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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实无华校园文——2暗白(53)

    顾海宇干呕一声,抱起狗就跑。
    城管没再追来,那条土狗却缠上了他。
    顾海宇没有管它,他觉得只要这狗意识到跟着他没饭吃,自己就会走的。
    果然,今天早上起来,狗不见了。顾海宇从包里拿出了手机,从穆临星进手术室后,他就没再看手机。
    他不敢。他很怕。
    顾海宇开机,手机嗡嗡直震,各种信息涌进来,把百分之八的电震到了百分之六。顾海宇翻完黄河远发来的消息,最后的电量告罄,手机自动关机了。
    手机那头,连接的是温暖豪华的别墅,透明欢乐的校园,包容担忧的家人,沙雕善良的朋友。
    只要他给手机充上电,打一通电话,他风餐露宿,颠覆流离的生活不出两三个小时就结束了。
    你活下来了啊顾海宇恍恍惚惚地抬头,头顶有一片冬日里苍白的太阳,每个圣人都有过去,每个罪人都有未来哈哈哈哈黄河远身上那股子傻劲儿原来遗传自他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海宇笑着笑着,透亮的眼泪从眼角涌出,在他脏兮兮的脸上冲出两条白色的沟壑。
    顾海宇擦干眼泪,心想要不算一算,如果硬币菊花朝上,他就回家。顾海宇掏口袋,掏了个空。
    是了,他随身带着的那枚硬币在穆临星身上,在穆临星进手术室前,他偷偷塞进了他左手。也不知道他扔掉了没。
    顾海宇正这么想着,忽得听见了狗跑动的声音。
    土狗叼着一个包子,撒开蹄子朝他跑来,在他面前松开狗嘴,热腾腾的包子掉在了顾海宇腿上。
    顾海宇:
    狗抬起蹄子按顾海宇,摇着尾巴嘤嘤叫,像是催促他快吃。
    顾海宇:他已经沦落到需要流浪狗给他捡东西吃的地步了吗?不至于吧。
    顾海宇拿起包子,又听着一声骂骂咧咧的叫骂,只见一汉子举着木棍朝着顾海宇奔来。土狗发着抖,但没有逃跑,缩起尾巴挡在顾海宇面前,汪汪叫着。
    汉子厨师打扮,想必是开包子铺的,从他气势汹汹的样子看来,这包子不是狗捡的,而是从包子铺抢的。拼了狗命抢过来,居然先喂给他,也不知这狗是聪明还是傻。
    顾海宇举着包子,手伸进麻袋,打算掏钱解决。
    汉子一看这一人一狗,皱着眉头骂骂咧咧,咩呀,系狗系人啊!年鸡嗨嗨做虾咩不吼!载这雷投饭!(死狗死人啊,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在这里讨饭!)
    顾海宇:茫然。
    汉子转身往前走了几步,又回来,皱着脸从口袋里掏吧掏吧,掏出一块钱硬币。
    硬币在水泥地上转了几个圈,叮铃当啷地停下来,上面沾了油,在雪白的阳光下闪着银光,像一颗银亮的星星。
    咩人啊!厨师恨铁不成钢地说,等老黑ki店累给狗麦一格。(什么人啊,等下去店里给狗买一个!)
    厨师走后,顾海宇盯着路上的硬币,良久没有动弹。
    明天就是期末考试。
    几个室友还在挑灯夜读,黄河远不可避免地被他们的紧张情绪感染,翻了个身,塞上耳塞。黄河远躺在床上,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知识点,确认没什么漏的,安然地闭上眼睛,畅想假期生活了。
    他心里依然存着少许心事,睡得并不安稳,因此在一只冰凉的手摸上脚踝时,一个激灵,顿时醒了。
    啊!!!
    床梯上站着一个人,闭着眼睛,脸色惨白,正是雷锦龙。他手伸到他被子里,不知道要干什么。黄河远尖叫着踹上他的头,雷锦龙砰一声摔到了地上。
    第77章 惊心动魄考试夜
    白云间半夜睡醒, 有点想上厕所。
    冬天睡觉时,他喜欢卷着被子睡, 现在正如一份安详的老北京鸡肉卷,直直一条躺在床板上,温暖又舒适。厕所有点远,一去一回,被窝可就冷掉了。
    倒也没有那么急。白云间喜欢半夜醒来发现还能睡好几个小时,而且被窝暖暖的感觉, 眯起眼贴贴枕头,平静地闭上眼,准备二次登录梦境服务器。
    啊!!!
    隔着门传来一声洪亮的尖叫, 此后再无声音。白云间猛地睁开眼睛, 有些迷茫, 是做梦吗?还是那真的是黄河远的声音?
    白云间不确定,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一把掀开被子下床,踩着拖鞋,顶着冷空气往外走。
    504寝室的门开了,黄河远气势汹汹地从里面冲出来,他穿着连体小黄鸭睡衣,似乎刚睡醒, 脸颊泛红, 脑袋上翘起两撮毛, 翘得前所未有得高,仿佛毛上凝聚了愤怒的力量。
    白云间?黄河远看见白云间时,鼻子一酸, 你怎么在外面?
    来上厕所。白云间说,做噩梦了吗?
    比噩梦操蛋多了。黄河远遍体生寒,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浑身发抖,你说,雷锦龙是不是脑子有病?
    白云间:
    他梦游爬我床,还摸我脚,从我那个角度看特别像鬼,我都觉得他马上就要七窍流血了,黄河远又气又怕,吓得我想嘘嘘!
    白云间:那一起去吧。
    很奇怪,两人做了几个月同学,却从来没有一起上过厕所。白云间占据了第一个小便池,黄河远扭头进了隔间。
    白云间: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黄河远在隔间里问。
    白云间坦然自若地问:你怎么不和我一起并排嘘嘘?
    黄河远:
    白云间:你怕我看你吗?
    爬,你怎么那么多破问题!?
    因为我想不明白,白云间认真推理,男人可以并排尿尿。你是男生,我也是男生。所以我们也可以一起。
    黄河远:
    白云间来了个经典三段论后,又举了一个实际例子,你和大仙就能一起,他还夸你尿得响
    白云间!黄河远低吼,你闭嘴,我尿都尿不出来了!
    嗯?白云间贴心地问,要给你吹口哨吗?
    不要!你闭嘴就行!
    黄河远撒个尿被白云间气得满脸通红,但因恐惧而渗入骨髓的寒意倒是消退不少,只是不太敢回寝室。
    黄河远跟着白云间回了507,爬上了顾海宇的床。
    顾海宇的床,有点臭。
    黄河远捏着他的臭袜子扔下去,嫌弃地躺上了硬硬的床板。床板虽硬,但顾海宇的被子并不冷硬,昨天出了灿烂的大太阳,白云间刚替他晒过。晒得松松软软,如果他回来,一定可以睡得很好。黄河远闻着又臭又焦的味道,有些想哭。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想顾海宇了。顾海宇在的时候嫌他烦,他不在,饭也吃不香了。特别是不知道他现在什么情况,又想念又担忧,而他什么也做不了。黄河远想着想着,眼泪又唰唰地下来,一点也睡不着。
    他听见徐不倦的呼噜声,听见厕所传来冲水的声音,听见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
    等等,这时候浴室怎么会有水声?黄河远摸出手机看了看02:17。大冬天的,谁会在半夜洗冷水澡???
    黄河远把脑袋缩进了臭臭的被窝,心扑通扑通跳,满脑子都是校园怪谈恐怖片。
    过了几分钟,水声停了。黄河远听见走廊传来吧唧吧唧的走路声,走得不快,听起来很悠闲。这很不寻常,因为大冬天去上厕所的人脚步都不会很淡定,大家被冻得斯哈斯哈的,都是跑着去的,绝不会走得那么闲适。
    走路声越来越清晰,突然停了。随后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嘎吱。507的门被推开了。
    黄河远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床摇了几下,过了几秒,一只冰凉的手摸上了他的脚踝。
    他喵的雷锦龙,有完没完了!!!黄河远抬起腿就是一脚。
    卧槽!!!
    一声闷响落地,507的人都醒了。
    怎么了怎么了???徐不倦惊恐地坐起身,谁摔下来了???
    潘达:哎,我手电筒呢?
    白云间亮起手机,朝着地上的黑影打了一束光。
    地上的黑影上身赤裸,只穿着一件裤衩,白色的皮肤闪烁着亮晶晶的水光。
    嗨,我回来了。顾海宇脸晒得黑了三度,笑出一口白牙,大家都在啊,那我床上的是谁?
    徐不倦:???
    潘达:???
    他俩刚才都在睡觉,并不知道黄河远躺在顾海宇床上,吓得一哆嗦,鹌鹑似的不敢说话了。
    507只住了四个人,是有原因的。上届有个学生从床上摔下来,磕到后脑勺,摔死了。所以,每个学生入住507前,班主任都会问过家长和学生的意见,要是忌讳,就可以换寝室。所以,507就只剩四个人了。
    白云间知道真相,但是他不说,反而关掉了手电筒,让寝室陷入了一片恐怖幽深的晦暗之中。
    徐不倦大气不敢喘,大仙,你别一回来就开这么大的玩笑,你的床那么臭,谁要躺啊。
    鬼敢躺啊。顾海宇笑,等我上去把他物理超度了。
    顾海宇说着顺着梯子往上爬,被子突然动了动,黄河远钻出来,幽幽道:是我啦
    众人大松一口气。徐不倦躺回去,艹,我吓出一身汗。
    潘达:我离去世就差那么一点儿。
    白云间笑了笑,附和一声:我也是。
    顾海宇真的以为是小偷,微微一愣,黄桑?你想我想到这种地步了?
    爬,你这个狗人!还知道回来!黄河远含着眼泪哼唧一声,你去哪里了?
    人家回来期末考试嘛。顾海宇打了个哈欠,我从广东走回来的。明天再和你说,让点位置给我。我真的困死了。
    黄河远作势要下床,顾海宇拉住他,黄桑,一起睡啊?
    不要,你浑身都是水,床还臭。黄河远下了床,准备回自己寝室了,白云间扒在床边问:我床不臭,来吗?
    黄河远:
    远哥,白云间扒在床杆边上,低低地说,我有点冷。
    黄河远动摇了,一方面他真的不想回寝室,另一方面白云间听起来特别可怜,虽然说他和别人一起睡会失眠,但回504肯定也睡不着了,反正都是睡不着,不如替白云间暖暖。黄河远别别扭扭地爬上白云间的床,低声说:你别贴我,知道吗?
    嗯。白云间侧身躺好,尽量不去碰黄河远。
    躺了良久,其他三个人都睡了,两人都没睡着。
    你还醒着吗?白云间低声问。
    黄河远没说话。他当然没有睡着。太近了,近到可以听见白云间的呼吸,闻到淡淡的薄荷味,能安静躺着都是一种挑战,更别提安然入睡了。
    白云间小心起身,将黄河远妥帖地裹成老北京鸡肉卷的形状,轻声说:我去睡你床,晚安。
    黄河远不知如何回答,假装自己睡着了。
    白云间推开504的门,爬上黄河远的床,有些惊讶。
    黄河远的床,非常软。床垫垫了三层,两层羽绒被,软鼓鼓的羽绒枕,仿佛某种高贵鸟类的巢穴。
    白云间躺进去,不太习惯。虽然可能睡不着了,但对于他来说,闭眼也是一种休息,安静地躺着,闭目养神。
    睡意模糊之际,他感觉到一只凉凉的手摸上了他的脚踝。
    白云间顿时理解了当时黄河远的恐惧,然而他不是黄河远,他连动弹都没有动弹一下。
    接着床摇了几下,似乎有人爬了上来,更离谱的是,躺到了他旁边。
    白云间睁眼一看,果然是雷锦龙。
    白云间有点想笑,抬手摸了摸雷锦龙的头,含笑低语说:这西瓜不错,切成两半带回去。
    雷锦龙猛地瞪起眼,震惊地看着白云间。
    没想到吗?白云间笑容消失,冷漠地看着他,想拿第一名就堂堂正正地去拿,别耍弱智把戏。你梦游爬床,我也可以梦游打人。或者说,哪怕我把你推下去,死了也算是意外。
    雷锦龙:他焦虑得睡不着,想着自己睡不好,黄河远也别想睡好。他知道黄河远胆子小,随便吓几下,说不定明天根本没有精力考试,但他没想到他会和白云间换床睡!
    雷锦龙:白同学,你别激动。我只是有梦游的毛病,走错床了而已。
    哦。那现在,从他的床上滚下去。白云间冷冷地说,你听着,考试期间,哪怕黄河远摔了一跤,我都会算你头上。你最好祈祷他吃好喝好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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