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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炮灰徒弟养歪了[穿书]——怀星(47)

    甚至若不是他如今还用着书中世界里容予的身体,他自己都要觉得那六年不过是大梦一场了。
    古代神话里还有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说法,古代天文科学发展得那么好,很难说古人是不是看破了某种规律,最后总结出来了这么一句话。科学家还总说时间是一种错觉,四维虫子甚至直接可以无视时间流逝,他作为三维生物降临到二维世界,一切都能用常理判断才奇怪呢。
    不过想到这里,容予又暗自给刚刚他脑海中出现的书中世界几个字画了个问号。从前他在里面的时候就怀疑过,那个世界里的种种细节无比真实,许多都是书里没有描写过的,作者也不会无聊到构思出来这么多。如果作者根本没有构思到这些特别细碎的地方,那么这个世界也不应当如此完善、细致得几乎有些可怕。
    这有两种可能:第一,作者创造出那个世界,而后那个世界自行运转,丰富了各种细节,产生了世界意识。第二,那个世界本就存在,只是被作者挑选其中一部分写了出来。
    何况那个世界里许多事情的发展,都和小说里写的很不一样,很违和,比如梁群玉爱上江自流这个事,就很莫名其妙。
    容予不由再次想到了昨天那个对门姑娘说的话,高维度的意识可以影响低维度世界。
    从那时,他就渐渐有了一个想法:作者在写书的同时,是不是已经在用自己的意识影响那个世界了?而他所谓的停更,是不是因为自己反过来被那个世界所影响了?
    那么穿到那个世界的容予自己,是否也算影响了那个世界呢?毕竟他在那个世界做的每一件事,都与书里的内容完全不一样。
    所谓的世界意识,又是在做什么呢?说是拉他进去,扭转世界线,可是为什么要扭转?难道说是为了抵抗那个小说作者对那个世界做出的改变?
    说起来,确实感觉那个把他送回三次元的奇怪声音,提到那句观测者写的小说时,总感觉话里话外有一丝微妙的嫌弃和蔑视。
    或许他该联系一下那个作者,问问他关于书、关于停更的事,说不定会有更多收获。
    容予从思索中醒过神来,喝了一口拿在手里的酸奶,叹了口气。
    别说什么找不找作者了,他如今这眼睛,连上个网冲个浪都上不成。是时候考虑换一台盲人能用的手机了,不过在那之前,比起虚无缥缈而且再也回不去的那个世界,他好像更需要考虑一下三次元的事情。
    比如说,如今他这情况,该打份什么工来糊口。
    他得改改以前的思路了。既然回来了,就不必再想以前的事了,想了也没用,还徒增满怀惆怅。
    容予随手把酸奶塞回冰箱里。
    不知怎的,自从他回到三次元之后,他便一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什么也不想去做,仿佛突然没了目标,没有了奋斗的方向。
    他发现,自己最充实最快乐的日子,好像都是在那个世界度过的。
    在那里,他第一次有了被人需要的感觉。
    就好像是陆识途,给了他人生意义。
    几日之后,容予的生活已经步上了正轨。新手机当天晚上就已经到了,一切都变得非常方便:买东西也不用出门了,快递直接送到门口,做不了饭就订外卖,在自己家什么都熟悉,盲眼也就不那么难以适应。
    他甚至还找了一份电话客服的工作,是对门两个小姑娘在大学期间做的兼职,看他不容易就牵桥搭线,带他也做上了这份活。
    好在容予本来在三次元的工作就是和人打交道的,去异世界养了一回孩子,把脾气也养好了不少,做起来也得心应手,没出什么纰漏。
    他还循着网上的信息,给那本《废柴成神路》的作者发了消息,在等待他的回复。
    夜里,容予吃完外卖之后,将盒子一收,仰靠在沙发上,听着电视机传出的声音发呆。
    他最近一直有这样的习惯,一旦不工作的时候,就总喜欢开着电视,充当背景音。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盲了心里不踏实,他总觉得心里一直空落落的,开着电视有声音,他心里好像也能舒服些。
    靠着靠着,他便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梦里走马观花,一会仿佛还是从前小公司的小头目,一脸凶相地训新人,等人走了又自己留下来加班,把下面人捅的篓子一一补上。一会又飘飘忽忽成了第一次养孩子的师父,对着做噩梦带着哭音黏着他的小孩束手无策,只能手忙脚乱地去哄。好一会,他从梦中惊醒,下意识地喊了一句:识途。
    他还下意识顿了片刻,仿佛有谁会稳稳应一声,然后捧着茶过来问候一句:师尊醒了。
    容予先是回过神来,想笑自己又晃神了,接着却突然顿住了。他后背有冷汗逐渐冒了出来,手尽量小幅度地向周围摸索,想看看自己如今是个什么处境。
    因为他发现,电视的声音消失了。他似乎,已经不在自己的家里了。
    眼盲确实会极大地损害一个人的安全感,一旦容予不是处在完全熟悉的空间里,他心头就会无比慌张。
    接着,却只听一声做梦都没想过会出现的呼喊:师尊!!
    容予正四处摸索的手也突然被什么人牢牢一把攥住,整个人也骤然被拉得一歪,被什么人牢牢揽进怀里。那人将他抱得好紧,仿佛要融进骨血里,怎样都不肯松开似的,箍得他很疼。
    容予眉头一皱,下意识想挣脱,却突然有什么东西落在他脸上,火烫灼热,旋即滚落了。
    那好像是眼泪。
    只这一愣神的功夫,抱住他的人似乎从什么地方跳了下去,失重感瞬间笼罩了容予。
    容予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绑架者抱在怀里,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容予发现自己被一个人紧紧箍在怀里,似乎已经躺了很久。那个人身上的肌肉有些硬,又将他搂得这么紧,让他只觉周身又酸又痛,哪都不舒服。
    他边试图挣脱,边开始回想。但他想了又想,竟然完全想不起来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在往前想,甚至连他叫什么、是什么人都想不起来了。
    记忆普通退潮的海水,在他的追赶之下越退越远,只剩下一片什么痕迹都不曾留下的沙滩。
    而后,紧紧抱着他的人也动了动,喉间隐约发出了什么声音,似乎在喊什么人。接着,这人搂着他的身体似乎僵了僵,然后一点一点松开了他。
    容予立刻舒展了一下筋骨,酸爽得很,心里只觉十分不妙:这他妈到底什么情况?他是谁?他为什么眼睛看不见?为什么会和一个人这样搂在一起睡觉?
    身边的人一动不动,容予隐约能感觉到,他似乎自醒来就一直在看着自己,片刻都没移开视线。
    奇怪的是,容予竟然对这人并不排斥,只觉得熟悉,还有隐隐的亲近之感。
    还没等他问什么,那人率先开了口:你是谁?
    这人声音干涩,好似多日不曾开口。说出这句话时,话中便似乎带了特殊的情感,就好像就好像他快要哭出来了似的。
    容予心头掠过几分异样的感觉。
    简直就像他们共同经历了什么劫难,而后大难不死,醒来却都不记得发生的一切了。而且那个人紧紧搂住他的动作倒像是在保护他似的。
    容予正想回他,吱呀一声,门突然被推开,有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哎哟,二位仙师这就醒了,感觉如何?
    容予蹙眉道:你是哪位?我们为何在此?
    中年男人答道:我是个医修,昨天出门采药的时候在一处荒山捡到了你们。你们当时灵识混乱昏迷不醒,我带回来诊了诊脉,觉得像是中了失魂症。哦对,你们如今可有记忆紊乱的症状?这是失魂症的后遗症,严重的话可能之前的所有事全都记不得了。
    至于你们是谁诊脉之时,我看得出来你们二位修为都很高,恐怕是修仙大派出来的。二位像是道侣结伴出游,在这里遇上了什么事,这才晕在那。
    容予本来正细细思索着他的话,听到道侣二字时,猛地僵住了。
    他身边的人似乎反应更大,立刻脱口而出:道,道侣??
    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容予本能地知道,他此刻大概脸红了。
    中年男人的声音中似乎有些诧异:是啊。二位穿着一模一样的道袍,您又将那位抱得这么紧,我分都分不开,还能是什么关系?
    容予完全迷茫了,还隐隐感到一阵恶寒,似乎是在排斥道侣这个称呼。
    不过大概他身边的那个人也是一样。不知身边那个人露出了什么表情,中年人突然又笑道:哎呀,我明白了,这也未必。你们既然是一样的道袍,也可能是一个师门的嘛,或许您之前那是搂着您师弟呢,师兄弟感情好,才搂得那么紧,哈哈哈。
    这个关系听起来就好接受得多。不过为什么说他是师弟??
    不知怎的,即使什么都不记得,容予也下意识觉得十分违和。不过听起来,他身边这个人的声音比他自己要沉稳低哑一些,似乎确实更年长。大约这中年人是通过他俩的外貌年龄判断的。
    那中年人又意有所指地笑了笑,道:您二位是不是东陆过来的?不要紧,我们西陆这边不讲究这个,男子之间结为道侣的事也不稀罕。
    边说着,他边喊人来送洗漱用具。容予听到东西被放在旁边,便试探着伸手去摸,手便被身边的人十分熟练地握住了,那人的声音好像有些颤抖:师师弟,你,看不到吗?
    那人掌心滚烫,有几分小心翼翼地托举着容予的手。容予抿了抿唇,下意识想要瞒住这点,他潜意识里好像并不想看到面前这人难过。
    但是这种事怎么可能瞒得过。容予便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接着,他只觉眼上有一片温暖在靠近:是那人伸出了手指,轻而又轻地在容予眼睛周围摸索着。
    他轻轻摸着,哑声道:都是我不好他声音里那种哀恸有如实质,让容予都有些难受起来。
    旁边有人咳咳几声,打断道:两位仙师,打扰了,您看这要不,您二位先洗个漱?
    容予这才回过神来,莫名感觉十分尴尬,脸上有点热。身边的这位师兄也立刻收回了手,应了一声,然后似乎拿起了毛巾在浸水。
    师兄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师弟,我来帮你。
    说着,容予的手被什么人扶着,一块温热的毛巾在他脸上一点点轻轻擦洗起来。
    师兄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的瓷器一般,动作娴熟又珍重,这种感觉让容予莫名熟悉,就仿佛他们曾经千万次这样做过。
    容予心里不由犯起了嘀咕:他们俩不会真是道侣吧??
    作者有话要说:他俩是真的有在谈吧?(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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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那个人细细帮容予拭净了脸,然后又轻轻擦拭他的脖颈。奇怪的是,容予能感觉到,他的动作越来越慢,而且力道仿佛也越来越大。
    而后,那个人又捧起容予的手,慢慢擦拭着,每个手指缝都不放过,动作细致到令人发指。
    渐渐的,容予忍不住有点不耐烦,总觉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正想说点什么,他的手突然被人抬起,一个冰凉的吻落在了上面。
    那个师兄很快便放了手,声音听起来很温柔,道:师弟,抱歉。
    容予第一反应是十分不适,特别想抽回手,但接着却感觉到有些熟悉。这个动作似乎他们曾经也做过。
    陆识途直直凝视着眼前的人,在这人看不见的地方,放任自己肆无忌惮地用目光一寸寸抚摸着他。
    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自从醒来之后,陆识途看着眼前的人,心里无端就有一种无边的喜悦,还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感。
    他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人和他是什么样的关系,只能感受到和这人有很深的联系,仿佛深入骨血,但又并不是亲人的感觉。
    可听到道侣二字时,陆识途下意识便很想反驳,脸也一下子红透了。
    他看着眼前的人,这人长相精致,又透着几分隐隐的稚嫩,就算他心里总觉得十分古怪别扭,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确实像是自己的师弟。
    不过他自己心里也十分犹豫:师兄弟之情,真的是他心里这种感情吗?
    而后,看到面前之人失神的双眼时,他心里忽的一痛。
    他总觉得不该是这样。面前这个清俊少年人,明明该挂着有几分俾睨的浅笑,桃花眼微翘,仿佛强大到万事尽在掌握,又总是有点不耐烦似的。他不该是这样的,这样双眼无神地坐在这里,看起来总有几分隐隐的不安,只能凭双手去摸索一切。
    自己怎么能让他变成这样?自己应该把他妥帖地安放在最好的地方,密不透风地护着,让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让他万事不愁,让他每天只需要考虑今天的菜谱是什么。
    接下来,替这人擦拭的时候,陆识途看着他白皙的皮肤,不知怎的,突然很想加两分力,想看它染上红晕,就像就像他无数次曾做过的那样
    擦到这人的手时,陆识途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渴望,克制不住地低头吻了上去,那感觉不仅仅是渴望,又仿佛是要确认什么。那之后,他心里才终于安定了下来。
    就好像,在这一吻之前,他已经独自漂泊了太久,此刻,才终于靠岸。
    两人收拾好之后,医修又给他们诊了一次脉,而后面色有些古怪:唔二位这病症恕我能力有限,虽不完全像失魂症,但我也给不出别的结论了。相逢即是有缘,这几枚丹药你们拿着,每日服用,可纾解灵脉,失忆之症大约就只能慢慢恢复了。不过这位仙师的眼睛唉,算了算了,当我没说。好了,我得收拾东西走人了,您二位也可以自行离去了。
    这医修边说着,边唉声叹气地站了起来。
    一旁的仆从伤感道:老爷,您真要离开?
    医修无奈叹气,道:我倒也不想走,可不走还能怎么办!谁能治得了蜃气之症啊,那一位不是为难人吗。昨天送去的药也没见效,那位可不是说着玩的,我再不走,等着被他砍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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