴,那么从头到尾唯一真正对容眠下手的就是他自己,从来也只有他自己而已。
    钟熠感到恍然而无措。
    他回想起好像他们两人第一次亲吻的时候,那个时候容眠说要给自己提供服务,钟熠当时怕他又提什么一起睡觉的事儿,于是便主动亲了一下他的侧脸。
    容眠当时的表情很茫然,他对钟熠说,说他之前的客人很少会这样做。
    钟熠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块千疮百孔的冰,碎完之后又融化,融化完之后再凝固,刚凝固到一半的时候又碎了彻底。
    我确实瞒了你一件事。
    容眠说,花园里的那只小黑猫是我,我只是以为你一直不想看到我的猫形,所以我才没有告诉你的。
    可是我以为你一直知道我是猫的。
    容眠喃喃道,你当时还说你要当我的vip客人,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是猫呢?
    钟熠是真的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他只是摇了摇头
    容眠的脸色也跟着白了一下。
    钟熠。
    容眠喊他的名字,他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的尾巴。
    还没等钟熠反应过来,容眠就小声地说,我下次会把尾巴藏好的,如果你不想看我原身的话,我也可以一直用人形陪着你的
    不是。
    钟熠打断了她,不是你的错。
    容眠表情变的很空白。
    你很好,你你哪里都很好,从来都不是你的错。
    钟熠别过脸,他的思绪混沌,语序也有些颠倒混乱了,一直以来都是我的问题,我实在是需要一些时间。
    钟熠说:对不起。
    容眠不说话了。
    钟熠感到头晕目眩。
    他想起自己之前误会容眠举止轻浮放浪,而给他上的那些思想品德教育课;到后来以为他深陷苦海,于是自己提出来要做他的包年vip客人;还有以为他贪嘴挑食,所以自己特意往馄饨馅里塞的胡萝卜碎
    钟熠每多回想一秒,就只觉得自己脑壳同时也跟着多龟裂了一寸,
    所以在自己说这些话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在容眠视角里面的自己,又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钟熠茫然地抬起眼,就看着容眠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他没有说话,但是眼睛很红,钟熠感觉他好像快要哭了。
    钟熠自己的心里也绞得慌,他感觉自己真的不能在这个房间里继续呆下去一秒,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理顺一切。
    容眠看着他,安静地眨了一下眼睛,他轻轻地喊了一下钟熠的名字。
    钟熠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每当容眠仰起脸这么看着自己的时候,钟熠总是想下意识地想去亲一下他。
    钟熠微俯下了身,动作最后却又在半空停住了,因为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还有没有资格和理由来这么做。
    他不知道一直以来,容眠究竟明不明白亲吻的含义是什么。
    他也不知道在容眠的心里,自己一直究竟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一个总是说着莫名其妙的话的,付了很多钱的人类客人吗?
    钟熠感觉自己胸口在发闷。
    容眠身后的尾巴耷拉着,毛发蓬松而漂亮,钟熠回想起想起那只花园里的小黑猫,好像确实是一模一样的尾巴。
    那只小黑猫很漂亮乖巧,吃得也很多,可以一口气直接吞掉比自己脑袋还要大的三片火腿肉,也确实和容眠本人一模一样。
    钟熠别过脸,他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是嘴唇上下唇翕动了一下,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早些睡吧。
    于是最后的钟熠只是深吸了口气,扯出一个牵强地笑说,晚安。
    容眠其实很想问问钟熠,愿不愿意收下项圈再走。
    可是钟熠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好,容眠感觉自己每多说一句话,钟熠的脸色就会变得更难看一分,他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再多问了。
    容眠感到难过,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于是他缓慢地停滞了一下,最后只是看着钟熠,呆呆地对他说:晚安。
    孔三豆进屋的时候,看到容眠脖颈上的项圈已经不见了。
    她便以为是容眠已经成功地把项圈送给了钟熠,于是孔三豆蹦蹦哒哒地进了屋,把手里举着的那块生日蛋糕放在了床头柜上。
    沈妍叫我留给你的,超级好吃,我已经吃了一大块!
    孔三豆高高兴兴地给他说,快要化了,你快点吃,下次我过生日我也要云叔给我订这家的蛋糕,可是看起来真的好贵哦
    容眠拿起叉子,缓慢地吃了一小口。
    孔三豆:好吃吗?
    容眠低着头,把蛋糕塞到嘴里,没有说话,只是慢吞吞地点头。
    孔三豆安静了一会儿,突然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她迟疑地凑近了一些,就看见容眠垂着眼,往嘴巴里一口接一口地塞着蛋糕,与此同时,他的眼泪也跟着开始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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