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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生存纪事(穿越)——妾在山阳(27)

    不过夏青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是不是所有人都以为悲惨的童年是楼观雪一辈子的心结,以至于他长大后就那么缺爱缺温暖缺理解?
    你们可真该去见见五岁的楼观雪!!!
    谁?!在那边干什么?
    皇宫晚上是巡逻的侍卫的。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温皎吓了一跳,惊慌地站起来,他现在就是个小太监,被抓到和傅长生私自会面那可是大罪!
    温皎脸色一白,犹豫地看了眼湖中,最后咬咬牙扭头就走。
    他小心翼翼快步躲进了林子里,心道,算了,明早再来吧,傅长生是个从不轻易食言的人。他晚膳都没吃就出来,现在又饿又渴,在冷风里快待不下去了。
    揽风轩的晚上是没有灯火的,夏青站在黑暗里,只有近看才能看清轮廓。
    巡逻侍卫走过来没有看见人,嘟囔几句见鬼,便提着灯离开。
    温皎走了。
    夏青眼眸漠然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浅褐色的眸无波无澜。
    不一会儿,一只湿淋淋的手攀到了夏青的脚边,苍白、宽厚、骨节分明,这是一只长久持枪握剑的布满茧子的手,然而现在处处是伤痕。
    傅长生还是没找到那个草蚂蚱,但是他已经神志恍惚濒临死亡,只能先游到一处,探出头来喘口气。
    鲜血混着彻骨的湖水将五脏六腑冻结,他狼狈得像是丧家之犬,曾经漆黑深邃的眼眸现在布满了疲惫。
    夏青安静看着,忍了很久,最后还是没忍住,蹲了下去。
    他从靠近湖中亭这边的水里随便折了根水草,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神,出声问道:你是在找这个东西吗?
    少年的声音很平静,随着夜风却仿佛泛了一丝冷意。
    傅长生猛地一愣,一下子抬起头来。
    冷水划过线条锋利的脸。
    夏青看他一眼,却也没说话,手指飞快,当着他的面折了一个乱七八糟的草蚂蚱。
    他把又蠢又丑的草蚂蚱搁在地上,几不可见笑了下,道:这就是温皎要的,不过你可以叫他死心了。
    夏青说:真那么想吸引楼观雪注意力,我给他指一条明路。
    他指向东方,声音讥讽:去把通天之海那堵墙劈开,绝对有效。
    毕竟是本人亲口给出的攻略办法,童叟无欺。
    傅长生没有去看那个蚂蚱,而是抬起眸看着月色下的少年。
    他沉默很久,扶了额前淋湿的头发,抬起头来。
    这一刻,神魂深处欲呕的感觉稍稍消散。
    迷茫疲惫的目光,仿佛找到了凝聚的点。
    半蹲湖中亭的少年,有一张很好看的脸。
    但傅长生对这些从来不在意。
    不去看他模糊水色月光的容颜,怔怔感受仿若故人来的气息。
    稍微凌乱的黑色长发,灰色宽大的衣袍,少年垂眼看人时视线总是很安静,可不笑时神情却带着冷意。
    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觉得,这个少年小的时候,应该有些孤僻的,或者说不是孤僻,是安静严肃。
    会有很多人喜欢逗他。
    也有很多人想要宠着他。
    但宠他绝对是触他逆鳞的一件事,能逼得他原地暴躁。
    第28章 浮屠塔(三)
    夏青:要我拉你上来吗?
    傅长生稍愣抬头看他, 他的眼像块玉石,月色下泛着微光,褪去迷茫和自厌,显得格外温厚。
    夏青等了等, 再问了一遍:要吗?
    谢谢, 不用了。傅长生苍白着脸朝他笑了下, 缓缓摇头。他稍微呼了口气,伸手握住那只草蚂蚱, 低头从湖水中艰难的爬了上来。
    夏青往后退一步,给他让出充足的空间。傅长生衣上发上都是水,淌在地上留下深色的水渍, 掺杂着一丝一丝鲜血。他出水的动作非常僵硬, 唇也发白, 抿成一条直线, 可以看出身体并不轻松,估计是伤口被水浸泡,加剧了痛楚。
    夏青握着那只骨笛并没有说什么,从袖子里拿出一块令牌来,放到他面前:你拿着这个去御药房找太医处理下伤口,不用担心暴露身份。这是楼观雪的东西, 你拿着它没人敢多怀疑。
    傅长生低头看那个令牌看了很久, 又摇了下头, 勉强笑说:多谢,但这是他给你的东西,我
    夏青面无表情纠正他:不是他给的, 是我偷的。这是他无聊到在寝殿翻箱倒柜随手偷的。说是偷也不全面, 毕竟楼观雪就在旁边看着。
    傅长生到喉边的话一下子哑住。
    夏青扯了下嘴角, 转身离开:我该回去了。
    傅长生一怔,握紧拳头,令牌的边角尖锐冰冷仿佛扎进血肉里。
    估计是被冷水冻得神志不清,他性子一直温和沉默,一反常态突然出声:等一下!这位他犹豫了一下,才说:这位公子,在下傅长生,今日恩情没齿难忘,改日必做牛做马加以回报。
    我你傅长生脸色苍白,犹豫很久,艰难问了出来:你可否告诉我你的名字。
    夏青心想你就先别想着报恩了,先自救吧。
    夏青。他也没什么卖关子的心思,直截了当说出来。
    骨笛已经冻得不行,偷偷在袖子里戳着他的手臂。
    夏青烦躁地戳了下它叫它安静。
    夏青傅长生站在揽风轩内,湿漉漉的黑发遮住神情,嘴里念着这个名字,嘴角一点一点缓慢笑起来。国破家亡自折羽翼入宫以来,全部压抑在眉宇间的阴霾这一刻一扫而空,眼神平和而温柔。
    他想,这真是个好名字。
    夏青。
    念久了总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不只是对眼前这个少年,更是对一段仿佛被他遗忘却弥足珍贵的记忆。
    山和海间,林涛碧浪起伏。
    氤氲白雾,旧日厢房,模糊又遥远的嬉笑吵闹模糊又遥远的故人。
    骨笛一回到殿中就往楼观雪身边跑,跟被夏青虐待似的,结果楼观雪冷眼一扫,它又怂得猛刹车空中,委委屈屈自个找个地方躺着。
    夏青进来感觉冻麻的手指才有了知觉,他摸了下头发,瞬间倒吸一口气,我靠湿的!
    楼观雪并没有在书案前看书,在窗边也不知站了多久,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声音慵懒:回来了?
    夏青嗯了一声,不过心思还在头发上的水上:你快看,我出去御花园一趟,回来头发就带满了露水!这都快四月了皇宫还那么冷吗?
    楼观雪淡淡说:嗯,陵光大概四月中旬才回暖。
    哦。
    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楼观雪等了会儿,挑眉问道。
    夏青坐到了熟悉的位置上,闻言疑惑看他一眼:说什么。
    楼观雪长身玉立在窗前灯下,神情在半明半暗里看不清喜怒,很久之后,才极缓极慢地笑了,声音轻佻戏谑。
    夏青,原来你拿我东西给别的男人,都不需要跟我解释的啊。
    夏青:
    靠。
    他这一问,夏青也回过味来,身体愣住。
    眼眸盯着最近处的烛灯发呆,神游天外。是的了,为什么他拿了楼观雪的东西给别人,都没想着跟他说一声。
    他以前是那么自来熟的人吗?也不是吧。
    在神色发懵想理由的时候,夏青先道歉了:对不起。
    楼观雪从窗前走了过来,雪衣掠过光滑的地,坐他对面。
    对不起什么?
    夏青在这事上倒是很实诚:偷了你的东西,还给别人。
    所以他先前到底怎么想的??
    楼观雪乌发如缎,垂在玉一般的锁骨上,笑了下问:偷我东西倒无所谓,我就是有点好奇,傅长生到底有什么吸引你的?
    夏青思维比他打断,沉默片刻,说道:我觉得他很熟悉。他决定说的详细点:就那种玄乎其玄的,万人之中总有一个人你会觉得以前见过的熟悉。
    楼观雪听到这个理由,忽然古怪地一笑:是吗。
    夏青慢吞吞想了想:是啊。
    楼观雪显然对这点也不是很在意,伸手从书堆里取出一本书,道:你的道歉可真没诚意。
    夏青举起手,露出上面紧系的红绳舍利子,吐槽:适可而止吧楼观雪,我现在为了帮你,名声自由都搭上了。
    楼观雪落在他白净纤细的腕上,又很快地移开视线:自由?你想去哪我没陪着你去?
    夏青:我压根就没有想去的地方。
    楼观雪说:那这是你的问题。
    夏青瞪他一眼,但刚做了件对不起楼观雪的事,有些心虚,现在不想跟他吵,抿唇没说话。
    楼观雪一手支颐,一手翻着书页,忽然想到什么又低笑一声,语气凉薄:你倒是能耐,还教人怎么吸引我的注意力。谁给你的勇气。
    夏青:
    夏青若有所思:可能是那个侍卫吧,谁让我真的成功往你床上送过人呢。
    楼观雪放下手,漠然看着他。
    夏青立刻正襟危坐,说:当然,主要还是因为那话是你自己亲口说的。
    楼观雪微笑,眼神温柔:嗯,我告诉你,然后你告诉别人。
    夏青憋半天,说:通天之海那堵墙,人多力量大嘛。
    楼观雪垂眸,讥讽说:你真见到了它,就不会那么说了。
    夏青疑惑:你见过?
    楼观雪:没有。
    夏青:那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楼观雪意味不明笑说:哦,总会见到的。
    夏青面目表情盯他几秒,没说话。
    楼观雪看起来对他温柔体贴有问必答,实际上他不想回答的事有一千种敷衍的答法。
    好在夏青也不是什么好奇心特别重的人。
    来,看看。楼观雪忽然把手里的书摊开,推到了夏青面前。
    夏青低头,又是奇怪的文字。
    干什么?看不懂。
    楼观雪眼神天真单纯,笑:教你识字啊。
    这人绝了。
    夏青暗自磨牙:你还记得你之前怎么说的吗。
    楼观雪手指点在固定的一页,从善如流:记得。不过我不想你再负气出门,然后拿我的东西给别的男人。
    夏青憋了半天,决定把先前问过三次的问题换种方式:你是不是今天病得更重了?
    楼观雪看他一会儿,露出一个笑,慢悠悠说:好像是的。
    夏青冷脸:我不学。
    楼观雪:我想教。
    夏青深深呼口气,左顾右看,伸出手,直接把在旁边呼呼大睡的骨笛扯过来,拿东西架着,竖着摆放到书前:行,你教给它。
    !!!
    骨笛猛然惊醒,差点直直往前栽倒。
    楼观雪别过头,闷声笑了好几下。
    夏青死命摁着笛子:你主人教你识字!好好看好好学!
    骨笛:它到底做错了什么?
    楼观雪笑罢才道:这是有关梁国的记载。你不是觉得傅长生熟悉吗,我帮你好好了解一下他。
    夏青无力吐槽:怎么?了解之后我还去和他认亲?
    楼观雪还状似认真地想了下,而后又轻笑一声,语调懒散:好像不可以。毕竟在外人眼中,你现在把我迷得七荤八素。以这个身份和人私通,我不杀傅长生都说不过去。
    神他妈七荤八素。
    夏青扯了下嘴角,干脆果断:不听。
    楼观雪点头,从从容容:那我们换本书。
    夏青摁着笛子往前滚:你跟它讲,我要睡了。
    楼观雪手指将笛子拨到一边:睡什么,阿难剑主都不好奇蓬莱吗?
    夏青猛地炸毛:你要死啊!
    楼观雪笑吟吟问:你知道蓬莱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吗?
    夏青浅褐色的眼冷冷盯着他。
    楼观雪说:海外蓬莱,道家圣地。书说蓬莱之人盛世从不入世,但,逢乱必出。
    夏青:哦。
    楼观雪:你觉得现在这个世道如何?
    夏青被他一个意味莫名阿难剑主气得咬牙切齿,闻此凉飕飕:暴君执政,民不聊生。
    楼观雪笑起来:是啊,挺乱的。
    夏青:你到底想说什么。
    楼观雪撑着下巴,问他:这样的乱世,你说蓬莱为什么不出?
    夏青困惑不已:大祭司不是蓬莱的吗,他也没出剑,说明世道不够乱啊。
    楼观雪勾唇说:过来,孤教你识字。
    夏青:
    楼观雪往后一靠,脸上笑意散尽,声音冷静:大祭司百年之前就背弃宗门,不属于蓬莱了。我怀疑当年通天之海上不光是神宫坍塌,高墙立起,一同陨落的还有蓬莱仙山。
    夏青愣住。
    楼观雪红唇缓缓勾起说:大祭司三日后回来,刚好赶上燕兰渝为我准备的选妃春宴。你要不要好好看看思凡剑是什么样的,看看能不能回忆起什么。
    夏青:
    他到底当初书楼为什么要多嘴跟楼观雪哔哔一句他做的梦!!!
    他闭了下眼,阴恻恻警告他:滚。闭嘴。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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