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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族之摄政王[穿书]——罗桑浅夏(57)

    他精心策划了一个道歉仪式,亲手煮了浓汤,热了罐头,拌好沙拉,在房间里点上烛火,准备与自己的雌虫共进晚餐。
    但这些雌虫居然说阿西尔将军在工作,没法过来,他差点气背过去,好不容易稳住情绪再三要求,最后动用精神威慑才让这些雌虫替他传信。
    比起在匪邦历险,这种在自家处境的落差才更令他不适。
    好在阿西尔来了。
    阿西尔进来就看见只穿着单薄衣衫的雄虫赤脚踩在地上,他白生生的小脸上满是局促不安,旁边摆着精心准备的烛光宴,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令他生出物是虫非的感觉。
    他一如往昔沉默地走到雄虫身边,蹲下来抬起他的脚,将散落一旁的袜子和鞋给他穿上。
    突然一滴豆大的眼泪在他肩章碎开,阿西尔动作一顿,轻声道:虽然有暖气,但地上很凉,您不该赤脚乱走。
    木隘看着自己的雌虫抬起头朝他微笑,努力也想回一个笑脸,可心底突然出现了一个空洞呼呼往外吹冷风,他紧紧拽着阿西尔好像他是会被风刮走的救命稻草,而他只要抓牢了一切就能回到过去。
    我给你做了晚餐。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
    阿西尔给他穿好鞋袜,点点头走到餐桌旁,奇怪地看他:殿下不一起吗?
    木隘正要过去,却突然发现他的表情异常平静,突然就生出一种错觉他的雌虫在恨他。
    可他无能为力。
    洛迦1341年8月15日,帝国虫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
    一年半前,为迎接王虫临世,阿西尔上将与四皇子木隘率大军浩浩荡荡开往天目星匪邦,帝国上下都在期待王虫出世。
    但那次出兵仿佛拉响一颗哑炮,总不见回声,上层把消息捂得严严实实,帝国普通百姓纳闷,总担心王虫殿下出什么问题了。
    而一周前,阿西尔将军和四皇子回来了,得到小道消息的民众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组成一支声势浩大的欢迎队伍聚集在皇家港口附近,想要一睹王虫的风采。
    但皇室下令,港口禁止逗留,欢迎队伍被驱散。
    那日小雨,依依不舍的民众隔着雾霭看见阿西尔笔挺的背影以及他旁边似乎有些佝偻的雄虫,满腔愤怒与怀疑在帝国高压政策之下不得抒发。
    纸包不住火,四皇子晋级王虫失败的消息终于还是传开。
    普通虫民满心遗憾,但想到四皇子才十九岁还有机会,又满怀希望。
    唯一不解的就是,这有什么不可说的,值得帝国缄口不言,王虫又不是市场里卖的罐头,保质期长还批量制造,是虫都知道困难,会体谅四皇子的难处。
    然而,8月14日晚十一点,一篇匿名贴出现在帝国军网上,题目简洁只有五个大字
    【王虫出世了】
    内容同样简略:
    【是三皇子木凌,在匪邦。】
    半夜上网的虫民不少,有些虫一瞬间仿佛都不识字了,冲着页面发了一会呆,然后顺手举报谣言。
    都说已经失败了,怎么又突然
    刚点举报的虫突然瞪大眼,火急火燎地再次打开军网,好在管理者没有理会他的举报,那帖子稳如泰山一样被网站置顶。
    王虫是三皇子。
    这几个字终于被他连顺溜读出来,他突然从床上摔下来,疯狂撞开家里每一扇门:王虫出世了!雄父,雌父弟弟王虫
    看到了看到了!
    同样夜虫子的弟弟看也没看自己正在发疯的老哥,正十指如飞在键盘上敲着什么。
    八问帝国军部:
    一.该贴真实性是否验证过?
    二.王虫出世为何不公告?
    三.王虫为何会出现在匪邦?
    四.为什么只带回四皇子而不带王虫殿下回归?
    五.王虫殿下是否安全?
    六.军部是否有渎职嫌疑?
    七.皇室为何只宣传四皇子而视王虫殿下如无物?
    八.发帖者要怎样才可以归还王虫殿下?
    他最后一个字落下,还未舒一口气,页面上蹦出红框警告:【您发布的内容含敏感词,现已屏蔽。】
    那虫气的一巴掌拍裂桌板:
    审查去吃屎啊王虫殿下安危这么重大的事情帝国虫民居然问都不能问吗?!
    但很快,蓝框提示又出现了:
    【您发布的内容已审查通过,请注意网络文明用语。】那虫把眼珠子怼在光屛里,啧啧称奇:
    这事有谱啊,军网从来没有这么快过。
    诶哥,你来看哥?
    那虫朝门一看,他兴奋到癫狂的兄长已经冲出家门开始敲隔壁屋的房门了。
    他走到窗边,发现帝国永黑的夜突然亮堂起来,家家户户亮起灯,还有好事者黑进城市交通系统点亮了街灯。
    帝国的宵禁传统这一天被打破,路上突然有了虫影,他们慢慢聚成汪洋,坚定不移地向军部涌去。
    站在窗口的虫灭了自己的灯,披起外套也跟出去,看热闹不嫌事大,万一王虫就在军部呢。
    至于那句在匪邦军部甩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15日从凌晨开始,除了雄虫,没多少虫愿意在家猫着了,大街小巷虫潮汹涌,到不了军部的就在城市中心广场或者政府门口席地而坐,要求帝国给个说法,究竟有没有王虫,王虫究竟在哪。
    因为虫族的特性,帝国建立以来从未有过内乱,路上聚集的基本都是雌虫,大部分都有军事背景,他们行动规矩,沉默有序,只是数量庞大令上层忧心。
    元老院下令删掉帖子,但军部破天荒地置之不理了,元老院没有再逼迫,他们也知道这个命令理不直气不壮,之前和木凌的会议上已经达成协议,这是可以预料的场面,但再多的心理准备在现实面前都不堪一击。
    下一个下命令的是虫皇,他没有要求删帖,删也无济于事,因为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这帖子的阅读量已经突破四十亿,意味着包括远征军在内的半数虫民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删掉反而激化矛盾,他要求军部继续发帖解答民众的疑问。
    但这不应该由他们解释,根据他们和匪邦的约定,这是王虫殿下自己的计划,如果军部贸然发声,那之后必然与木凌产生矛盾。
    而为了避免矛盾,阻止木凌出声就是唯一的选择。
    从这个命令来看,虫皇陛下已经开始后悔当日答应王虫的事情了。
    军部现在两难,他们必须在虫皇和王虫之间二选一。
    但这还用选吗?
    根据阿西尔的汇报,这位王虫殿下是个狠角色。他隐瞒身份只身到匪邦,得了堂洛斯的青眼,虽说运气极好,但也是一路从无到有登顶匪邦,甚至后期敢冒死晋级,亲临战场,他对自己要做的事情必然是极清楚的。
    比起帝国绝大多数雄虫,这或许是他们更需要的领袖。
    与此同时,远在天目星的匪邦同样严阵以待。
    信息部灯火通明,在紧急整编后,这个部门扩充了三十倍,地球所有人力资源通通调动起来,王虫下了死命令,这一次许胜不许败。
    卡恩担任这次反制攻坚组的副组长,靠嗑药和激动的心情熬了三天,现在到了最后关头,亢奋到无以复加,好像整个颅内的脑细胞都变成锃光瓦亮的大灯泡,让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明,他的手速和语速也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境地,无数复杂的指令从他的小组流出。
    录播室里格外安静,人类很紧张,紧张到一种空明的状态。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预演过的,昨天发往军网的帖子就是正式开始的信号,他们的一举一动仿佛是出于本能,又仿佛已深思熟虑,一切都行云流水地继续。
    木凌和堂洛斯在候播室背靠背休憩,他们十指交扣没有说话,彼此之间只有秒针咔哒咔哒的动静
    王虫殿下,可以了。
    木凌睁开眼,拉起堂洛斯一起走到录播室:
    通道稳定吗?
    稳定。
    帝国转播渠道畅通了吗?
    阿西尔将军回复,已经拿下了七个核心城市,一些少数顽固分子无法干扰技术部工作。
    那开始吧。
    堂洛斯放开他的手,替他理了理已经十分齐整的衣领,朝他微笑:我去信息部看看。
    好。
    木凌亲了下他的额头,他还不能和他一起出现在帝国民众面前,这是他唯一的遗憾。
    他们随后在帝国军网发了第二个帖子,告诉民众王虫将在网上和大家见面,只要下载名为天下的直播平台软件就可以亲眼看到王虫。
    在预演环节,他们估计下载量将以亿为单位计算,匪邦的设备根本无法负担这样的数据运转,必须靠帝国设备支援,这些设备一部分已经被信息部黑了下来,但还有一部分就得靠帝国内部势力的投诚。
    也许是阿西尔的担保,亦或许是王虫可怕的号召力,在14号晚上十点之前,他们已经拿下所有核心设备区。
    第二个帖子的发布吹响了信息部的战争号角,他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确保庞大的数据流不会瘫痪设备,这本可以靠AI只能分流,但AI容易被帝国反制,他们不得不选择亲力亲为。
    木凌在录播室等待,消息不断传来:
    十分钟,一千万下载;
    三十分钟,一亿;
    一个小时,三亿;
    两个小时,三十五亿。
    人类看着不断攀升的数据心惊,虫族是一个网络生活相对落后的种族,在线上观看视频和直播只是少数高等虫族的兴趣,其中大部分是雄虫,对于普通虫民,这还是第一次。
    网络对他们而言是开会布置工作的工具,他们从未想过王虫会以这种形式来到他们面前,既有些不真切,又有些好奇。
    可以了。
    之后有录播重放,等太久的话第一批流量可能退潮,就得不偿失了,木凌让负责视屏投放的工作人员开始。
    其实两个小时的等待对渴望见到王虫的普通虫族来说实在不值一提,木凌的过分谨慎实在是贴心了。
    于是在这个平台上苦苦蹲守的帝国虫民发现黑色的屏幕突然亮了,他们屏住呼吸
    一道绚丽的柔光闪过,光影中出现了一颗虫蛋,蛋壳慢慢出现裂纹,一只Q弹柔软的虫崽从中探出脑袋,所有虫都紧盯着这只虫崽从蛋壳里爬出来。
    在一番艰难的劳作后,他扬起脸朝观众笑了笑,旁白的声音响起他叫木凌。
    还不是王虫,他只是帝国三皇子木凌。
    镜头拉远,观众这才发现这枚虫蛋竟然呆在空旷荒芜的战场上。
    不远处就是发锈的金属机器在风中裸露狰狞的边缘,木凌抱着自己的壳,一滴猩红的雨突然滴在雪白的蛋壳上,他仰起头,看见一只捂着断臂的雌虫踉踉跄跄从他身边走过。
    雌虫没有发现这只雄崽,因为他也在穷途末路上走,不断流失的血液一刻不停地带走他的生命,间歇爆发的精神剧痛让他突然跪地惨叫。
    这一幕多么熟悉,有那么一瞬间观众都快忘了自己在这个平台上是为了看王虫还是看自己熟悉的命运。
    纤尘不染的虫崽与这片焦土格格不入,巨大反差带来的冲击让观众发不出一点声音。
    其实不管是不是王虫,他们都想冲进去将他带离那个地方,而不是无能地看着他睁着懵懂的眼睛,摸着蛋壳上渐渐凝固的血液,眼泪毫无征兆地从眼里滑出。
    木凌抱着自己的壳慢慢走,像一只初生的蜗牛,卑怯地在昏沉的天地间爬行。
    没有虫试图伤害他,但也没有多少虫发现他,直到一只血淋淋的雌虫站在他跟前,这第一只发现他的虫。
    雌虫用巨大的树叶裹着小雄虫喜欢吃的乳果递给他。
    木凌放开自己的壳,伸出双手去接食物,雌虫染血的手弄脏了他白净柔软的小手,他毫无所觉,抱着那片有大半个他的叶子像雌虫道谢。
    但第一个谢字才出口,金属与空气摩擦的声音占领耳朵,他茫然地睁眼,看见给他食物的雌虫身首分离,激涌的血液溅在脸上,不消刹那,新生的洁白荡然无存。
    空荡荡一无所有的天地间只有一只浑身染血的幼崽伶仃孤立。
    观众心疼地皱起眉,不明白谁把娇弱的雄崽放在战场,那是雌虫的地方,多提一个字眼都是玷污雄虫的耳朵。
    可镜头给了那只死去的雌虫一个特写,他嘴角挂着心满意足的微笑,看上去温暖又干净
    观看的雌虫愣了,他们很少注意死去的战友是何表情,死了就是死了,但是这样的吗?
    回忆否决了动画的内容不是这样的。
    雌虫至死都是一脸杀气腾腾,连恐惧都欠奉,更不用说这样的微笑了。
    他们心里发堵,小雄虫在故事里哭泣,他扔开乳果蹒跚地走到死去的雌虫面前,抱起他的手嚎啕。
    细嫩的悲鸣在战场上响起,所有虫都因此揪心。
    然后春去冬来,画面中的幼崽变成少年。
    他不再穿胜雪的白衣,转而披上猩红的外套,眉眼由稚嫩变得坚毅,他拿着武器开始在茫茫荒途中寻找幸存者,开始跋涉万里,寻找一片非战之地。
    他翻山越岭,披荆斩棘,终于停在某个未被战火波及的地方,开始像某种远古生物一样在沿河流域铸剑为犁
    他身边的虫越来越多,他们春天载歌载舞,夏天偷闲犯懒,秋天割麦摘果,冬天围炉夜话。
    画面每一帧都弥漫着新生的气息。
    那是一种放下武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通过劳动和合作收获幸福的生活
    时间的巨轮越转越快,日子从远古变成现代:
    第一轮技术爆炸,他们建起高大的楼宇,制造动力机器,架桥修路,将整片陆地连在一起。
    下一轮技术爆炸,他们制造航天飞行器,看着星空,开始向远方航行
    观众迷失在画面中美的难以言喻的春秋冬夏里,困在这个没有硝烟战火,一切都光明敞亮的世界里。
    影片落幕的时候在黑屏上出现故事的名字归家。
    与其说这是一个故事,不如说是某种古朴的预言。神明亲临凡尘,带领幸存者到了一片平静的土地,开始平静的生活,一种所有虫都未敢设想的生活。
    虫子们脑子里某个齿轮开始主动咬合另一个,发锈的脑子开始发梦,一个从未被提及的问题突然被塞进脑海,为什么战斗厮杀永无止境呢?
    一个从未有过的愿景在心底悄悄萌芽,那是关于一片丰饶富裕的非战之地的想象。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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