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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有为/替身难为——守约(13)

    可穿着宽松外套的薄慎言就这样悠闲地站在他面前,却将他精心搭配的西装革履显得极不入流。
    他更不服了。
    什么事要你管?
    陆城说罢,就推着车门想要下车。
    薄慎言后退半步,把手揣进兜里,缓缓靠在身后的柱子上,给他让出一片空间,看到陆城的一只手刚按在了后立柱的边缘,正准备借力迈出车门,这才抬起腿,毫不含糊地一脚踹到了车门上。
    啊!
    地下停车场顿时回荡着凄厉的惨叫,吓得远处的盛澜都忍不住向后瑟缩了两步。
    他和薄慎言相识了快二十年,还从来没有看过他发这么大脾气的样子。
    而为了区区一个原嘉逸,他竟然会失去控制情绪的能力。
    薄薄慎言!你好大的胆子,你啊疼死我了,我的手你居然敢这样对我
    右手哆嗦着捧起失去知觉的左手,陆城一脸痛苦地瘫在座椅上哭喊,咬牙切齿地对薄慎言放着狠话,还没等他说完,薄慎言上前一步,将车门大开,俯身进去抓住陆城的衣领,把他拖出车外重重扔在地上。
    低头欣赏陆城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爬了一阵,薄慎言才大发慈悲地捞起他拖到车后,避开往来的车道,将人怼在后备箱上闷头就是两拳,继而嫌弃地在他的白衬衫上蹭蹭手背的脏血,真他妈恶心。
    薄慎言,你你还有没有王法了!
    也不知道陆城今天是哪来的骨气,宁肯忍着剧痛,也要对薄慎言叫嚣。
    太阳穴被牙痛折腾得突突直跳,薄慎言戴着口罩看不清表情,缓缓地深吸一口气,看上去没什么耐心。
    你都碰了他哪里?
    呵,那小贱货?
    陆城想到原嘉逸就来气,想吃没吃到,还好死不死地得罪了面前这个活阎王。
    莫非他和那小贱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他看得出薄慎言眼底的在意,轻佻地笑道,哪里都摸了一遍,真他妈带劲唔!
    薄慎言握住他的右手腕,搭在车身的边缘,屈肘劈向脆弱的关节上方,只听咔嚓一声,陆城的小臂应声而断。
    啊啊!
    陆城喊得撕心裂肺,却被薄慎言利落地扯下他颈间领带,瓷实地塞进嘴里,用手指堵着不让他吐出来,使他噎到干呕,再不能发出一丝声响。
    我他妈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下手也没个轻重,陆公子如果不想受更多的伤薄慎言阴沉地贴近陆城耳边,戳进他口中领带的手指又用了几分力,那么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脓包还是那个脓包,终于没办法再硬气下去,陆城疼得满头大汗,哆嗦着点头。
    你喂他吃药了?
    想起原嘉逸虚浮的脚步,薄慎言第一个便想到这个可能。
    接手薄氏以来的这么多年,很多意图和他合作的企业或眼红的对家,都暗戳戳地在背地里给他下过药,企图在他神志不清的时候达成某些目的,他虽然中招过几次,但从未让人得逞,最轻也是将那爬上他床的图谋不轨之人打到瘫痪不起。
    薄慎言一向不齿于这种做法,加之他与原嘉逸的婚姻虽然无实,但终究是有名分,此时不禁觉得陆城是在胆大妄为地侵占只属于他的领地权。
    吃吃了点助兴的嘴里的领带被抽出来,陆城贪婪地喘了几口气,疼得说话都不利索,怕薄慎言又把领带塞他嘴里,便哭着解释道,被他抠着嗓子吐了不少啊唔你放心,几乎都吐出来了没有没有害处的
    脚边是原嘉逸慌忙逃脱时,从白大褂里掉出来的笔。
    薄慎言松开陆城的衣领,蹲下身子捡起那支笔,用袖子蹭蹭上面的灰,揣回了口袋。
    他踢踢顺着后备箱弧度滑躺在地上的陆城的肩膀,通过谁?
    心中一直对盛澜说过的话深信不疑,可他此刻就是认为这件事并非表面看上去的那样。
    他总觉得,原嘉逸不是那样的人。
    如果真的想要钱,陆城确实是个很好的选择,他又何必豁出性命也要那般反抗?
    所以想要把他从医院里带出来,绝对不是原嘉逸的本意。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就是原嘉逸没办法得罪的人。
    冯冯鹤鸣你放过我吧
    陆城单手抱着薄慎言的小腿哭着哀求。
    薄慎言掏出手机,对着陆城拍了一张高清无|码的正面大头照。
    骨二科安全通道里。
    原嘉逸窝坐在墙角,身上忽冷忽热,即便戴着眼镜也看不清楚眼前的事物,喉咙里一阵阵的刺痛昭示着刚才那场耗尽气力的搏斗存在的真实性。
    不知道陆城喂了他什么,但肯定不是补品,他的舌尖接触到那东西的一瞬间,便铆劲往外顶,却还是被他的保镖捏着脖子按进嗓眼儿。
    现在吐出来大半之后,竟然还有如此强烈的后劲,令背后冷汗涔涔。
    歇息了片刻,原嘉逸抓着扶手站起身,摸摸口袋里的车钥匙,顺着楼梯艰难地一阶一阶走,步履维艰。
    不用照镜子也知道他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不知道回去之后该如何对薄慎言解释。
    原嘉逸不敢走到科室换回衣服,只能穿着白大褂开车回家。
    站在入户门口,他按密码的手指抬了又放,纠结好久,终于摁了上去。
    薄先生,我回来了。
    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别墅,显得极其难听。
    原嘉逸抿了下嘴唇,抬头望向没开灯的二楼。
    幸好不在家。
    他刚想掏出手机给薄慎言发消息,问他晚饭想吃什么,却突然看到墙上粘着的便利贴。
    还是熟悉的龙飞凤舞:我陪澜澜去医院检查身体,不用做我的晚饭。
    原嘉逸舒了口气。
    一个人的饭,做起来就轻松多了。
    泡面加泡面汤泡饭就足以解决晚餐。
    原嘉逸叼着筷子百无聊赖地环视着客厅,脚边的猫狗仍旧在打架。
    突然,他的视线被定格。
    隔着客厅落地窗的寂寥夜色。
    花园里有一个胖胖的雪人,嘴巴上是辣椒,憨态可掬。
    20、Chapter 20
    入冬以后,又断断续续地下了三场雪。
    原嘉逸在薄慎言的帮助下,把胖雪人小心翼翼地挪到太阳照不到的角落里,又填填补补地将它修缮得更可爱,戴上帽子和手套,稀罕地放了半个多月才彻底化掉。
    自那天从医院地库回来,他就没有主动提及过陆城的事,而薄慎言也没有问。
    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两个人还是每天一起吃饭,一起遛狗逗猫,在不涉及到盛澜的话题上,相处得还算融洽。
    冬季的新陈代谢要比夏天快上不少,配合着用了科室里的小护士给他的祛疤膏,原嘉逸脸上的伤口竟连道细微的疤痕都没有留下。
    趁着青年撸猫喂狗的时候,薄慎言偷偷看过几次,反复确认那张脸仍旧白净如初之后,这才放心了不少。
    可转念一想,他在为原嘉逸而感到忧心,便又开始跟自己生起气来。
    薄先生?
    原嘉逸双手抱着又胖了不少的糯米,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轻声唤着他。
    干什么?
    像是怕原嘉逸会看到他眼中的情绪一样,薄慎言急忙侧过脸看向窗外,没好气地反问道。
    早已习惯了薄慎言的喜怒无常,原嘉逸好脾气地咧开嘴巴笑起来,糯米的营养膏在楼上,还得请薄先生去拿一下。
    哦。
    薄慎言转身蹬蹬蹬地上了楼。
    再下楼的时候,原嘉逸已经背对他在厨房开始准备起了午饭。
    因为眼睛刚做完手术,他请了一段时间的假,外加长时间的高强度工作,让他的腿也有些静脉曲张,便想借着这段时间好好休养一下,原以为医院不会轻易给他这个假期,可令原嘉逸惊讶的是,假条竟然很简单地就拿到了,甚至免去了很多流程,新上任的院长还主动给他打了电话,死活让他在家里多休息一段时间。
    请假成功的喜悦让原嘉逸当天晚上就给趴下加了餐,一坨营养膏,千屎万尿来相见。
    我直接喂它了,你不用再喂了。
    薄慎言盯着他由于切菜而微弓的背影看了半天,直到被糯米跃上茶几,腾跳着到了他的肩颈上,压得他呼吸困难,才恍神过来撕开包装袋。
    好的薄先生~
    原嘉逸自顾自地切着肉,没回头,闻声只响亮地应了一句。
    听起来心情不错。
    薄慎言弯了下嘴唇,蹲下喂猫,看到趴下也一同凑过来,竟破天荒地勾勾它的下巴,你也要吃点吗?
    成长迅速的狗崽子欢快地扑腾着带蹼的肉爪扑坐到薄慎言的拖鞋上。
    兰波格幼犬小时候萌萌的,长大了猛猛的。
    看它已经逐渐粗壮起来的骨头,薄慎言不禁回忆起前几天原嘉逸得知它并非土狗时的惊诧表情。
    我的天,这么贵?我当初还喂它吃了馒头,青年抱着狗的动作越发小心谨慎起来,看向趴下的眼神都带着些崇拜,给你吃馒头真是对不起,以后我如果落水了,还希望你以德报怨一下,要救救我呀~
    想到这里,薄慎言忍不住笑着摸摸趴下的脑袋瓜,丝毫没有注意到刚刚走到身边的原嘉逸。
    薄先生,可以吃饭了。
    像是被家长抓到了小秘密一样,薄慎言吓得一哆嗦,差点坐在糯米身上,羞赧地抬头瞪了原嘉逸一眼,知道了。
    原嘉逸吃饭时的习惯非常好,目不转睛地看着饭碗中的米粒,专注得让人觉得他碗里的米粒都是有排列顺序的,他是按照序号在有条不紊地进食。
    由于发色很黑,所以被衬得皮肤更白,甚至比盛澜还要冷然几分。
    可性格却是完全相反的柔暖。
    在家里待了半个多月,原嘉逸脸上的肉感倒是多了一点,之前只是稍长的寸头如今也留得和盛澜的长度相差无两。
    没有盛澜身上的恣意跋扈,反而愈加的清俊温润。
    客厅里的电视正放着新闻,混合在猫狗的叫声里,听得不是那么真切。
    但还是被原嘉逸隐约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当他转头看过去时,早已经被薄慎言大步走过去换了频道。
    他不爱凑热闹,好奇心也不是很重,见状又低下头一声不吭地继续吃着午饭。
    手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原嘉逸看了一眼薄慎言的脸色,抿着嘴查看消息。
    恰巧薄慎言起身要去盛饭,椅子向后一推,在地板上发出摩擦声,他吓了一跳,手指一抖,把语音不小心切换成了扬声器播放,宋扬喜大普奔的粗嗓门儿瞬间被放了出来。
    老原,冯鹤鸣那老登被处分了,开除了党籍和公职,违纪款全部收缴,涉嫌的犯罪问题都已经移送到检察机关依法审查起诉了,操,活该,就是可怜了去年那个被他包下,后来自杀了的小护士,但话说回来,你说这是哪个有权有势的大人物把他搞掉了?真他妈
    原嘉逸本该第一秒就关掉语音转换成文字,或者切换回听筒模式播放,可是宋扬提到冯鹤鸣这个混蛋,他就一秒也不愿耽误地想要听完全部。
    他知道医院换了新的院长,但是是突然空降来的,谁也不知他有什么背景,也没有任何人知道冯鹤鸣要被撤职。
    语音后半部分被原嘉逸直接关掉,他放下筷子抬头去看薄慎言,睫毛眨动了几下,才犹豫着开口,薄先生谢谢您。
    薄慎言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筷子之间的青菜掉回了盘中,他有点不自在地反问道,谢我什么?
    冯鹤鸣的事原嘉逸舔舔嘴唇,胸口暖意涌动,如果不是薄先生
    冯鹤鸣是谁,没听说过。
    他打断了原嘉逸的话,重新换了一下拿筷子的姿势,又夹起那根菜放入口中咀嚼。
    原嘉逸垂下睫毛,抿嘴轻笑,把盘子朝薄慎言推得再近了些,我也不知道他是谁,薄先生多吃点。
    快速地偷看了一眼青年脸上的轻快表情,薄慎言翘了一下嘴角,很快又恢复冷冽。
    本来也不是他亲手搞掉的,他只是一个传达命令的人而已。
    医而优则仕。
    把他最在乎的东西抹杀,让他在行业里彻底失去辉光,这比让他死了都难受。
    而剩下的,就交给法律吧。
    吃过饭的温暖午后,总是会让人生出困意。
    薄慎言窝在沙发上抚摸着糯米柔软的大尾巴,也不管沾了一身的猫毛,就那么抱着它睡了过去。
    也算在一起生活了许久,原嘉逸对薄慎言的生活习惯和身体状况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他有着症状不轻的睡眠障碍,只要周围发出一点声响,都难以入睡,但当糯米陪伴在他身边的时候,这种情况就会好很多。
    原嘉逸轻手蹑脚地从他旁边经过,捂着趴下的嘴巴回到卧室,取了条轻薄的被子回来轻轻盖在薄慎言的肚子上。
    他屏住呼吸再次走进卧室,慢慢关上了门。
    薄慎言睁开眼睛,眼神晦暗难辨。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临近夕阳时分。
    糯米早已不见踪影,听着楼上扑通扑通的动静,估计它又带着趴下在四处撒泼。
    薄慎言把手放在腰间的被子上,低头瞅着被角上的线头微微出神。
    这就是他平日里盖的被子吗?
    和盛澜身上时常有的甜润香氛不同,原嘉逸的被子隐约泛着消毒水的味道,闭眼的时候,甚至让人误以为躺在医院的床上。
    可那张床却被和煦的阳光照着,暖融融的,很像病愈后即将出院时充满期待的心情。
    几点了。
    薄慎言朝着原嘉逸屋门的方向问道。
    他知道原嘉逸可能会听不见,但不知怎么的,就是想要跟他说句话,没有回答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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