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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页

    芳姨娘忍不住苦笑。她不过一个奴婢出身的妾氏,大老爷的生死本与她无关,哪里谈得上伤心。她只是有些心疼女儿。琳娘长到七岁,还是头一回离开她,一去还要几个月,她哪里放心得下。
    “你出门在外一切要小心。记得离你三姐远一些。你四姐五姐都是宽厚之人,想来不会为难你。若是遇着难事,便去找你四姐吧。”莹娘人虽好,奈何性子太冷,琳娘轻易也不敢去烦扰她。
    倒是宁娘,这趟见她回来,芳姨娘觉得她柔和了不少。从前的宁娘刚劲有余韧劲不足,脆而易折。如今她却是多了几分柔情,说话行事圆滑了许多。听她屋里的小丫鬟们说,四小姐是个极好相处的人,轻易不给人脸色看,也不爱罚人。再大的事情不过说两句就完事儿了。
    芳姨娘想来想去,也只有宁娘能照顾琳娘一二了。虽然湖蓝因修哥而死,但归根结底这并不关青罗居的事情。芳姨娘虽然懦弱,大是大非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二太太除了要安排府里的人事,还要找人照顾曹姨娘。她眼看着就要生了,随他们同去山东定然不行,可他们也赶不回来照顾她生产。她思来想去也只能把简姨娘找来,郑而重之地将曹氏托付于她。
    幸好生产的稳婆早已请好,已经养在了家里。世交的良医处也已打过招呼。到时候曹姨娘发动起来,简姨娘只管找人来接生就是。简姨娘自己生了三个,已然经验丰富。把曹氏托付给她,二太太还是放心的。
    简姨娘这几年没了老太太撑腰,在二太太面前老实了不少。如今收到这样的差事,忙不迭地答应下来,再三保证一定保曹氏母子平安。
    二太太安排好了一切,又把曹氏叫来好言安抚了几句。曹氏毕竟第一次生产,想着府里一下子人去楼空,多少有些不安心。二太太只得把孙妈妈留下照看,自己带了何妈妈去山东。
    大年初二那一天,很多人家还沉浸在新年的喜悦之中,忙着走亲戚吃团圆饭,二老爷一家却已是坐上了马车,车轮滚滚地向最近的码头驶去。
    因着年下,陆家又是突然租船,自然租不到可心的。二老爷费了点功夫租了两只中等的商船,自己带了二太太并几个儿子住了一条,另一条则给了几个女儿并丫鬟婆子们同住。
    宁娘不得已只得跟修哥暂时分离。那船不大,房间自也不多,四个姑娘家只能两两一间住了下来。按着家里小姐们的排序,宁娘运气不好,竟与萍娘分到了一间。
    她一听这安排心下便叫不妙。萍娘看不惯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两人每每坐在一间屋子里,宁娘便总能感觉到对方充满敌意的目光。虽然在二太太面前,萍娘也不敢说什么出格的话儿,可她那种想要把人心窝子都剜出来看一看的神情,总让宁娘心里发麻。
    平时在府里她总尽量避着萍娘,怕万一闹出事情来,即便萍娘是挑头的那个少不得挨罚,她这个被挑事儿的总也得不到个好字。
    如今竟与她分到了一屋,宁娘惟有苦笑。只是还未等她笑出来,一桩更大的事情便横在了她的面前,搅得她日夜不宁。
    宁娘从不知道,自己竟是晕船的!
    她上一辈子跟着寡母在内陆一个三线小城过活,从未坐过船,也不知那时的她晕不晕船。这一世却不料头一回坐船,就吐了个天翻地覆。
    萍娘本是想着同住一屋找宁娘点麻烦,没成想对方整日里吐个不停,直吐得面色发白唇色发青。倒把她弄得兴致全无,莫说是找事儿,就连靠都懒得靠近。
    宁娘因祸得福,倒是耳根子清静不少。只是这晕船实在难受得紧,于她真是生不如死。她每日吃不下睡不着,人眼看着便瘦了下去。原本略有些丰腴的鹅蛋脸儿,不过几日功夫便瘦成了尖下巴。
    宁娘原先倒并未留意过自己的长相。凭空换了一张脸总让她有些不适,她平日里便很少照镜子,偶尔对镜贴花黄的时候也很刻意不将视线落在脸上。或许潜意识里她还不想忘记自己前世的长相,对这个穿来的身体有些许的排斥。
    如今她脸色不济,春晴那丫头倒是整日里拿面镜子在她面前晃,不住地劝她道:“小姐还是多吃一些吧,看你这脸儿,瘦得都没形了。”
    托春晴的福,宁娘总算正正经经看了自己几次。一看之下倒令她有意外之喜,没想到这具身体长得倒是不错。虽则她才十二岁,眉眼还没长开,但细看之下,柳叶眉,杏核眼,微挺的鼻梁,薄稍的嘴唇,配上一张尖尖下巴的瓜子脸儿,美人已初具雏形。
    加以时日,这张脸或许能长成个赏心悦目的大美女也未可知。
    这或许是她这次糟糕的穿越经历中仅有的一点好处了吧。老天爷给了她一团乱麻般的家庭,不负责任的父亲,精明寡情的继母,总得给她些许的生存本钱吧。
    这张脸,或许就是她如今唯一的本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出门啦,终于可以碰见男主啦,呼呼。
    ☆、遇袭
    船开了一路,宁娘便吐了一路。
    萍娘从最开始的嫌弃到后来的厌恶,再到随后的麻木,最后竟也可以视而不见了。偶尔还会大发“善心”,劝宁娘去床上躺着:“……省得上了岸后你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还得让人抬着走。”
    这话说得极为刻薄,显然是在讽刺宁娘当初是被抬进陆家大门的。宁娘吐了十几天,哪里还有力气与她争辩,连个白眼儿都懒得赏给她,自顾自靠在窗边的软榻里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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