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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现在只是一个活在坛子里,苟且偷生的人棍,连求死都做不到。
    温迪甚至无法用绝食来威胁别人,因为她根本感觉不到饥饿和渴,可见她的一切维生元素全都在这坛营养液里,只要男人不断给她“换水”,她就会被动地活下去,一切不以她自己的意志做主。
    想到自己渺茫的未来,温迪万念俱灰,深深地垂下了头。
    男人将新坛的水倒完,拿走了管子卷起塞进空坛子里。他准备离开了。
    温迪又猛然抬起头问他:“我真的好无聊,你能不能……能不能在房间里挂一个钟?”
    哪怕是看着秒针循环走动,也比盯着白色的墙壁要好。
    “你叫我给你送钟?”男人开了个无聊的玩笑,摇头,“房间里不能有别的东西,会影响你复原的。”说完这句话后,男人就扛着空坛子离开了。温迪回头,只能看到一个果断的背影,她无法将自己的脖子扭动完整的180°,因此这次她仍然看不到走廊的尽头是一道门还是拐角。
    她很快就撑不住,把头扭回原位,盯着白色墙壁,眼睛红红的,水汪汪。她发了会儿呆,突然狠狠点头,想用头砸碎坛子,却只是无力地用脖子晃悠了一下坛口。如果她能够把脖子对折,倒是有希望用额头砸碎这个玻璃坛子——或者把自己的头砸碎,那也行。
    可惜不能。
    温迪做了半天无用功,渐渐放弃了这种天真的举动,茫然地看着墙壁发呆。她已经生无可恋,连数数字都懒得做了,她现在只能活着,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活着。接下来的经历非常单调,男人会定时来给温迪“换水”,她每隔一段时间都固定要体验一次憋闷和疼痛,渐渐的她已经习惯了,闭上眼睛等待疼痛降临与消失。
    她以为自己接下来的每一日都是这样度过,直到某次换水时男人并没有带来一个坛子。他是推着一个推车过来的,温迪听到了金属轮子在地板上滚动的声音。等到男人进入房间,他把温迪所在的坛子抬了起来。他好像很累,“呼哧呼哧”地喘粗气,小声抱怨说应该再叫一个帮忙的人。
    温迪迷惑地看着他的侧脸,等男人将自己放好,她问:“为什么今天不一样?”
    “我给你换个鱼缸。”男人跟她开玩笑。
    这时温迪和坛子一起被转了半圈,她总算看到了摆在门口的东西,果然是一台推车,底部既厚且宽。男人休息了片刻,再次将坛子端起来,把它和温迪一起放到了推车上。温迪的心突然扑通扑通狂跳,她看着身下的推车,又看了一眼走廊,突然意识到男人要将她带走。她可以离开这个房间了!
    古井无波的心重新有了颜色,温迪经过不知道多少天后,又一次有了激动这种情绪。
    男人见她不安分地在坛子里晃悠,以为她是害怕,便说:“你不用太紧张,我只是给你换个地方,不会伤害你。哦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最近我同事说你恢复得不错,只要接下来你愿意配合,证明营养液果然有效,研究所愿意让你回家,在你熟悉的地方休养,这对于你恢复伤势也有好处。”
    温迪诧异地问:“回家?我还有家?”
    “你当然有家,你还有个弟弟呢!”男人宽慰她,“只要你恢复得好,你弟弟会来接你。”
    “真的吗?”温迪激动地问,“我能离开这里?”
    “别总是想着离开,你得想,是去休养。”男人的语气变得更温和了,“你养好伤,对你自己,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心情好一点吧,别总是哭丧着脸。”
    温迪动动嘴,但考虑到自己的小命在小推车上,推车在男人手中——权衡后选择闭嘴。
    男人用推车运送着坛子往前走,一分钟后,温迪看到了一个拐角。同时她注意到,男人并没有故意发声让走廊里的灯保持明亮,也没有按下什么开关。不过当他在走廊中前进时,沿路的灯会自动打开,于是她猜测研究所里,最起码这条走廊里用的是感应灯。
    通过小门,男人推着坛子进入了一个十字路口,他右转,将温迪推进了一个新房间。
    说是新房间,其实跟之前的房间一样,也是门洞加三面白墙。
    区别是新房间的面积更大一些。
    “我觉得,如果要让我调剂心情,可以给我挂一个钟,让我数数时间,这样就不会太无聊。”听说自己还有家人,温迪就开始尝试跟男人谈条件了,“如果墙壁不方便打钉子,那就把钟摆在地上,只要是我能看得见的地方就行。”按理来说,她应该用看书或是看电视来打法时间,可是看电视这个要求过于不现实,要接线,男人肯定不愿意做;看书也不行,需要手,她没有。
    只有数钟的秒针,只要有眼睛有大脑就能干。
    这次男人认真地听完了温迪的话,也许是因为她这次的解释比较合理且有说服力,也许是因为他从同事那里得知原来温迪还有家人,总之他的态度没有上次那么冷淡和冷酷了。男人认真地思考了温迪的请求后,点点头:“如果这样能让你心情变好,那我帮你一个忙也没关系。”
    “谢谢。”温迪真心地说。
    “好,你先下来。”男人把装温迪的坛子从推车抱下来,打开坛口,将她抱出来,然后放倒。温迪感觉到自己从竖直的状态解脱了,随后躺着重新浸入了水中。不过她知道那不是水,而是男人所说的“营养液”。她现在躺在一个玻璃水缸里,正如男人之前开玩笑时说的那样,她果然像是躺进了鱼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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