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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师兄不想入魔[穿书]——白鹭爱吃鱼(78)

    等他三日后醒来,问出第一句话时,人们才发现,他嗓子也毁了。
    原本清朗的声线变成粗噶不堪,而他半边脸裹着绷带,仅这短短时间,就从一个英挺的少年将军变成了如今的一身残疾。
    而他问的第一句话是,他呢?
    辛武知他所指,葬下了。
    最后是怎么将人从慕云河怀里弄出来的,辛武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好在慕云河也没问,他只是接着道,起火原因查明了吗?
    查明了,从帐子内部着的火,表面看来是药炉倾倒引起的,但在军中搜出一个南蛮奸细,这事儿是南蛮干的,因粮草帐护卫森严,所以才烧的军医帐,目的是声东击西,想引人去那边灭火,再烧粮草。
    奸细呢?慕云河问。
    辛武答,还关着。
    慕云河的手在床边握紧,五马分尸。
    遵命。
    辛武心里一叹,慕云河从来没下过这么狠的命令,他治军从来宽严有度,就算要杀俘虏也是给个痛快,颇有其父当年的风范,所以才在短短时间获得将士拥戴。
    那个秋医官,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问题辛武也反复想了很久,作为老慕将军的昔年挚友,慕云河娶妻的事情他自然知晓,但从没见过。
    只听说他娶的妻子又盲又哑脸上还有疤,从来在王府都是遮着脸,但也有传言,他那露在外面的半边脸是生得极美的。
    眼盲,又生得美
    辛武突然想起,有一晚曾见到慕云河在军医帐外流连不去,他当时还奇怪,以为这后生那样子,估摸是有什么隐疾,想去看大夫又抹不下面子。
    难道!
    某个大胆的猜测一旦成型,慕云河这种种异常表现都得到了最充分的解释。
    辛将军。
    听到这声,辛武悚然一惊,末将在。
    传令下去,自今日起全军整发,一月之内攻破南蛮。
    他语调平静,但那沙哑的嗓音,却宛如地狱里的传令官,辛武听得心头惴惴,更多却还是得知真相后的怆然。
    是,大将军。
    辛武转身出帐时,回头见慕云河孤单坐在床边的身影,他手里还攥着那玉镯,当日他摔倒在地,玉镯也碎成了两截。
    真是可惜。
    一月之内拿下南蛮,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目标。
    但这也仅限于一般的打法,辛武现在知晓了,这目标能实现,因为慕云河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法。
    他是自己不要命,每每冲锋在前,并不需士兵为他如何拼死,自己单枪匹马横扫敌军三千先锋都不在话下,更何况是众兵之中取敌将首级,竟如探囊取物一般。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都不足以形容,关键是他现在完全不怕死,更不怕受伤,身上无论插着几刀几剑,都没法让他停下来。
    南蛮境内从此谈之色变,谁都知道这么一位鬼狱将军,只消被他半张脸上那只眼睛望过一次,任何人都只有腿软求饶的份儿。
    南蛮很快就被拿下了,甚至连一个月都没到。
    而慕王妃接到辛武的书信,这来回间也终于赶了过来。
    只是见到的,已经是大仇得报,再无念想、终日在那坟茔前喝个酩酊大醉、没一天是清醒的慕云河。
    更别提毁掉的那半边脸,此时掩在狰狞可怖的铜面具下,左手仅剩两根手指,连个酒坛子都握不稳,唯一齐整的右手还攥着那两截玉镯,断裂的表面几要嵌进肉里。
    慕王妃看得心如刀割。
    嫂子,这到底辛武在旁问。
    慕王妃道,霖秋正是云河娶的妻子。
    猜测得到证实,辛武一时也说不出话,这新婚就遇死别,难怪慕云河如此。
    云河特别中意他,霖秋也是难得的好孩子,怎会遇到这种事
    慕王妃叹了口气,明明是天定的姻缘,辛武,你还记得那个道士吗?
    道士?辛武一想,嫂子是指先前替大哥预言过的那个道士?
    对,正是他。
    慕王妃道,云河十岁那年他又来过府里,救了云河一命,也是他成就的这段姻缘,说霖秋是云河命里的福星,待云河二十二岁生辰时
    啊!慕王妃突然悟到什么,我怎么没想到呢!
    嫂子?
    辛武疑惑,就见慕王妃在慕云河身边蹲下,手按住他肩膀。
    儿子,霖秋可能没死。
    慕云河仿若未闻,还在大口大口地灌酒。
    真的,你二十二岁生辰未到,他不会就这么死的。
    慕云河突然肩膀一颤,神情恍惚地转过头来,看向慕王妃。
    慕王妃发觉他那只眼里隐隐有光,这仿佛揪住一点希望却又生怕失去般、无比脆弱的神情,顿时心疼得她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儿子,这下面的人一定不是霖秋,你二十二岁生辰未到,他如此在意你的生死,不会就这样走的。
    哐当一声,酒坛落地。
    慕王妃握住慕云河那只残缺的左手,强忍着眼泪道,儿子,你信娘,娘不会骗你,霖秋一定还活着的
    对对啊慕云河顿时又是哭又是笑,霖秋怎么会死呢,他一直记得我生辰他不会这样丢下我不管的,他肯定没死他还活着还活着
    那只浑浊的眼睛里开始有大颗的泪水滚落,辛武看见,也是心酸不已。
    从那天起,这只杀红了的眼里就只剩下仇恨了,几时见他像个孩子似的这样哭。
    边哭着,慕云河还边笑,霖秋没死,我哭什么,真窝囊他知道又该说我了
    这笑声不再清朗,粗噶又悲怆,像是锯子锯在人心上,慕王妃再也忍受不住,拥住慕云河,哽咽道,傻儿子,傻儿子。
    是,我是挺傻的呵呵
    慕云河现在才像有了意识,他觉得自己是真傻,可就是忍不住,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嘴里喃喃着,娘,我想去找他。
    好,娘陪你一起找。
    慕云河轻轻点头,手中的玉镯摩挲着,仿佛还留有那个人的体温。
    霖秋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他心里道,祈祷着这声音,能穿过所有阻碍,到得那个人的耳朵里。
    第81章
    白梵路隐约听见一个声音,一个很陌生、却又有点熟悉的声音。
    依稀在说着会找到你的。
    他突然就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已不知过去多久,他既看不见日升,也看不见日落,自从到了这不知名的地方,他就一直在不眠不休地绘制这幅万里江山图。
    还好,方才笔没落在画上,不然就毁了。
    白梵路轻舒一口气,觉得眉头酸涩,手指揉了揉,又打算提笔。
    可是刚才的声音却让他隐隐介怀,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谁会找他呢?慕云河吗?
    那声音好像不是他吧
    白梵路突然也不确定了。
    想起那日,他在军医帐中煎药,忽有人进来,他还以为是士兵,问来人是否哪里不适,那人回答了句就走了过来。
    白梵路正要替他把脉,后颈猛地一疼,接着便不知如何了。
    再醒来就是在这地方,每日有仆从服侍,衣食用度都被安排得妥当,所穿皆是富庶之地才有的绸料,南蛮条件艰苦,不可能是在那边。
    所以谁袭击了他?现在又是在哪?这些一概不明。
    唯一只被告知,何时画完万里江山图,何时主子才会来见他。
    且这幅万里江山图,还是白梵路随军前在慕王府画了一半的那幅,为接上原图,她们口中的主子还特意让画师来协助他两日。
    这让白梵路非常诧异,对方知道他在慕王府画这幅图,到底是谁呢?
    伺候他的人守口如瓶,什么也问不出。
    而当白梵路琢磨是否可以用什么方法来逼幕后人现身时,但凡他有小动作,就会立刻收到警告,显然这附近不少人监视他。
    那位主子甚至还强调,务必要以最初画这幅画的态度来完成万里江山图,但凡偷工减料,就得重新来过。
    白梵路别无他法,唯有尽快画完这幅画。
    这都多少天了,他必得累到极致才会小憩一会儿,不分白天黑夜地画,功夫不负有心人,现在总算已近末尾。
    只是刚刚瞌睡的片刻,听见那句如泣如诉的呼唤,白梵路心情莫名有些憋闷,几次在稿纸上下笔都觉不得要旨,他决定出去屋外喘口气。
    自从来了这里,他还从未出过外面。虽然婢女和他说过院中有竹林,闲时可以散心,主子不希望他总闷在屋里,但他还一次都没去过。
    深夜月下的院子格外冷清,果真是有竹林,随着微风发出沙沙声响,白梵路走了一会儿,摸索到一方石凳坐下。
    该是冬天了吧,连空气都明显冷了许多。
    但这竹子竟然还未枯凋,萦绕周围尽是鲜竹清新的味道,林中既无喧嚣蝉鸣也无鸟雀婉转,静得让人仿若能听见心声。
    白梵路不是没想过慕云河,但他急于画画,将这些念想全部压下了,因为知道想亦无用。
    可到底此刻还是想了他,想他若是发现自己不见,该如何着急,会影响到南蛮的战局吗?
    白梵路摇摇头,大事上慕云河不是那般不知轻重的人,他信他。
    忽有一阵风过,竹子被掠动相互摩擦发出沙沙声,恰有一片竹叶落在身前,白梵路有所觉知,抓住了它。
    而后感到什么,他微微偏过头。
    在他望向的那个角度,黑暗中站着一个人,不知在那里停留了多久。
    那人半隐在竹林阴影后,手中短短的玉笛在月光下泛起莹莹辉光,他抬起笛子轻抚几下,旋即凑在口边吹奏起来。
    笛声清澈,徐徐流淌在竹林间,宛如一泓委婉化开的春水。
    和着竹叶清风的浅吟低唱,初时宛如珠玉坠落,清脆明亮中透着一股畅怀高远。
    到得后来突然音调一转,蓦然高亢,恰似冲天而起的战歌,惊得竹林中鸟雀都躁动起来。
    这是一曲极悲壮的《破釜》。
    三军列阵,沉舟破釜。残阳如血下,将士们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踏上一条喋血不归路,和着笛音依稀唱的是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白梵路也不知自己怎会识得这首极难的古曲,只是突然在脑海浮现那些大漠黄昏、两军对垒的画面,心头一热一冷,便认出了这首催人魂魄的战歌。
    千军万马,壮怀激烈。笛音凄厉萧瑟,却分明铿锵有力,一折两折三折,仿佛能透过这乐声看见将军战驹次第倒下的身影。
    音调愈往后走便越发绵亘低徊,到得极处,似哀戚呜咽,隐隐力尽衰竭。
    竹林后那人浑身似愈发绷紧,狭长双目中不知看见什么,深刻现出一抹杀意。额头冷汗涔涔而下,他也丝毫未觉,到得最后,连握笛的手指都微微颤抖起来。
    音调溃不成军,却依旧挣扎着急转直上,仿佛绝境中亟欲寻得出路。
    左冲右突,宛然入魔。
    正在这危急万分的关头,突有清亮一声长鸣激越破空,响遏行云,骤然切入笛音低徊,宛如鹰击长空,瞬间便相溶融。
    起承,转合。
    仍旧是那曲《破釜》,笛音却随之逐渐明朗,开阔,终入佳境。
    直至终结
    黑暗中,白衣的身影缓步走出。轻捻一捻手中细长竹叶,搁于唇边又吹奏出两个清浅的音节。
    刚刚和这笛声的人正是白梵路。
    他也不知自己怎会用竹叶吹出乐曲的,只是听到这笛声就忍不住跟着和了,尤其那笛声中途有不受控制的趋势,他生生给拉了回来。
    吹完后自己也是一身冷汗。
    再仔细回忆,原主似乎真的会吹竹叶,小说里曾有一处描写是,原主教小云湛吹竹叶,就是教不会,但云湛拿竹叶学隔空打物却是学得极快。
    那原主这手吹竹叶的技巧是谁教的呢?
    白梵路疑惑,但他也没忘了眼下最该关注的是这竹林后藏着的人,阁下是谁?
    那人收了玉笛,似乎打量了他一会儿,才道,又见面了。
    白梵路听出这个声音,是那天晚上问他可还记得小六的那个声音!
    你是你!你为何要掳我来此?
    这人见过自己在慕王府画万里江山图,白梵路立刻想到,他就是掳自己到这里来的人!
    只听那人轻轻一笑,你是在问朕为何要掳你吗?
    朕?
    白梵路大吃一惊,他是皇帝?
    南蛮没有皇帝,只有部落首领,他们是称王的,那这皇帝仅可能是恒昌郡中那位新登基的帝王,曾经的五皇子,韩凌!
    想到自己刚进棋局时,韩凌似乎就盯上自己,白梵路便不意外了。
    只是他还没弄明白,这位人物为什么隔了这么久才又将自己抓来,明明之前在慕王府,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藏身之处了。
    白梵路心中思虑,若论身份,他该给这位帝王下跪参拜吗?
    待你完成万里江山图,朕会再来。届时,朕给你答案。
    说完这句意有所指的话,韩凌就离开了。
    白梵路潜意识里觉他掳自己来的原因绝不是一幅万里江山图这么简单,但韩凌走后真的再没来过,他只能是一门心思赶紧将那副画画完。
    等到终于完成,白梵路第一时间差人通报,韩凌果然亲自来了。
    他对着桌上长卷仔细观摩许久,最后道,不错,是朕要的万里江山。
    白梵路心中一松,正要说话。
    外间忽然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陛下,早朝时间到了。
    现在是早上?白梵路心想,自己不睡觉快连时间都搞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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