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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色风暴——子鹿(54)

    刚高考完,我妈又刚离婚,我担心方承临那边再惹麻烦,我在家的话至少能帮帮我妈的忙。
    当自己和周龄的那通对话,还有周龄让自己回潮城的事,方颉暂时没有和江知津说。
    说了没有用,反而给对方添麻烦,江知津到时候估计又要想办法在方颉之前解决问题,反而把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
    这几天里方颉就抽空出门见了趟祁向,一起吃了顿饭。
    祁向看起来考得不错,趁着成绩还没出来准备出去旅游一趟,庆祝脱离苦海,还问方颉要不要一起去。
    我等等报志愿以后吧。方颉说。
    祁向一点就透:和你对象是吧?
    嗯。
    他挺想和江知津出去玩一趟的,到时候问问江知津想去哪儿。
    你妈还不知道你的事?
    方颉摇摇头,想和她说,一直没找到机会。
    祁向神色复杂地拍了拍他,没说话。
    吃完饭回去的路上时间还早,刚好是下班高峰期,方颉打了个车,一路上堵车堵得半死不活。
    前面又是几十米长的车龙,司机按了按喇叭,不麻烦地抱怨了一句每次一下班,一院这条路都堵死了,广播里天天说要拓宽要分流,喊了一年多了没见动静
    方颉闻言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道路旁不远处的那栋离得最近的高楼是住院楼,上面挂着一个巨大的红色十字,在黄昏时显得无比醒目。
    潮城一院。
    方颉猛然想起,方承临那个儿子就在这个医院。
    周龄说这次方承临突然松口离婚是因为医院里的那个孩子不太好。上次匆匆回来签离婚协议的时候,方承临身上也全是消毒水味
    方颉挺久没说话。
    直到司机十分钟后又慢腾腾的窜出去两米,正在骂娘的时候,方颉突然开口了。
    你前面找个地方停车吧。方颉说。我有点事。
    *
    等下了车,方颉站在原地,盯着那栋高耸地住院楼看了挺久,一直没动。
    他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要下车。他也不太可能现在去看看那个小孩儿。不说别的,万一遇到翟菀,对方精神状态不稳定,估计会觉得自己是来挑衅或者给她儿子下毒的。
    但此刻他又无比清晰地认知,那栋楼里有个七八岁地小孩儿,是他爸的私生子,白血病,等着骨髓移植。
    对面楼有不少病房亮着灯,一盏接着一盏,看不清里面的人。楼前的小花园里走不少穿着病号服的人正在散步,有的被人扶着,走的自己一个人慢慢悠悠地围着花坛绕圈。
    方颉又站了一会儿,最终深深吸了口气,又慢慢吐出去,还是转身准备离开。
    鉴于刚才打了个车速度还不如自己走,方颉准备先穿过这条街去坐公交。
    他刚往路口走了几步,迎面居然撞见了方承临。
    方承临左手拎了半个西瓜,右手举着手机正在打电话。他往前走了几步,一抬眼也看见了方颉。
    方承临先是明显地愣了一下,对着电话那头匆匆说了几句就挂断,大步往方颉这边走过来。
    方颉站在原地没动,直到方承临走到面前。
    小颉,你怎么在这儿?
    方承临看了一眼医院的方向,忍不住道:是来
    祁向找我吃饭。方颉打断他,就在旁边,刚吃完。
    哦,哦。方承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指了指手里的西瓜。
    我出来买点水果,你弟安安,说想吃西瓜
    方承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方颉的脸色,慢慢道:你要不要进去看看他,翟菀今天不在。病房里就他一个小孩儿,平时也没什么人和他说话,如果你去
    方颉有时候觉得方承临真的挺神奇的。
    他能把一切事情说得理所应当,包括问亲生儿子要不要去看看私生子这种问题,好像你不答应他是你的不对,你错过了一个培养兄弟感情的机会,严重点可能影响到世界和平
    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方颉问。
    方承临的话断在半中央,他看着方颉,面上似乎有些难过,确还是开口道:爸爸错了,不该说这个。
    就是他最近病情反复得很厉害,再过一段时间,我可能会带他出国看病,到时候
    到时候估计想见也见不着了,方承临应该是这个意思。
    方颉快被气笑了,但因为方承临前面那句话,方颉最终还是忍住了没发火,只是点点头问:出国?翟菀也去吗?
    去吧,我们已经结婚了。
    两个星期前离的婚,现在方承临和翟菀已经结婚了。
    速度挺快的。
    方颉哦了一声,不意外,要不是时机不对,他都想和这两人说句恭喜了。
    毕竟躲躲藏藏这么多年。
    那头的方承临还在检讨:我也知道这么快结婚对不起你和你妈,但是翟菀的情绪已经非常不稳定了,安安那边也真的不能再拖了
    方承临沉默了一会儿,有些艰难地接着开口,如果再没有合适的骨髓,综合来看,用脐带血好像成功几率更大。
    新生儿脐带血。
    方颉猛然抬头,死死盯着方承临。
    两个神经病,疯子。
    他先是觉得荒谬可笑,紧接着怒气一瞬间被点燃,直冲头顶。
    你们疯了!
    我能怎么办,我每天都在托人问,各个医院,省内省外,国内国外,没有一例合适的配型。
    方承临看着方颉,他还不到半百,头发几乎白了一半,看起来整个人颓唐又苍老。
    所有办法我都想了,只剩下这点希望了,我能说别管他了,让他去死吗?小颉,如果是你,你能怎么办呢!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你出轨生了个儿子。你从来没有考虑过他来到这个世界上会遭受什么。
    方颉也不管是不是在大街上,死死盯着方承临,现在你发现错了,又要用另一个生命来弥补这个错误,你和翟菀是人吗?
    方承临情绪也逐渐激动起来:对,我出轨,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爸爸,我对不起所有人,但已经走到今天了,我不可能把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扔在医院里等死,如果你以后做父亲有孩子了,就会理解我的感受了。
    你放心,我不会有个出轨生的小孩。方颉冷笑一声,我不会跟你一样不负责任。
    我难道现在不是在负责任吗?我在对他的生命负责任!
    如果你对他的生命负责任,你就当初就不会把他生下来!
    已经有路人边走过去边回头往这边看了,方承临胸口剧烈起伏,看着方颉半晌没说话,过了许久之后,他眼中的激动又被痛苦取代,声音夜低了下去。
    小颉,你还太小了,你不懂。等你以后结婚有了孩子
    我不会结婚的。方颉打断他。我喜欢男的。
    方承临一愣,抬头看着方颉:什么?
    方颉怒火中烧,看着方承临,忽地笑了一下,一字一顿重复了一遍。
    我喜欢男的,我是同性恋。听懂了吗?
    所以我不会结婚,不会婚内出轨,不会在外面有私生子还觉得自己很负责任,也不会一会儿让亲生儿子捐骨髓,一会儿生小孩儿用脐带血用不着拿你的那堆假设让我感同身受,让我理解你,没意义,还挺恶心的。
    第86章 妈妈
    方颉一个人走了快一个多小时,知道周围人与车的声音都渐渐消了下去,他才回过神,抬头往四周看了一眼。
    走了这么久,别说坐公交,再走半小时都能到家了。
    方颉自嘲地笑了一下,接着唇角又慢慢低了下去。
    他走的时候看了一眼方承临,对方面色惨白,惊怒交加,看起来似乎想要对方颉说些什么,但可能是太过震惊了,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不过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话,算了。
    天已经快黑了,方颉一个人走在路上,夜风吹得他长长的头发发梢划过耳际,有点痒。
    现在回过神,方颉也知道自己刚才上头了。
    不该这个时候挑明,不该和方承临讲讲这些。这个出柜的糟糕程度还不如直接先和周龄摊牌。
    但不可否认的,说完了那一段话,方颉还是觉得,爽。
    特别是看到方承临的神情之后。
    为什么小时候自己的父母永远不能多陪陪自己,等你长大就懂了;为什么爸妈总是吵架,等你结婚就懂了;为什么方承临要出轨,等你有孩子就懂了
    用不着等了。
    方颉是十八岁,不是八岁,都坦诚一点,用不着再一次一次相互搪塞了。
    离家已经不远了,方颉没再坐车,接着往前走。
    路上有人在慢跑,有人散步,有人遛狗,不断和方颉擦身而过。
    不知道今天江知津出门遛弯了没有,以前有方颉还能拖着他下楼在小区里逛荡两圈,现在他自己一个人估计连门都懒得出了哦,也不一定,他还得去雲七
    方颉边想边往前走,手机恰巧在这个时候响起了一声。
    他还以为是周龄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等拿出来一看,是江知津发了一张照片。
    是很久之前他们去过的那个咖啡馆,依旧是原来的位置。大夏天的,山上没有雪,只有深深浅浅的绿,在暮色中看起来静谧无比。
    方颉没有迟疑,直接给江知津打了个电话。
    一接通,那头江知津的声音夹杂着山里的风声一起传了过来,听起来有点模糊不清。
    晚上好啊男朋友。
    方颉笑了:你在山里啊?
    嗯。江知津说。反正一个人也是闲着,进来待一会儿。
    挺好看的。外面的桌椅新换的吧,上次去不是这套。
    记忆力真好。夏天他们不用懒人沙发,换竹椅了,外面还有个吊床,等你回绍江再带你上来。
    等自己回绍江。
    方颉顿了顿,有点想笑:你是不是
    江知津立刻接了下半句:是挺想你的。
    方颉无声地笑了一会儿,江知语气不急不缓,带着笑意道:汤圆也挺想你的,老往你房间钻,你床都快变成它猫窝了。
    等我回来抽它。方颉答。
    什么时候,我在你回来之前我先给它吃顿好的。
    这问题问得得曲里拐弯的,方颉安静了一会儿,答:月底吧,报志愿的时候。
    江知津嗯了一声,那我再让汤圆在你床上住几天。
    这人也太无聊了。方颉没忍住笑了,那边江知津问:在外面?
    嗯,出门和同学吃饭来着。方颉停了一下,
    最终还是没把刚才遇到方承临的事说出来。
    男同学女同学?
    啧,有对象的男同学,行了吗?
    祁向高考完就和小女朋友和好了,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的。
    行。江知津笑答,早点回去吧,大晚上的,别让你妈等急了。
    嗯。方颉笑着应了一声,你也早点回去,开车慢点,睡前记得调空调。
    一旦分开,方颉话唠的指数直线上升,毕竟江知津是个早中晚能攒一顿吃,门都懒得出,吹空调还能把自己吹病的主
    还是要早点回绍江。
    方颉挂掉电话看了眼手机界面,依旧干干净净。
    周龄没给自己打过电话,也没发过消息。不知道是在加班还是已经回家了。
    如果加班忘了问自己也挺正常,但是如果已经回家了,周龄见到方颉不在,一般会发个消息问一下。
    方颉收起手机,慢慢吐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再说。
    到家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方颉走到门口伸手推了一下门,没锁,是开着的。
    方颉顿了顿,推开门往里走。
    客厅里没开灯,光线很暗,方颉从门口走到客厅,目光扫过沙发,接着停住了。
    周龄坐在沙发上。
    她衣服都没换,依然是上班时穿的西服裙,头发也没放下来,似乎从下班开始,就在等着方颉。
    听到方颉进来的声音,周龄回头看了他一眼,问:回来了?
    昏暗中方颉看不清周龄的样子,只能听见对方说话的声音。
    周龄的声音很冷静,也很沙哑。那是一种刻意保持地冷静,更像是经历了一次强烈地情绪波动之后,整个人因为疲惫而透露出来的无力感。
    方颉站在原地没动,轻声答:嗯。
    我下班的时候,方承临给我打了个电话。周龄歇了一会儿,接着问:你今天遇到方承临了?
    是。
    两个人之间又沉默了下去。
    没有人去开灯,也没有人动。周龄独自坐在沙发上,方颉站在不远处,客厅里安静得像是一潭死水。
    很久之后,这潭死水才被周龄沙哑地声音打破了。
    你跟他说了什么?
    方颉没立刻说话。
    周龄接到电话时的脑子一片空白的感觉又回来了。
    当时她正在开车回家,还想打个电话问方颉需不需要顺路去接他。方承临电话刚来的时候周龄直接挂断了,但对方接连不断,打了三四个。
    周龄不知道对方发什么疯,只能接通,那头方承临带着激烈情绪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
    接下来那段路,周龄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回来的,又是怎么停好车,进门,坐到了客厅里。
    现在方颉一沉默,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方颉!周龄猛地抬头,盯着自己儿子,胸口剧烈的起伏,声音都有些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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